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柔软的毡毯上,旁边是一堆火红的炉火,炉火偶尔噼啪轻响。
我撑着身子做起来,感觉眼睛有些模糊。我又环顾着这间温暖的帐子,怔怔地回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我站了起来,掀起帐帘走到外面。
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冷。
外面有暖融融的阳光。冰雪正在融化,所以冷得超乎寻常。我环顾四周,眼里所见是几间平地里拔地而起的帐幕。寒风带着羊群的咩叫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这又是哪呢?我困惑地想。
“姑娘醒了。”
有个古稀之龄的老婆婆抱着一个木桶,笑眯眯地朝我走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奶香味,我忽然觉得饿了。
我笑着说:“谢谢婆婆的收留。”
“姑娘安心养病就是。”她似乎心情不错,执起我的手,亲热地将我拉进帐子里。
我乖巧地随她坐下,忍不住问了一句:“婆婆,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勃勃随巴什去打狍子起了,他说姑娘身子弱,给你打狍子补补身子呢。”似乎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她边倒奶子,边径自慢条斯理地说起来:“姑娘昏迷这一日可把勃勃给急坏了,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真是难为他了。”
“他是我弟弟。”我说。
她轻轻点头,“你们姐弟俩遭马贼抢劫,又遇上这场大雪,能死里逃生,一定是长生天在保佑你们呐。”
我默默地消化着她的话。她将碗递给我,笑说:“新鲜的奶子,快些喝吧。”
我双手捧过碗。羊骚问很重,但饥饿的我还是大快朵颐地将它们喝干了。
天刚擦黑的时候,听说刘勃勃与巴什终于回来了。我坐在炉火旁看他走进来。他丢下羽箭走到我面前,有些惊喜地说:“几时醒的?”
“早上。”
毫无预兆地,他将贴上我的额头,片刻后,我听见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烫了。”
面对他突然的亲昵,我有些惊讶。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我笑道:“听说你打袍子了?”
他淡淡地应了声,然后在我身边大咧咧地坐下。
“昨晚雪融了,今早便叫上巴什去了。本以为雪融后那些畜生都会出来觅食,可惜寻了一天也只打到两只狍子。”
“狍子呢?”我好奇地问,想去看看它们长什么样。“
“叫巴什去拾掇了。我让它们给你做狍子汤喝。”
我望着他,忍不住好心劝说:“你傲慢的脾气也许该收敛一下了,毕竟我们现在时寄人篱下,不要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对别人颐指气使,知道吗?”
他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转过头去。
我却不想继续沉默下去,决定问他一些事情。
“你告诉婆婆我们遭了马贼?”
“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们在逃难吧?”他面色依然不好地说。
我说:“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拓跋珪发现我们不见后,一定会追来。”
“我们必须离开。”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之后,突然问我:“你真的是姚明珂?”
我怔了怔,“窦仪也好,姚明珂也罢,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然后我告诉他说我不想回长安。
以外的是,他并没有问我原因,只是盯着炉火,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我们去地处三城的叱干部吧,叱干部组长他斗伏与我父亲有些交情,他会收留我们。”
我轻轻点头。
隔日我们与婆婆辞行。憨态可掬的巴什骑着马松了我们一段路。他离开前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叫他们赶紧搬离现在的住处,不要对外人讲起我们。
木讷的巴什古怪地望着我,我仍是叮嘱他说千万要记住了。
巴什走后,刘勃勃不解地问我为何如此。我凝重地说:“这里应该离拓跋珪扎营的地方不是很远,如果他有心要抓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到那时也许他会一怒之前杀人灭口。”顿了顿,似在自我安慰,我又补了一句:“但也许也不会。”
然而我却听到他用一种淡漠却狠戾的声音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
我愕然不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青色的脸庞俊美非凡,可是谁又知道,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阴狠的心。
他是如此的喜怒不定。
然后谁又想得到,他才只有十一岁。
“不。”我摇头,严肃地对他说:“你要改变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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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前两天断网,所以没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