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路边等你,五分钟内到我车里来。”
少熊才穿戴好,巴瓦就找了过来,电话里还是那种气呼呼的语调,把伊莲娜给他的受气都渲泄到了少熊身上,没给少熊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十分钟后,少熊来到街道,前面一辆黑色轿车不耐烦地打开了它的前门,少熊懒散地坐了进去。他当然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但另五分钟他就是要坐在沙发里,想像着自己的微笑与巴瓦的烦躁之对照效果,他实在没必要惯着巴瓦,他与他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少熊瞥了一眼巴瓦英俊的臭脸,没有说话。
“如果你的作风不是这么懒散的话——”巴瓦没有再说下去,装作怕是伤到少熊的自尊心,微微叹了一口气,收住了。
车开了出去。
“如果你不是这么刻薄的话——”少熊无所谓,保持着微笑姿态,“不知道该有多少个姑娘争相嫁给你,你这个年纪。”他挑剔地打量着巴瓦,“也许已经儿女满堂了。”
巴瓦,其实不老,三十五还不到,少年有成,特别是这几年,晋升如火箭般快速,越显得这张脸自命不凡,大概只有到了陛下或殿下跟前,他才会收敛一些。他的优越感来自于他的位置、能力,可是忚不快乐。
少熊的优势在于自在逍遥,完全无视巴瓦不知经过多少努力才换得的荣耀。
巴瓦嘴角撇了一撇,鼻子里吹出极细一缕气息,但少熊听得清晰入耳,不管怎样巴瓦都无法改变他的观念,不过那还是要承认的,正因为有巴瓦在另一个方向斡旋,他才能得以回来,才会有他少熊活得这么彪悍肆意。
“等会儿见到殿下,什么样的礼节你都知道吧。”巴瓦的语调已经平缓,却把玩着转头看了眼少熊,见少熊摇头,他点点头,“那就到时现学吧。”着意掩饰对少熊的轻视,过于下层,根本无缘得见太子,他体贴地笑了笑,“不要慌,就把殿下看作是一位尊者、长者。”
车平缓地转弯,平稳前行,“国王威严,但太子殿下就跟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温和、谦逊,他还非常幽黙。”巴瓦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微笑,快速转过来,重重地看了少熊一眼又转了回去,“我把你举荐给太子殿下做护卫。”在少熊诧异时,又补充说,“不是全天候的。”随即又冷笑了一声,“太子的护卫也不会只你一个,有场合需要时,才会通知你。”
“哦,那我就不多话了。护卫太子自然是莫大的荣耀,但我还是很热爱我现在的工作的。”少熊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喜欢跳舞,有一天我会跳出自己的作品。”
巴瓦几次转脸打量少熊,一手打开座前抽屉,看也没看就摸出一个墨镜递给了少熊。少熊戴上在镜里端详了许久,取了下来,放回抽屉,从外衣内袋里掏出另一副戴上,冷峻地侧视着巴瓦。巴瓦终于笑出来。
车在一国宾馆大院前停了一停,然后驶了进去,进入林**,望见又一个小院时,转入停车位停下,已有一卫士走上开了门。巴瓦扭头注视了一下旁边的两辆小轿车,对少熊说,“你在车里,等我先去。”说着他冲警卫点了个头,走了出去,边说了声,“他暂留在车内等候殿下召见。”卫士弯腰往里瞧去,车内少熊摘下了眼镜。那卫士点了下头,重新站直,随即领着巴瓦往小院走去。
巴瓦从侧门进入,走了一段,前方正对台阶处一个卫士看到他,即刻走进身侧厅内,等他赶上,那卫士又走了出来。“跟我来,”他礼貌地微笑,同时不乏气度,显示他是殿下身边的人。
过厅内一侧墙边坐着好几个正装公务员人士,紧跟注视着他们走入,脸上带着微笑,微微起身恭迎,巴瓦脸上滑过一丝微笑,眼光迅速掠过,没有停留也不想把他们看清楚,就恢复了他惯有势态。每一张脸后都生出一丝特别的感触,事实是共有的一张表情,对巴瓦生厌、生畏、不服,又故作逢迎。
进入里面会客厅,一个银发尊者里面正中闲坐,两边陪坐的人也都挂着笑容,他们刚刚从一片笑声中歇下来,从情形看,这次会见已近尾声,一个轻松的话题刚被说起。
那名卫士退出,巴瓦上前几步,而后在殿下一米外侧身跪坐行拜礼,脸上终于露出愉悦柔顺的表情。殿下微点头,示意就坐。殿下身侧的宫官崇文馆秘书长乐曼已走了过来,示意性搀扶巴瓦起身,而两边陪座的要员同时站起。
殿下爽朗地笑点头说,“你们就忙去吧。”
那几个都笑着躬身,只有为首的沐市长略有迟疑,“外面等候的几位市府秘书希望能拜见殿下,他们万分期盼。”
殿下应允,有近侍已将外面受宠若惊的四名公务员引入,一一叁拜,殿下都说了祝语。而后,他们一齐退出。
院外,少熊在车内看到有七八个人走了出来,市长及两名副市长,没几年的时间,他们都摇身一变,由无闻而变为显赫,另几个跟的人无疑是他们的秘书。来到车前,他们停住,市长又对前面两位副市嘱咐了几句。而后带着他的两个人上车走了,这两位市长及秘书这才分别走上自己的车,随后出去。
过了一会,此前那名卫士朝着少熊的车辆走来,少熊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卫士微笑着说,“你可以过去了。”转看向院廊。廊下巴瓦走了出来,少熊向卫士点头,而后走向巴瓦。显然,卫士对巴瓦的尊崇更超过市长一行。
少熊来到了廊下。
“收敛一下你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吗?”巴瓦竟然特别温和又期待地看着少熊。
少熊倒愣了,这话不该由他来对巴瓦少将说吗,他点点头,格外回巴瓦一个笑脸。巴瓦领着少熊穿过一道花园边的长廊,殿下的一侍卫祖武在一道门前微笑迎接。花园内阳光并不热,绿树黄花,一切都恰好,觐见太子并没有紧张的气氛。
列山太子殿下已经移驾后院的小厅。
“殿下,人到了。”侍卫长佑铭简短地说过后,轻快地走到了殿下的身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