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原本生活在幽都北面的大鲜卑山,以放牧射猎为主要生活方式。后来鲜卑族分化为东部鲜卑联盟和北部鲜卑联盟。
北部鲜卑联盟逐渐演化为拓跋部,而东部鲜卑联盟则由强大到一度衰落,直到后来一个叫做轲比能的鲜卑人重新建立鲜卑部落大联盟。然而轲比能死后,鲜卑联盟分裂为三部:宇文部、段部、慕容部,并开始南迁。大约与此同时,拓跋部乘机逐渐迁居漠南,占领轲比能故地。
建元二十年三月末,苻秦部将苟池与俱石子带兵救援长安,中了慕容永的埋伏,乱军中苟池被杀,俱石子率残部自东投奔去了驻军邺城的苻丕。
这是燕军在连连败仗后大胜的一次,大大鼓舞了士气,也将慕容冲长期阴霾乃至抓狂的心绪鼓噪得骄傲自大起来。他高兴得下令犒赏三军,整座军营上下大肆庆祝,完全陷入一种松散的气氛中。
直到有一日,正当燕军清点掳掠战果时,苻坚派女婿杨定率两千骑兵突袭后方阵地,一次性抓获一万俘虏并全数活埋,自此慕容冲终于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轻敌与随便,不论何时总会正经八百地穿着重铠。
就如此时,只是与众将士商议战略对策也是甲胄齐全,丝毫不敢马虎大意。我不禁好笑,又替他感到可悲。
本是一介风liu俏儿郎,偏偏因亡国而不幸成为别人的娈童玩物。十二岁的花样年华,搁在现代也就刚上初中……我忍不住摇头叹息,看向对面伏案的慕容盛,怔了一怔。
慕容盛又何尝不是呢?
大约是感觉到我在看他,慕容盛微微抬头,锐利的目光射过来。
“怎么?”他看着我说。
我轻轻摇头。
自从离开姚府与慕容盛一家人相遇,我总算是过上了不被束缚的快活日子。自由自在,当真惬意非常。
我百无聊奈地打量这间帐子。目光落在一把精致的弯弓上,我好奇地走过去,将挂在帐壁上面的弯弓取了下来。
有点重,我试着拉了拉弓弦。兴许是人小力气也不堪入目,我竟是使了吃奶的劲也只得拉开一小个弧度。
这时慕容盛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他取过我手中的弓,说:“像这样……”他只随手一拉,便轻轻松松地拉开了弓弦。
我忍不住夸赞他。
“慕容家的子孙,不论男女老少个个精通弯弓骑马,我这并不称奇。”他却这样说着,然后将弓递给我。
真是谦虚呢。我盯着手中的弯弓,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他笑道:“教我骑马如何?”
第一次骑马还是托慕容会的福,只觉得又好玩又刺激。可惜我还没过足瘾便被蛇氏残酷地扼杀,这次有幸脱离她的五指山,我真得好好玩玩才是。
说起慕容会,自那日后便再没见过他,如今他又音讯全无,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他拌嘴玩笑。
然而我并没有得到臆想中干脆的答案,慕容盛说:“改日吧。”
然后过了片刻,他又道:“如今战事吃紧,各处皆不安全,等与祖父会合后一定教你。”
他说的对。现在战事紧张,危机四伏,偶尔半夜还有敌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可我还是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等到他跟他远在天边的祖父相遇那天。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说:“我可记住了,男人说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不可以反悔的。”
“这话倒是新鲜。”他笑着说,眼睛里却跳跃着让我心慌的凛冽。我在他锐利眼眸的注视下,忽然警觉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你与家人失散,你都不曾想过去找寻他们?”
他似乎是别有深意地问。
“想又有什么用呢。”我装作黯然地看着他,叹气,“那晚长安惨遭偷袭,兴许他们早已死了吧。”
然后我面色悲伤地将弓递给他。
他看了我一眼,只无声地将弓挂在壁上。然后他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说:“有时觉得你心思过于成熟,不似八岁孩子该有的,琼儿与你同岁,与你比起来,却——”
毫无预兆地,他忽然扭头过头来。
那时我正警惕地斜睨着他,被他凛冽的眼神吓得一时慌乱,眼珠飘向另一头,刚好瞥见案几上的羊皮地图。
于是我强装镇定地走过去,拿起地图装模作样地看得仔细。
地图上面勾勾画画,有几个标注模样的古怪字体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慕容盛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
“我看不懂,上面都是什么?”
我并不看他。只因我额头上布着虚汗。可是他却没立即回答我,于是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专注地看着地图,并没注意到我的紧张。心里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长着一副洞穿一切的怪怪眼睛不说,还那么疑心。
“各地名称。”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对我说道,抖了抖地图,抬头瞅了我一眼。
我心虚地笑了笑,只道:“我不识字。”
“你不识字?”他似乎很惊讶。
然后他说:“没关系,以后我教你。”
我只是望着他笑。
他忽然朝我招招手,我不明所以,只沉默地看着他。他却轻轻的笑了笑。那笑仿若阴霾的午后挤出一丝阳光,暖暖的,美美得,我不禁一愣。
“过来我告诉你。”他用一种轻柔的语气说。
那一笑真具杀伤力。我走过去的时候这么想。而他却顺手将我拉来坐下。
我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
他是望着地图,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你真的不似个八岁女娃。”
“是吗?”我敷衍了他一句。
他望着我愣了愣,眼睛里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然后他低下头。“这是我前年所制的疆域图……”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解说道:“这便是秦国的疆域。东达沧海,西临龟兹,南盖襄阳,北覆大漠,秦国以南是刘氏所统治的晋国,如今各国疆域皆有变动,我正寻思着重新勾略……”
指点江山……没头没脑地我脑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
我悄悄打量他青涩的脸庞。
他真的只有十二岁吗?真不简单……这个少年,心思沈实敏锐,观察细致入微,竟还能编画出详尽的地图,讲解生动详细,我不禁想起十二岁时候的自己,甚至是同龄中拔尖的人物。
最终我黯然摇头,真是不能比。
时势造英雄,看来果然不假。
这时听见他说:“这是姚苌所占之地。”
我好奇地细细看去,不大点的地方,真没想到居然可以威胁到长安。
“嗒!”
我捂着疼痛的额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慕容盛蹙着眉毛:“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我不悦地说着,缓缓垂下眼睑。
在这里所认识的小孩,或许就只有活泼可爱的慕容琼有个孩子模样,其他人不是太聪明就是太老成,我就算心智比他们年长好几岁,但在他们面前,却是多么的平凡。
想起慕容琼,忽然奇怪这个好动的丫头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人影。于是我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妹呢?怎么都没见她?”
“应该在祖母那里逗熙叔玩吧。”
我深呼吸。
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称一个一岁不到的婴孩为叔叔。真叫人汗颜。
他口中的熙叔便是那****在马车内看到的那个婴儿,名叫慕容熙,表字道文,小名长生。
这个浓眉大眼的奶娃娃是慕容垂的侍婢所生。据慕容琼说,当时产妇难产而死,慕容熙好不容易活下来,后来被慕容垂的正妻段云霄所养育。
说来也奇怪,慕容熙不过半岁有余,既闹腾嗓门也大得出奇,哭起来震天吼地,任谁都没办法,偏是到了丁氏怀里便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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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虫最近太忙,几乎没有时间更文。今天只更了一章,对不住看此文的朋友了。以后一定写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