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就是那个第一名！”小柱一旁叫了出来。
“如果我没参加的话，你们就会并列第一，你们就不会跟父母分离。”那次事件青宁也受到刺激，现在，面对他们，她仍感到负疚。
两鬼看了青宁半晌，子楚率先笑了，“我又不只是输过你，我输过很多人。”
春成也笑说，“我也是，老输。”看到跟前的小灵魂仍在难过，春成又接着说，“我们都喜欢你的琴声，我们都以为不就要几年你就要名扬天下，可是后来都没听过你消息，为什么？”
青宁没说话，只是略摇了摇头。
“你再也没有参加比赛了？”春成马上就找到了答案。
“那你还弹琴吗？”在子楚看来，他与春CD可以不用再弹，可青宁不可以。
青宁魂影移动，退入躯体，合而为一，“我就是不参加比赛了。”
八年前，两个天才少年以并列第二的成绩同时输给了一个无名女童，不堪失败的打击，他们结伴沉海自尽，当时的报章都是这么写的。那后，青宁不再参加比赛，其实，只是不再把琴声交给专家去评判而已。
“琴声，只要有人愿意听就足够了，又何必定要弹得那么好，又何必定要分个高下。”青宁怅然笑了笑，“这是我爸爸说的。”
小柱身体倾过来，抓住了青宁的手腕，使劲晃了晃，“灵魂出窍，你怎么会？”他又张手在青宁的脸前挥舞着，“所以你在阴阳两界来去自如。”
青宁惊异得都要叫出来，她看向周围，大厦、夜灯、海滩、栽种有序的树木、隐约传来的机动车声，一颗卫星正在上空一动一闪，夜光鱼一样，处处都显示所在就是她熟悉的人类世界，她使劲地问，“这儿不就是我们生活的上都城吗？”
“是，又不是。看似同一个世界，其实是另一个世界。”小柱神兮兮地笑起来，“我们现在坐在这里聊天，不定明天有人告诉你，他们昨晚也同一时间就在这儿吃烤肉呢。你一定是瞎走进来的。”
“我刚才一直追着我爸，我找不到他了。”其他几个人都显出迷惑，青宁就解释，“我爸爸前年去世了，他的魂魄每礼拜都会来看我们。刚才，他跟两个人走了，我就追着去找，就到了这又一个世界了？”看看身周，还是不敢相信，抓住小柱的手用力去感觉，跟抓着弟弟青平是差不多的，她又抓向子楚和春成的手掌，明明抓在手里，却又什么也感觉不到，需要十分体会才能感觉到一个似水似雾似风的触感。她挨个朝向子楚春成说，“你是个魂魄，你也是。”又转向小柱，“你跟我一样，是个人，你又怎么进来的？”
小柱指着自己的眼睛，叫青宁凑近，闪了一闪，里头的眸子变成了蓝色，又一闪发出了茶色光辉，又一闪又变回成了黑眸，接着说，“我天生三重瞳，能看到三重世界，听说有过一个最厉害的人有七重眼，能看到七重世界，可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你的魂儿这么自由，这我可不会。”说着，特别羡慕地盯着青宁看，但青宁看上去对自己的状态也是懵懂不清，小柱又凑近一点，定要看个所以然出来，“人睡着了，有时魂魄会离开身体，可你醒的时候也做得到，这我还没见识过，你一直都这样？”
青宁摇头，“前些天我给车撞了，醒来后就变这样了。我今晚才发现，我还能看到我爸。”这几个人还不熟，但在青宁旁边都是老友一样的存在。两个曾经的竞赛伙伴，他们都没嫉恨她，还用看待十几年前的小女孩的眼光看待她、赞赏她。小柱子，感觉就像是一个小英雄一样的存在。
小柱挠头寻思了良久，又说，“身体遭遇了很重大的变故，机能削弱了，魂灵就会冲破桎梏偷偷地跑出来。我爷爷就告诉我，我们的魂灵都是很不安分的，总是看不起自己、嫌弃自己、想抛弃自己。嘿嘿，真是！我就嫌我自己太矮了。”接着啪啪捶着自己胸膛，“我就是身体太好了，要不我的灵魂也是很自由的。”
一只夜鸟从他们头顶飞过，发出一声悠长婉转鸣叫，跟着又悄无声息化在了海浪中。子楚身形闪动，又变回他十一二岁的模样，他戏谑地瞅着小柱，“是不是我们都差不多年纪更好玩哪。”他才说完，小柱脸上就显出兴奋的神色，同龄人一起玩耍当然更愉快。春成也退回到了他的十一岁，他们都只剩魂魄，在他们的世界都他们能自由在各个年纪来回。
两鬼仍旧特别羡幕青宁，跟着自我嘲弄了一番，又说，“想听你再弹首曲子。”
青宁当即邀请，“那就去我们家一起来玩儿。”而后尊询地看着小柱，“现在天还没亮，也不会打扰别人，对不对？他们也感觉不到我们，对不对？”
小柱笑了，“可是保不定你们家也在阴界内啊，通常两界交汇的都是公共场所，像大公园、大会堂、图书馆，等到晚上一闭馆，小鬼们就来玩了。”
对青宁来说这是闻所未闻的，旁边子楚已说，“那我们就去音乐厅。”
小柱寻思了一会，说，“还是我家吧。”
子楚春成也赞同，这说明他们是去过的，青宁也不由得好奇，小柱童雉的脸又骄傲起来了，“我们家是地跨两界的，有道界门就藏在我们家的厨房里头。”
“这算不算秘密，就这么随便就说出来了？”青宁问着小柱，还想自己就这么值得信赖。
小柱嘻哈着说，“等明天是不是还在厨房我就不知道了，它天天都会变。”
子楚说，“那我们就玩个通宵达旦。”眼神中已经有了期待。
青宁却踌躇寻思了一会，“我怕我妈来房间找我，不如我先回趟家，把我这壳留下，再一道去。”
大家看青宁指着自己的肩头，都明白青宁是想把自己的身体先放回家中。商量好了，都站起，青宁却发现自己比他们都高出一截，大家彼此看看都乐了。于是，青宁带着这几个伙伴即刻往家的方向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