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只是一个仪式么?只是口头说说么?只是太白跟太上两人在较劲么?不是,不是,都不是。是残忍的虐待;是不见血的折磨;是无尽悲剧的开始……
当阎王爷一行人的马车驶入连绵高山的时候,路人都可以看到一道奇怪的风景线:两匹骏马打头,上面端坐着两位须发皆白的侠士;中间是一辆大马车,在这崎岖的山路也走得十分平稳;赶车是的是两位壮男子;马车的后面,可怜唷,跟着四个囚犯。
为什么是囚犯?因为后面这四人肩上扛着大沙袋,背上背着又重又厚的棉布包,有气无力地跟着马车后边跑。你想想,要是这四人没犯什么罪,一般人会这样对待他们么?是的,这四人犯罪了,而且是犯了很严重的罪,他们现在正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后悔不以。他们不该拜师,不该妄想着学什么高明的本领,然后负起保护大家的任务。
“大哥,我,我不行了……”宜洋快断气了。这些天来,他每天不停地奔跑,还要负重,又没得休息,他顶不住了。
“三弟,大哥,也,也快不行了。”宜沮根本就没力气回答了。虽说他有武功底子,可以前只是练外功,还没认真练过内功。况且太白明明是在争强好胜,丝毫不把他们当人看,变着法子折磨他们呀。
“坚……持。”宜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之后又开始与这崎岖的道路对抗起来。他也不好过,必竟当初是他提议拜师的,现在有苦只能往心里咽。昨天晚上蓝雨还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她说当年自己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辛苦过。
“二哥……我、我、我信你。”宜洲一字一喘,显得十分痛苦。
“好兄弟……”宜泽向宜洲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会变强的,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揍你。”宜洲却还给宜泽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额?太恐怖了。宜洲一向是个温和的人,怎么现在越来越跟宜沮有得拼?宜泽在心里冒着冷汗。
“后面四个,快点!”太白放慢马步,对着他们吼道。
四人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跟马车拉开了距离,赶紧加快脚步。
太上则满意地看着宜沮四人。既然太白愿意,那这黑脸就让他来做吧。虽然他明里跟太白较劲,可暗里还是想着该如何提高徒弟们的战斗力的。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成材,必须更严格的训练,现在辛苦些,以后遇上敌手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马车里,绿云、蓝雨、红叶、白雪四位姑娘正趴在车窗上,心疼地看着外头慢跑的宜沮四人。孟婆跟王婆则把这情景自动忽略过去,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她们才不放在心上呢。关音则是过来人,这点小苦头,她还嫌不够呢。阎王爷本着一切为大家着想的心理,对这种训练方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太白跟太上不太过份,那就随他们去吧。毛不拨最怪,四个在受苦的都是他的儿子,他的肉是如被揪一般地疼呀。
“越过这座山就出了大宋的边境了。”阎王爷若有所思地说。
关音知道阎王爷希望她开口,可她就是不说。
“关音,也不知哪条路距金国最近?我不想从大宋的边境过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阎王爷这下直问关音了。
“这个,王爷不清楚,我也不清楚。”关音打起了太极。
“你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你不愿说。”阎王爷十分了解关音的性格。
“王爷既然知道我不愿说,那就请别再问了。”关音将身子转向另一边。
这时,前进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
“怎么回事?”阎王爷卷起帘子问。
“王爷,不知是哪里来的一群和尚挡了路。”牛头报告说。
“和尚?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和尚呢?不会是假扮的吧?”阎王爷感到此中有疑点。
“王爷请放心,太上大人跟太白大人已经过去看了。”马面说。
“马车里的老爷,不知近来可否安好?”
正当阎王爷想坐回车中时,远处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阎王爷向声音传来处一看,竟是玉光寺主持顾悟大师。
“原来是大师。”牛头马面所说的和尚竟是这位高僧,阎王爷马上下车相迎。
“缘分呀,没想到在境还能碰上你们。”顾悟大师仍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这和尚,为什么跑到边境来了?”孟婆与顾悟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有印象。
“天啊,原来是大师。”比阎王爷更惊喜的人,竟是毛不拨。
“毛施主,可否有依照老衲所说的话去做呢?”顾悟大师也向毛不拨双手合十。
“当然有啦,而且效果还真不错。我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感觉年轻了十岁。”毛不拨喜上眉梢,对顾悟大师更是客气。
“爹,你们两个认识么?”好不容易赶上来的宜洋气还没喘定呢,就让自己父亲脸上的笑容给吸引了,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笑得如此开心,哪怕是自己考上了秀才,那时候毛不拨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说又要破一笔钱供他上京应试赶考。
“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可是很高明的师父,顾悟大师,是个云游僧人。”毛不拨说。
“云游僧人?!”之前在玉光寺见过顾悟大师的人,不由得怀疑起来。
“他不是玉光寺的主持么?”太白说。
“众位施主,须知局势时常变化。人总有被迫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的时候。玉光寺的香火自会有其他高僧继承。”顾悟大师说,明着是在说他自己,可阎王爷他们听来总觉得是在说他们。
“这么说,大师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关音难得开口道。顾悟大师的话引起了她的共鸣,她也有自己不得以的苦衷。
“关音妹妹,你有什么苦衷呢?”太上马上抢过话头,怪不得关音最近老是冷落他,原来是心里有事呀。
“关音妹妹的苦衷哪是你能知道的。关音妹妹,你告诉我吧,我一定帮你解决。”太白一下就将太上给挤到一边去。
“请两位大人自重。”关音对这两兄弟感到头疼,怎么这两个像甩不掉的牛皮糖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该如何的时候,真是令人头疼呀。”顾悟大师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关音说了这一句话。
“大师,莫非你知道……”关音的脸色一下变了,这话的暗示意味太重了,难道这位顾悟大师早就看清自己了?
什么?关音还有什么秘密么?众人都让顾悟大师的话给吸引了,个个竖起耳朵想听听顾悟大师接下来的话,而关音则是一眼恳求,希望顾悟大师不要将她的一切说出来。
“啊?我是在说我徒弟,他从刚才就一直说他头疼,吃了药还说不好,搞得我们没法赶路,也不知是真是假。”顾悟大师的答案又是出人意料。
晕!所有人都让顾悟大师摆了一道,空欢喜一场。不过,说到顾悟大师的弟子,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顾悟大师身后还站着十八位和尚,这就是他的十八位弟子吧。
“众位施主好!”见到众人的目光转过来,十八位和尚齐齐向众人行礼。看不出顾悟大师的徒弟还蛮有礼貌的嘛。
“各位师父好!”众人也赶紧还礼,不过动作就没那么整齐。
“众位施主,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顾悟大师问。
“我们呀,出关做生意。”阎王爷回答,这是他们出发前想好的,为了装得更像一些,他们还特地买来了许多成品棉布。不用说,现在这些全都在宜沮四人的背上。
“做生意。你们的赶路方式还真是特别。”顾悟大师说着目光飘向宜沮四人,四人整个一副受虐待的情形。
“我们几个,我们喜欢这样。”宜沮马上整顺自己四散的头发。
“很享受这种方式。”宜泽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仪表。
“我们在锻炼身体呀。”宜洋趁此机会将自己背上沉重的大包袱放了下来。
“大师,您也真该试试这种方法。”宜洲也学着宜洋的样子让自己轻松一下。
顾悟大师似懂非懂地笑了,也没在这件事再问什么。众人又跟顾悟大师寒暄了几句,知道顾悟大师和他的十八位弟子离开了玉光寺,做起了四海云游僧,刚游了关外,现在要去京师走一趟。看来顾悟大师真的将随心生活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路程的远近,一切随心而行。能在这里遇上,真是缘分。
“这么说,老爹你之所以会转性,是因为遇到了顾悟大师,得他的点醒喽?”宜洋心底还是感谢顾悟大师的。
“对呀。大师活得多洒脱,我又何必斤斤计较呢。”毛不拨说。
“确实得当个大方的人,知足才能常乐。我们也快快乐乐地赶路吧,估计天黑就能出关了。”太上一边跃上马,一边说。
“好。”
看来顾悟大师真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跟他浅谈几句后,大家的心情都变得非常好,赶起路来也更有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