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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百密一疏

宋扬跟董事长的独生女儿阿丽在娱乐城玩到深夜,然后他开车送她回去。

车子行驶到一条僻静小街时,路旁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一下子冲到了路当中,若不是宋扬反应快,险些就撞到了那人身上。刹住车,宋扬定睛一看,拦在车前的是一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他立时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臭花子,你不要命了!”

那个乞丐不说话,却直眉愣眼瞪着宋扬。宋扬边喝斥边大方向盘,绕过那人向前开去,不想那人却在后边边追边喊:“等一等,等一等啊……”阿丽说:“真讨厌,准是个精神病!”说话间宋扬一踩油门,车子疾速向前开去,眨眼间就把那个乞丐甩得无影无踪。

在董事长家独立的小楼下,宋扬跟阿丽拥抱亲吻缠绵一番,方才依依惜别。开车返回的路上,想到过不了多久,骄傲得象个公主一般的董事长千金就要成为自己的爱妻,宋扬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前途一片辉煌灿烂。经过那条小街时,远远地又见路当中站着个人,还不住向他招手,宋扬很快认出这人就是刚才拦车的那个乞丐。

到了跟前停住车,宋扬掏出一张钞票从车窗向外挥着,不耐烦地说:“给你,快躲开!”那个乞丐不但不接钞票不闪身,反而凑到车前怪笑着问:“怎么,认不出我了,真把我当成要饭花子了?”

宋扬仔细看看,这认真好象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他又想不起来。那人便自我介绍说:“我是刘贵呀,办文凭的——你那个文凭不还是我给办的么!”

经那人这么一说,宋扬一下子想起来了。

三年前,宋扬大专毕业后,怀揣远大抱负满腔热望地来到深圳,可是因为没有高学历,求职连连碰壁,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而他带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正当宋扬进退两难之时,他偶然认识了制造贩卖假文凭的刘贵。在刘贵的鼓动下,宋扬借了三千五百块钱从刘贵手中买到了一张名牌大学文凭。凭着这张假文凭,宋扬很快被一家公司品聘用,由于他有一定的才能,工作勤奋,加上人机灵会来事儿,所以很快得到了提升重用,现在他已被破格提升为副总经理兼财务部经理,更难得的是他还得到了公司董事长父女的青睐,不久之后他就会成董事长的乘龙快婿,真可谓春风得意,前程远大。

谁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冒出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原来刘贵制造贩卖假文凭最近被公安机关查获,没收了全部非法所得还被罚了款,拘留出来时他已身无分文,连房租都交不起了。今晚他装成乞丐冒险往轿车上撞,想要讹人家一笔,不想宋扬反应挺快,离他还有三尺多远就刹住了车。刘贵正想躺在车前耍无赖,忽然发现宋扬有些面熟,却也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一愣神儿的工夫,轿车已经开了过去。车刚开过去,刘贵忽然想起来,开车的那个挺有派的年青人曾经是他的“顾客”,刘贵立时喜出望外,知道自己碰到了“财神”……

宋扬面对刘贵,真是又意外又不安,他预感到自己的厄运来了。果然,没说三句话,刘贵就说自己手头有点紧,要向宋扬借点钱。宋扬推说自己是个打工仔,没有钱,刘贵拍拍轿车威胁道:“兄弟,做人得讲良心啊,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你能混成个人模狗样来,还不多亏了哥哥我?关键时刻你得拉哥哥一把呀!”

宋扬明知他在讹自己,可又得罪不起他,只好问他需用多少,刘贵开口就是五万块。宋扬苦着脸说:“我打工哪挣得了那么多钱呀?”刘贵不说话,又拍了拍轿车。宋扬不好说这是阿丽送自己的定情礼,只说车是借朋友的,刘贵说:“既然车能借给你,区区五万块钱也一定会借给你的!”

宋扬为了封住刘贵的口,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在一家歌舞厅的包厢里,宋扬如数把五万块钱交给刘贵。谁知刘贵把钱揣进包里后并不满足,反而又开口向宋扬所要十万块。宋扬气得站了起来,却又被刘贵按坐下,刘贵得意洋洋地说:“兄弟,我都了解过了,你现在可不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你现在不光是公司副总,还快做董事长的姑爷了,以你的身份,只要五万块不是太贬低你了吗?”

“你太卑鄙了!”宋扬气得涨红了脸。

刘贵一笑:“我卑鄙,你呢?你现在的一切不都是靠一张文凭骗来的么?要是你的底细泄露出去,你这大好前程可就要……”

望着刘贵那副吃定自己的丑恶嘴脸,宋扬恨得直咬牙。不过最后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刘贵:“如果我再给你十万,你能保证今后不再找我的麻烦吗?”

刘贵喝了口酒,咂巴咂巴嘴,翘起二郎腿说:“你放心,我这人知足,再给我十万,咱们今后只做朋友,不谈金钱!”

宋扬说:“那好,不过这地方人多眼杂,后天晚上我把钱送到你家里去!”

刘贵先是推说他那不好找,可在宋扬的再三坚持下,他终于把他的住处告诉了宋扬。

第二天晚上,宋扬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刘贵租住的地方。这是所远在城边偏僻处的独门房院,房屋陈旧简陋。进了屋,屋里又脏又乱,却没什么成器的东西。从饭店消费回来正在睡觉的刘贵没想到宋扬提前来了,又意外又有些紧张,他悄悄拿过水果刀放进衣袋里,两眼警惕地盯着宋扬。

宋扬假装毫无察觉,他先在卧室转了转,又走进紧挨卧室的厨房看了看,然后出来对刘贵说:“刘哥就住在这种地方啊,也真够艰苦的!”刘贵说:“还不都是这回挨抓把我折腾的——钱带来了没有?”

宋扬不回答,却叹了口气,然后坐到床上,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自己抽出一只,然后把烟盒顺手扔到了床上。见宋扬闷头抽烟不说话,刘贵再次追问起来,宋扬这才开口向刘贵求情,说十万块一时真的不好凑,想先给五万块。刘贵一听,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强硬地说:“你小子少给我苦穷,十万块少一个子儿,我一个电话就叫你身败名裂!”

宋扬做出一副可怜相,连连向刘贵作揖。可他越是软弱,刘贵越是毫不让步。后来宋扬又说他们公司现在有一部门副经理空缺,如果刘贵肯放他一马,他可以想办法把刘贵推荐上去。刘贵觉得宋扬现在是一块橡皮泥,随便他怎么捏,他上前拿过宋扬的“红塔山”,抽出一只叼在嘴上,顺手把烟盒揣进了自己的衣袋里。抽着烟琢磨一阵,刘贵对宋扬鬼笑着说:“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吧,你先把钱如数给我,往后你要真能让我当上个经理什么的,我可以再给你吃回扣么!”

宋扬做着实在无计可施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刘贵限他明晚八点前必须把钱准时送过来。

其实早在刘贵昨晚第二次向宋扬敲诈的时候,宋扬就已下定决心要除掉刘贵。宋扬知道刘贵这种卑鄙小人,贪婪得象个无底洞,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会象吸血鬼一样不吸干自己的血不罢休,他会象绑在自己身上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使自己来之不易的一切毁于一旦,所以宋扬必须让刘贵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今天宋扬到刘贵家里来,一来是为了熟悉现场,以便制定计划,二来也是为了麻痹刘贵,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熊包软蛋,现在这两个目的宋扬都已达到了。

经过一番周密计划和精心准备,次日晚八点,宋扬准时来到了刘贵的住处,进门时没人看到他。

当宋扬打开包,把十捆钞票齐齐放到刘贵面前时,刘贵的两眼立时光芒万丈,他流着口水一捆捆拿过验明真伪。而宋扬却又坐到床上,垂头丧气吸起烟来,吸了几口他害怕地说:“我这可都是公款,万一被发现我就完了……”

“不会的,”刘贵收好钱,心满意足地走过来,随手又拿过宋扬丢在床上的“红塔山”吸了起来,边吸边无关痛痒地安慰宋扬,“有董事长做你的坚强后盾吗!现在你当着一半家,等把董事长的宝贝千金攥到手,那你就……”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身子发软头发晕,他情知上当,却已经晚了,只冲宋扬叫了声“你”,便摇摇晃晃要倒。

宋扬及时扶住了他,并把他放到床上躺好,然后又拿过瓶子给他灌了几口酒,并给他盖上了被子。接着宋扬把自己的香烟及刘贵抽过的烟蒂收好——今晚除了宋扬自己抽的那只除外,包里的几只香烟都已被他做过手脚,放入了能致人暂时昏迷的药物。宋扬把酒瓶放到刘贵枕边,又带上手套,擦去了自己留下的指纹、烟灰,然后走进厨房打开了液化汽阀门最后他带上钱,倒退着边往出走边擦去自己的脚印。

除了屋,关上门,宋扬溜出小院,很快消融在夜色中。

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了心头大患,宋扬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确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发现刘贵死亡的,即便是被发现,也很可能被认为是自杀或意外中毒,即便被怀疑是他杀,也绝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可是宋扬怎么也没料到,第二天上班不久,一辆警车就鸣着刺耳的警笛开进公司,把宋扬“接”进了公安局。

原来刘归并没有死,他醒来很快明白宋扬是存心要消灭他,又见他两次讹诈的钱已被宋扬卷得一分不剩,恼恨不已的刘贵立刻向公安局报了案。宋扬见事亿至此,很快就做了坦白交代,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贵怎么会没有死——刘贵的屋里是很严实的,跑不了气呀?

其实刘贵侥幸逃脱的原因很简单——刘贵用的是液化汽罐,在宋扬刚刚离开刘贵的房间后,液化汽罐恰好就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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