第九十九回事不如意
自从半路杀出个于若惜之后,王莽便没了逛街的心思,至于太子刘骜,却也觉得兴致已尽,意兴阑珊的逛了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拜别刘骜、许佑之后,王莽又顺着原路折回了“归去来兮”,随手招来一个小二,让他带着自己到了一个临床的隔间,小二却也灵巧的紧,点头哈腰,二话不说的头前领路,熟门熟路的把王莽带到阁楼之上临窗的中间位置。
随手丢出一把铜钱,那小二机敏的接了个准,面上的笑容更加璀璨,王莽冷兮的面色不见舒缓,只是嘴中的话柔和了些:“取来三坛烧刀子,再来一碟小菜,嗯,就这些。”
那店小二高喊一声:“好嘞”便扬长而去,没多久的功夫,酒到,菜来。
抬手挥退了小二,王莽搬起十多斤的酒坛,狠狠的撕开了酒封,顿时,酒香四溢,一股浓郁的香气飘出了老远。
面色麻木的王莽直到这时,才有了往日的那番生气,望着面前这酒,王莽摇头直叹,幕地,他一把推开了酒碗,咣啷一声,称得上明亮光滑的酒碗跌了个粉碎,发出这般动静,店小二他们却无人前来询问,似乎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
当然,这一切都不在王莽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仰起头来,双手搬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烧酒。
灼热的酒精下肚,犹如一把熊熊烈火,瞬间把王莽心中的郁愤之气烧了个干净,感受着那股热流由上而下,烧的浑身发热,王莽哈哈一笑,长吁一口大气之后,毫无风范的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这么一来,王莽如同浸泡在酒桶之中,浑身都散发着芳醇的香气,熏的人酒虫大动。
这么昏天暗地的喝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黑暗降临,王莽才摇摇晃晃的带着王山王水二人返回灞阳别院。
有了身手高强的王家兄弟,王莽就如同找到了组织的迷途羔羊,走到哪里都觉得安稳,虽然还没自认老子天下无敌,世上无人能及的模样,可在心中却也欣慰的很,如此一来,即便醉的不轻,可还是安心的躺在马车中,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这马车行的平稳,看的出驾车的把式是个好手,连车带人,这都是归去来兮酒肆里配套的设施,专门防备那些酩酊大醉却又身份高贵的酒客酒醉人迷,有家难回,这项高超的收拢手段,极大的博得了那些酒客的好感,一来二去,这归去来兮已经成为长安数一数二的酒肆了,楼上几层的隔层包间每日都被人订了个满档,唯有一处,总是空在楼上,别人问时,那掌柜的便说有人预定,至于那贵客是何方高人,却无人得知。
到了庄园门前,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吠,王莽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喊住车夫,吩咐让他停马停车,那车夫诺了一声,便缓缓的降下了车速,不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庭院门前。
这时,早有守院的少年仆役举着火把,带着大狗,三人一伙的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之后,一个眼尖的少年透过月光瞥见车下的那人身形依稀有些熟悉,再仔细一想,那可不就是自家的少主嘛!想到此处,他高高喊了一声:“可是我家公子?”
王莽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随行的大狗已经温顺的跑到了他的身前,前前后后的转着圈子,一蹦一跳的好不欢喜,俯身摸了摸大狗,王莽淡淡了嗯了一声。
这声音不大,但听在那些少年耳中却亲切的紧,公子平安归来,这些人也就把心中的担忧打法到了别处,一门心思的想走到跟前,一探究竟,可又限于家令,不敢散乱无序,更不敢大声喧哗,只好远远的看着王莽的所在。
打发走了车夫,王莽也迈步往上房来,酒喝了不少,微微有些醺意,适才那清醒劲儿,此刻又不知藏到了何处,心神不宁的同时,脚步难免有些踉跄,绕过前廊将要到上房的时候,王莽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今天的月色不是很好,上弦月被云层遮挡的有些朦胧,星星更是屈指可数,只有寥寥的几颗,散散的掉落在云层之上。
王莽突然一屁股跌坐在石阶之上,唬得前头带路的婆子丫鬟急忙停下,随在身后的刘兮更是疾行一步,双手下探,架住王莽的左右两侧,想要搀他起来。
王莽拍了拍刘兮的手,嘴中道:“无妨,我就是累了,坐下休息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紧,只是母亲那里……”
刘兮急忙乖巧的说道:“主母说了,公子回来便好,今日若是困乏了,不必到她那里问安。”
王莽心中一颤,随口应了一声,便抬头望天。
今日刘骜想给他赐婚的事情,总是一遍遍的在他的眼前回放,他不喜欢这种强加的恩赐,更不喜欢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又能如何?
刘兮并没有松开手,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几年来,她从未在公子的脸上见到过如此神色,有心出言劝慰,可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公子若是累了,尽可回屋歇息,这灞阳的夜冷的紧,石阶更是冰的很,公子万金之躯,受了寒却是不好的。”
王莽摆摆手,他忽然疲惫的很,这不单指身体,更有精神上的疲惫,甚至连他的心情都有些落寞,无论前世今生,这人活着便是要遭罪,不同的是有人遭罪了,便一蹶不振,还有人遭了罪,但却再接再厉,屡败屡战!
脑中思绪万千,总想给自己找个理由,让今夜的自己不再消沉,可是他失败了,他欺骗不了自己的心灵,他是真的累了。
“刘兮,我是真累了,一步也不想挪,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嗯,其他人都散了吧,王山、王水,你们也去歇息,到了院中,不妨事。”
刘兮乖巧的应了一声,她早瞥见了王莽脸上的那抹颓态,嘴中不敢再劝,可坐下的同时又张嘴吩咐带路的婆子,让她们寻来几个软垫,屁股底下的温暖,总归要好过冰凉的地板,王莽心中微晒,接受了这妮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