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王莽献礼
车驾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未央宫的正门,根据大汉律法规定,官员分三六九等,皇亲分远近贵疏,入未央时,须走不同的宫门。
许娥作为太子妃,皇帝的儿媳,自然要走正门,同时依照汉律,许佑一行只能走旁门而入,没想到正在许佑下马改道的时候,宫禁卫施礼说道:“可是平思侯府的小侯爷?”
许佑回礼应道:“正是在下,不知校尉有何吩咐?”
那校尉开口说道:“陛下有令,平思侯劳苦功高,今日准许侯府直系人员由东门而入。”
这莫大的恩宠让许佑心中一颤,嘴上连忙道:“多谢陛下恩典。”
进了未央宫,许娥便被宫中的内侍接到了后宫,而许佑,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太子的小舅子,自然要到天子面前谢恩观礼。
在两个小黄门的带领下,许佑七绕八绕的进了宣室殿,皇帝娶儿媳,婚庆大礼自然要到宣室殿举行。
许佑施礼的同时瞥见位居高处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有一个满脸喜庆却难掩疲惫的中年男人,男人身边坐着一个气度不凡、雍容华贵的妇人,毫无疑问,老太太就是王太后,而那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当今的皇帝,那妇人就是王皇后,至于坐在皇帝下首的少年郎,应该就是自己的姐夫,如今的太子了。
可太子身旁站着的那少年又是谁?
许佑跪下的同时,元帝笑眯眯的说道:“免礼平身,这一阵子,平思侯没少忙活吧,你这小侯爷肯定也没的清闲。”
刘骜虽然不受元帝宠爱,可总归是元帝的长子,他又是个感性的皇帝,诸人皆乐,再加上宫内欢庆的气氛,如今元帝的心头也荡漾着丝丝的满足。
许佑躬身回道:“回陛下,父为陛下分忧,小臣又为父分忧,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元帝“哈哈”一笑,这是他几月来难得笑的这么开心,嘴中道:“好个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平思侯教子有方,理当封赏!”
王太后这时也插嘴道:“嗯,平思侯有个好儿子,当赏!”
忽略掉皇帝的封赏不提,那许佑面不改色,嘴中道:“多谢陛下、太后、皇后赏赐!”
元帝一愣,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却之不恭,有点意思嘛,想及此处,元帝随手一指,许佑定睛看去,指的正是那个侍立一旁的少年。
“这少年郎却是皇后的侄子,太子的表弟,如今你阿姐嫁入刘家,算起来,与这少年郎也成了亲戚。”
那少年郎友好的向许佑笑了笑,许佑也回了一礼,只听元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们二人还要好好亲近才是。”
两个少年齐声应诺,眼睛对视一番之后,都是笑意盈盈、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时一直微笑不语的太子刘骜站起身来,向元帝、皇后和王太后施礼说道:“禀皇祖母、父皇、母后,王莽他给寡人的贺礼十分独特,还请皇祖母、父皇、母后一观。”
“噢?”元帝和王太后都惊讶起来,能够让太子如此郑重的提出来,王莽的这礼物想必重要的紧。只有王皇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之前王莽赠礼之后,刘骜大喜之下立刻奔到了淑芳殿,让王皇后提前见识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礼物。
“王家后继有人,老人故去之后,有莽儿辅佐,骜儿的皇位必定稳如泰山!”皇后如此想到。
许佑心中一动,他一直对王莽有些好奇,今日一见之下,气度倒是不凡,可样貌着实平凡的紧,刘骜闹的这一出,想必必有缘故。
众人只见刘骜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离得远些自然看不清那册子的材质,可距离刘骜几步位置的元帝却看的分明,只听他急促的叫道:“递与寡人一观!”
刘骜得意的一笑,目光在殿内诸人的脸上扫视一番之后,轻轻的把手中的册子递给了黄门令,黄门令脚步轻盈的走回元帝跟前,双手奉上。
元帝接过册子,只见册子的封面是《论语》两个大字,元帝对字体和册子的内容不感兴趣,唯一吸引他的就是册子的材质。
比之之前造出的黄麻纸,这册子的材质要白皙不少,更难得的是表面竟然略带平滑,摸上去之后不再像黄麻纸那样糙手。
元帝颤音道:“这纸造价几何?”
刘骜示意王莽回言,王莽转过身来,躬身道:“回陛下,比之黄麻略贵。”
元帝点头示意到:“纸为何名?”
王莽笑道:“宣纸。”
这下不但元帝诧异,就连刘骜也疑惑道:“名为何意?”
王莽踌躇一番方才回道:“纸之材料,产自宣城。”
元帝对纸的名称不感兴趣,他真正想到的是,这纸张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名声,在位的几十年来,元帝致力于儒学的发展,有了这纸张,想必书籍更易保存,学术更易传播,念及此处,元帝笑道:“黄门郎倒是心灵手巧,寡人要如何赏你才是?”
王莽回道:“这是微臣献给太子殿下的贺礼,情之所在,无须赏赐。”
元帝笑了笑,打起精神对王太后说道:“母后,这册子你也看看。”
王太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册子,细细摸索片刻,眼睛又扫了扫纸张,老人家眉开眼笑,嘴中道:“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黄门郎献的好东西!”
说完之后,王太后又把这册子交给了黄门令,嘴中道:“太子,这可是黄门郎的一片心意,你可要好好保存!”
刘骜应声到:“孙儿省的。”
册子在元帝的示意下,在宣室殿中传了个遍,能在宣室殿观礼的大臣,不是位高权重就是背景不凡,甫一开始,这些贵人还以为只是比黄麻纸略胜一筹的黄纸,哪知道接在手中之后,竟然白皙至此,如此一来,有的儒生面色抽动,双手颤抖,心中感叹,圣人之学从此教化有道矣!
都尉史丹起身说道:“此纸比之黄麻更胜一筹,与竹简相比更是简便异常。臣恭请陛下命少府一下试行改简为纸,若果真适用,也好大利天下!”
这时中书令石显起身说道:“陛下文韬武略,以儒学教化万民,若此纸果真适宜,只怕陛下圣德之名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