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我已然忘却的那些过去被翻箱倒箧似的突然清晰的呈现眼前,究竟是一次相似的流感症状引起的联想?抑或是一次糟糕的数学考试关联的回忆?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施下一场惩罚前的兆示?
想到这里,一粒恐惧的种子在心里瞬间破土而出,它向四面八方抽出的藤蔓顺着血管和神经占据我全部身心的每一个角落,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下,我揣了一支笔,尽量不引起注意的偷偷来到数学教师办公室,从敞开的窗户往里窥视,几位老师正邀约着一起下班吃晚饭,我是多想拿自己全部的运气换她们现在立刻一起下班离开!只有这一位尽职尽责的凌老师,她从一沓试卷里面抽出一张,扫了一眼,立刻毫不迟疑的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去点餐,我十分钟后到。”
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个人,四下里安静的可怕,我一手扪着胸口,一手捂着口鼻——它们的声响太大。那位凌老师在试卷上划了一阵,掏出了手机。
“舒姐!一个坏消息……”
我的血液凝固了。
“书航这次测验零分啊,是零分!……”
我的血液开始倒流。
“真的!我仔细看过,只做了选择题,没有一题正确!……”
……
我整个人像火山爆发,血液像滚烫的熔岩,将要化掉五脏六腑,然后再将我的皮肤烧成灰烬。眼泪唰一下夺眶而出,决堤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我恨!恨这种形同枷锁的“照顾”,而她或许正以此为乐;我恨!恨他“帮助”糖衣下的“报复”炮弹,干脆冲上来狠狠揍我吧,就算不知道挨揍的理由,至少让伤势明明白白,就在刚才,我还对他满心感激,羡慕他的聪敏、坚实、挺拔、活力,甚至真诚祈祷他能得满分,我多么可笑啊!当他看见我对那张小纸条如此急迫不堪,抄袭得那么狼狈无措的时候,他就像上帝一样,随心所欲赐我零分的命运,那邪僻的哂笑啊,我确实有够可鄙的。
肾上腺素的作用消停了,我晕头转向、瘫软乏力,像游魂野鬼一样拖着累赘的躯壳,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回到教室,我仿佛是沉沉地跌落到座位上,那一刻提醒我——完了,这个零分将镌下我学生生涯的极大耻辱,老师的指责,同学们的嘲笑,舒老师的咆哮,陈总的狰狞,还有林歌,她会诧异地鄙视我吗?这一切致使我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