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分钟后,少熊开车出地库、小区,驶入街道,两个车灯孤寂、无畏地投向暗黑的远方,暴雨如水幕注满其中,汽车仿佛在激流中穿行,但街面空旷,一路畅通,火急来到青宁家楼下,少熊飞速下车来到单元门前,才抬手,门就开了,他奔跑上楼,青宁妈妈就等在他们家门口。
青宁妈扶着门扇靠墙站着,面容焦急、无助,“我明明是看着她睡的。”她脸投向了青宁的卧室方向,不是抱怨青宁任性,而是责备自己没看好。
少熊飞步走了过去,卧室简洁,一侧靠墙放床,端头一个衣柜,又一边靠墙是整片的橱柜,柜上还放着吉他和古琴,下方宽出形成桌面,一张长条凳前面摆着,最后他把目光落回到那张床上,一件薄毯掀开了一半,露出里头又一件薄被,真遗憾这个床下没法躲人。此刻,少熊多希望青宁也是一个混入人群的异类,那她至少很安全。
“她把被子塞在毯子下边,是想骗我。”身后青宁妈妈茫然说,对眼前的状态找不到任何解释。
“这说明她不是第一次了,她是老手,她没事。”少熊转过来,宽慰着这个焦虑中的母亲,“我们现在来想办法。”
门铃又响了,是伊莲娜和拉姆,少熊刚才途中打了电话叫他们来会合,他们两个一进屋就以紧张的神态等着少熊说话。青宁妈妈再次绝望地说,“青宁不知跑哪儿去了。”伊莲娜与拉姆默默很不甘心点头,虽然这已在他们的揣测之中。
沙发的一角,青平孤单地坐着,他还不到十岁,还不能完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惊慌无主地四处张看。青宁妈妈走过去,在沙发里坐下,把青平搂到了怀侧。“我把他叫醒了,他也不知道他姐去了哪儿。”她祈求似地看着窗外,狂风夹着暴雨,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每持***,她就多一秒煎熬。
少熊再次拨打青宁的电话,语音提示,已经关机,心下更为紧张起来。
“电话都打过没有,她的同学、伙伴?”
“容容、欣然家都打过,她们都不知道,她们说想起来,会告诉我,窦飞家打不通,其他的同学都没有电话。”青宁妈妈认为欣然、容容、窦飞这几个是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
窦飞家电话打不通?是与窦飞在一起?这大概是最有可能的。少熊转脸看向拉姆,“窦飞家里去。”又看向伊莲娜,“你留在这儿。”
伊莲娜看向沙发上的母子,点点头,伊莲娜也一直有点呆滞,似乎还没恢复过来,她身姿僵硬地走到了沙发边,在青平母子旁坐下。
拉姆,也有一个储藏无数信息的大脑,他知道窦飞家在哪儿。他们各驾一辆车再次疾驰在暴雨之中,车在小区之外的路边停下,而后迅速下来跑到管理亭前,在守门员看到了拉姆拿出的的证件后,顺利的放行了。拉姆领着少熊跑过两个转折后,来到一幢楼下。门铃按了很久,才听到对讲机那头不耐烦一个声音,“妈的,你带上钥匙好不好。”
飞速入内,电梯就停靠在一层,出了电梯拉姆迅速找到窦飞家的方位,他赶上握住了门把手,转了转,门只虚掩着。客厅里灯亮着,但没有一个人。
“窦飞。”拉姆喊了一声。一会儿,拖拖拉拉的脚步响起,窦飞出现在一个卧房门口,他吃惊地看着这边湿漉漉的两个,猛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接着他快步走向了另一间卧室,推开了门,少熊也紧走了两步跟上。房内灯被打亮,但跟着窦飞一跺脚,几近崩溃地喊,“爸,你这么能睡的嘞!”他转过了身,痛恨地问,“找我的,是吗?”他翻着眼睛看着少熊拉姆两个,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顺手又关了灯、带上门。
“什么事啊?”小飞还是愤愤的,为睡眠被打搅生气。
“青宁不见了,你今天见过她吗,在一起过吗,通过电话吗,她最有可能去了哪儿?”没时间等他,少熊一股脑全问出来。
“不见了?”小飞只听到第一句后,就惊住了,使劲甩着头,“青宁不见了?”完全地苏醒过来。
从反应看,小飞也不知道。拉姆看着少熊,等少熊下一个决定。少熊走上一步,紧盯着窦飞,“你好好想想,她最有可能在哪儿?”小飞完全没有思绪,少熊转过身看着拉姆,“把那两个小孩的电话也打一遍。”
拉姆马上摸出了手机,而小飞在经过了片刻的失神后,忽然有所忆似的冲到那架放着电话的茶几前,前后看了下,慌地将电话线接上,接着就飞速地拨起了号码。拉姆停住了手中的手机,出了口气,这就是窦飞家电话打不通的原因了。
那两个小孩,指的是美锉威尔和胖强。此刻,美矬家,美矬的卧房内,两个人还在玩着游戏,又一局终了,美矬一脚踹开身旁的胖子,叉着腰走下床,“等老子尿个尿来,”摇摇晃晃出房去了。
这个晚上,美矬家其他所有具有约束力的人都不在,美矬与胖强决定以大战的形式迎接雨停或是黎明。威尔的手机这时响了,胖强瞥了一眼,拿起来就接了,“小飞,这么晚还找矬子啊,他正握着他的大丁丁尿尿呢。”
“你个傻X,快把电话给他。”电话那头没容他分说,就骂过来。胖强拿下电话看着,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拿起来又嘻笑说,“飞飞啊,这么大火气,你唬谁?就准你跟矬子一起玩儿,老子就玩不得?”
“快找威尔来!”电话那边小飞仍在嘶吼,吓得胖强赶紧又把手机拿下,“见鬼了!”看着还摸着裤腰走来的美矬,把手机很嫌弃地递了过去,“喏,那****的又想你了。”
威尔接过手机,才喊一声“小飞”,就听那头小飞急切问,“青宁去了百丈崖,是不是真的?”威尔还在回想,很不确定发生过什么,电话那头小飞又吼起来了,“青宁不见了!你们害的!是不是?胖子是不是?妈的,等我去揍死他!”
十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威尔家,包括小飞的爸爸窦钦,小飞用声嘶力竭的一喊才把他唤醒。那两个小孩低头缩在客厅旧沙发里,小飞上去就是对胖强一阵乱抡猛打。胖强抱着脑袋,一个劲喊,“还不一定”,心存侥幸希望事故不是由他引起。
“如果真不见了,那她就是去了。”漂亮男孩美矬说,期待地看着对面,想着能做点什么于事有补。这两个顽劣少年,玩着游戏,早忘了自己在游戏间歇导演了这一出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