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新皇登基
夏日炎炎,未央宫内虽然有着冰块防热祛暑,可跪的时间久了些,史丹还是感觉到浑身酥麻,汗液不停的倾泻而出,若不是他性格坚韧,换做他人,早已尽忍不住拂袖拭面了,可史丹却没有,他只是不停磕着头,似乎额头传来的那丝痛楚能够减轻他即将痛失亲人的哀伤,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涕泪交加、满面的水珠,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元帝躺在床上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咣咣咣的在磕头。
史丹一边顿首,一边缓缓的跪行退去,将至一丈多远的时候,元帝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表叔,你与寡人相识几十年,如今寡人先你而去,留下这大汉江山,还要请你多多费心了。至于太子,他虽无大错,可小恶不断,你可要盯紧了他,莫让他误入歧途,寡人是时日无多了,这大汉还要看你的了。”
说完,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萧索、哀伤、不舍、无奈,等等复杂的情绪,尽在这一叹之中。
史丹闻言更是浑身一抖,号啕大哭道:“陛下!吉人天相,只要潜心修养,说不得过些时日便会生龙活虎,到时候老臣必与陛下开怀畅饮。”说到这里,史丹只见元帝微微摇着脑袋,他心中一痛,哀声道:“陛下,珍重,老臣告辞。至于太子刘骜,只要老臣一息尚存,必不让其误入歧途,还请陛下放心!”
说到这里,元帝鼓起浑身的力气,轻轻的摆了摆右手,意思是,你且散去吧,有你这句话,寡人便放心了。
在史丹看来,太子刘骜虽然算不上德才兼备,可性格还算温和,不像那些暴虐、偏狭之徒,听不得劝诫,为人君者,善听人言,这便是主要的一点。
因此,史老爷子对元帝下了保证,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也是觉得自己力所能及的,可是刘骜真的如此温驯?
嗯,暂且不论刘骜的性格如何,总之这次史丹入宫见驾,所获颇丰,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重新稳定了太子刘骜的地位,因为没多久元帝就让匡衡执笔,写了一封特殊的诏书,上面说,元帝自己身体不适,而太子刘骜颇识大体,故命太子监国。
时光蹉跎,元帝的病体在大量珍贵药材的支撑下,又挺了一个多月,但人命难违天意,即便是一国之君也无可避免,在景宁元年五月,元帝还是驾崩了,而太子刘骜,在等了十多个年头之后,幸运的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成为新的大汉天子。(至于说刘骜幸运,是因为相对于那些长命皇帝,短命太子来说的,遍观中国历史,难免有些皇帝老爹寿长命大,但儿子身子羸弱,历史上太子死在皇帝之前的事件,也不是没有,所有说刘骜算是幸运。)
刘骜登基为帝,是为汉成帝,年号建始,意味新朝之始,二十岁的皇帝,在继位之初,首先便遵循先例,大赦天下,沾着死去元帝的光,京房也免了罪责,幸运的成为一介布衣,相对于历史上的家破人亡,这已经是难得的运向了,元帝虽死,可王太后尚在,成帝刘骜也念着情分,尊称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母后王政君为皇太后,由此一来王氏家族真正时来运转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成帝刘骜虽然没有大肆废立官员,可一些小规模的明升暗降、明降暗升的手段,倒也没有引起朝臣的反感,毕竟,皇帝便是皇帝,即便他根基很是薄弱,只要他诏书一下,敢死之士千千万万,更别说刘骜做了十多年的太子,王家外戚与史丹的势力遍布全朝,他的皇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至于说定陶王刘康,元帝一死,他能够改换天命的道义也就没了存在的可能,故而元帝一下葬,作为诸侯王的他便早早的返回了封地,而傅昭仪,按照惯例,却只能待在宫中,不能前往刘康的封地。
作为太子太傅、驸马都尉的史丹,在刘骜登基为帝的过程中,立下了莫大的功劳,成帝刘骜倒也谨记在心,甫一登基,便下诏擢升史丹为长乐卫尉,迁右将军,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并授予了给事中这样的“加官”职务。以后又封为武阳侯,侯国在东海郯的武疆地方,有一千一百户的封邑。(东海郯,应该就是如今山东的郯城县,也就是古国郯国所在)
升了老师的官儿,成帝觉得王莽那黄门郎的官儿也应该往上拔一拔,怎么说也是陪伴自己几年的表弟,这表弟又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若是不给他些好处,即便王莽自己不会寒心,可看在外人眼中,还以为他是薄情寡义之君呢,想到此处,成帝下诏,擢升黄门郎王莽为少府丞,秩俸比一千石,辅佐少府卿治事。
比之黄门郎六百石,秩俸足足多了四百石,当然,作为九卿之一的属官,他掌管着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是为皇帝的私府管理者。
也就是说,少府等于大汉皇家宫廷财产大总管,而少府丞就相当于大总管属下十多个执事的其中之一。
这官儿虽然不甚显赫,可却是个十足的肥差,放在王莽这个根基尚浅。年纪尚幼的黄门郎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首先,官职只不过略升两级,没有火箭般蹿升,触及各派势力的底线;其次,恰到好处的给与王莽不能大幅升官的补偿,这样一来,朝野上下,皆大欢喜。
------小知识-----
少府:官名,始于战国。秦汉相沿,为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为皇帝的私府。西汉时诸侯王也设有少府,郡守亦设有少府。东汉仍为九卿之一,掌宫中御衣、宝货、珍膳等。魏晋以后沿置,北朝有太府而无少府。隋置少府监、领尚方、织染等署。元始废,明初虽一度复设,旋仍归并工部,事实上前代少府之职皆由宦官主管之机构所掌握。清代划归内务府,故一般以少府为内务府大臣之别称。又唐代因县令称明府,县尉为县令之佐,也称为少府。后世亦沿设。
秦和两汉均设少府,王莽称共工,与大司农一同掌管财货。不过大司农掌管国家财政,少府掌管皇室财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