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办法呢,自然要怎样吃饱穿暖的办法。
卫珵安抚好卫妈妈,回到房间。先前他一直觉得卫秀才的卧房有点违和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他经过堂屋,来到厨房才灵光一闪。
实在是太光鲜太整洁了,上了清漆的家具桌案、雕花书架上摆了一排崭新厚重的书籍,一看就是没怎么翻看放出来装逼充面子的。桌子上还有几个精致的古玩雕刻、远山笔洗、文房四宝。跟家里其他两个破落摆着粗制滥造家具的土胚房间相比较兼职格格不入。随意在柜子里翻了翻,又看到一套鲜亮的绸缎长衫并配套的压裙玉佩鎏金折扇压在箱底。
卫珵虽然不清楚梦中世界的物价,也能大致猜到若是把这堆东西换成钱,卫妈妈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寒酸,更不会落魄到买地换钱赎人。亦或是为了满足卫秀才的虚荣心,家里所有的进项都给他换了这么一套行头。
实在可恶!
卫珵想也不想,找了个竹编小筐捡了几样轻便的东西跑到厨房给为妈妈看。
卫妈妈被儿子强按着坐在灶头吃鸡汤,看到儿子拿着东西进来,一下子站了起来。
“娘,这些东西值钱吗?”
卫妈妈愁眉苦脸道:“这……又不喜欢啦?儿啊,现在家里没钱啦,等这段时间过去,娘挣了钱,你喜欢什么娘再给你买新的好吗?”
“你会错我的意思啦,我想知道这些能不能卖掉,换些钱救个急。”
“儿子懂事了,娘真开心。”卫妈妈眼眶又红了,翻看了一下竹筐,犹犹豫豫道:“木雕都是九成新的,应该可以转卖……怎么还有你的砚台笔洗,我记得你说过,文房四宝是读书人的脸面不能缺更不能少……怎么还有这套衫子,卖了它,你穿什么出去应酬、读书会友?”她抬手想摸摸绸衫,又放了下来。儿子以前对这套衣服宝贵的紧,有一次给他收拾箱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都发了好大一阵子脾气。
卫珵一股脑全塞在她手里:“面子能当饭吃吗?没有地咱家都过不下去啦。把这些卖掉,够把地买回来吗,行就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行的行的。”卫妈妈忙不迭道,“前天要钱时间太紧迫,我没来得及办全土地买卖的手续,只是把地先抵押在官府,拿了银子。如果半个月期限内没去办全,地就归直接官府,若半个月内后悔卖地了,也可以把钱还回去,再添些官差的茶水钱把地赎回来的。”
“那一会儿我陪你去。”卫珵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官府对于土地买卖还挺人性化的。
村子距离城镇有一段路,卫珵家自然不可能花钱雇个牛车代步,两个人一路走了过去。临近中午,好多早市摊子比如卖早点的、卖花卉的、卖菜的还有鸡鸭禽类幼崽的商贩正在打包东西收摊回家吃饭。
“真的死当,不要了?”担心儿子后悔,卫妈妈再三问道。
“不要了!”
得到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卫妈妈心中稍定,领着卫珵走到一家店铺门口,一个大大的、写着“當”字的旗帜挂在灯柱上凌风飞舞。
卫珵总算见识到了当铺有多黑心。九成新的东西愣是被压了一半的价格,掌柜的态度是你爱卖不卖,反正缺钱的又不是他。
一文钱难倒好汉,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只能吃下这个大亏。
怀里揣着刚到手热乎的八两银子,卫妈妈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两个人马不停蹄走向官府。
“你早上起来没吃东西,不如现在这里吃完馄饨,娘办去事很快就回来。”卫妈妈指着距离府衙不远处的一个馄饨铺子问他。
卫珵摸摸咕咕叫了半天的肚子,听话的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一碗馄饨五个铜板,还送一碟子咸菜。十几个圆滚滚的馄饨挤在海碗里,清汤上漂了一层油花香葱蒜末,叫人垂涎欲滴。卫珵摸了双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今日沐休,闲的没事的柯越提着他的小画眉约了同窗好友石宇轩出来走街遛鸟。石宇轩百般聊赖,埋怨道:“个破街住了十几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那家新开的茶楼,顺道点个姑娘听听小曲儿吃吃豆腐。”
“没意思,不去。我跟你讲,茶楼的姑娘全是一个套路,所有的撒娇痴缠甜言蜜语都是为了掏光你的荷包,还不如回家逗逗小丫鬟,省钱,还干净。”
石宇轩不屑道:“抠门直说,找什么借口。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请客,去不去?”
柯越有点心动,正想答应,抬眼瞥到一个眼熟的背影,嘴里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哎,这几天卫大傻子是不是没去学堂。”
“是啊,好像是被抓进去了。原来宵禁这回事是真的,半夜的巡检官不是摆设啊。没想到他还真夜里出去了,不枉是卫大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学堂没了他,一点乐子都没有。”
柯越指了指左前方:“挪,那个是不是?”
石宇轩眼睛有点问题,人离得远就看不清,闻言直接上前喊道:“我看看啊,卫珵!卫珵?”
听见有人叫自己,卫珵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两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朝他走来。
石宇轩大马金刀跨坐到卫珵左边,扇子对着他的头敲了下去:“你这什么表情?几天不见认不得我了?还是在牢里被关傻了?”
卫珵飞快撇过头,扇子落到了他的肩膀,生疼生疼的。
石宇轩没打到他头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卫珵,先生昨天还在念叨你呢,你回去肯定要被狠狠的罚。”
令他失望的是,卫珵听了没有露出他意料中惊恐的模样,反而一脸若有所思。
卫珵心想:这两个人大概就是吴大婶嘴里所说卫秀才跟着的纨绔、他的同窗。原来卫秀才本名也叫卫cheng,若这个cheng是和他一样的珵,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