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蜘蛛造脉?比补天丹还……”岳辰脑海中回响着,他虽然不懂得这其中的奥妙,但听那人的意思,似乎……大哥不会成为废人了?
惊喜,岳辰不敢相信,却极度渴望这是真的!
“前辈……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岳辰颤声问道。
“屁话!我老人家会骗你?你以为那是一只普通的鬼脸蜘蛛吗?那是蜘蛛本源之祖——天绝蜘蛛!”那人恼怒道。
天绝蜘蛛?岳辰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的大名,但他却仿佛看到了极大的希望,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形下,最愿意相信奇迹的存在!
那“鬼脸蜘蛛”将最后一丝白光吐尽之后,竟仰头一翻跌落下岳乾的身体,掉落过程中体型极速缩小,八只爪子也蜷缩起来,最后流光一闪,竟化作了一枚蜘蛛形状的紫色铃铛,与地面接触,发出“叮”一声脆响。
猛然间,石室内有阴风呼啸,一个老者的虚幻人影从紫色铃铛中飞出,停在半空。他乍一飞出,岳辰很是吃惊,脊背不由得一阵发寒,白日见鬼便是如此情景吧?
那老者却没有理会岳辰的反应,他一出来,就双目怔怔地望着镇岳神碑,神情黯然,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口中喃喃道:“我该高兴吗?为什么我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了……器中留岁月,世上已千年!神碑依旧,故人已非,大哥……我出来了,没有你的世界,原来是这样孤独!”
岳辰听得莫名其妙,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从铃铛中出来的人肯定与镇岳神碑有莫大的关系!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大哥岳乾的伤势。
蜘蛛吐出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着,逐渐形成一条条相连的脉络,凡是连接起来的地方,便有白色的灵气在其中穿行,畅通无阻。看此情景,岳辰心中越来越欢喜,对那从戒指中出来的老者也越来越感激。
“多谢前辈!前辈的恩德……”
“不用谢我了!”老者淡淡说道,“小子,我救你大哥也是应该。”
岳辰不解,迟疑地问道:“前辈为什么这样说?”
老者深邃的目光闪烁不定,慨然道:“因为,我是你们的先辈……岳崇天。”
“岳崇天!”岳辰脑中轰然一响,心中震惊无比,“岳崇天,南岳家的老祖?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铃铛中?蜘蛛变成铃铛,这实在太诡异了……南北两岳向来不和,他怎么会帮大哥……”岳辰脑中思绪混杂,一时混乱不已。
“悔不该当初啊!”岳崇天一声喟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看穿了岳辰的心思。
岳辰一震,望向岳崇天,他依旧抬头盯着镇岳神碑,似乎回忆起许多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岳辰没有打扰他,注意力转移到岳乾身上。
岳乾身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脉络,而且那脉络正在缓缓地隐入到他的体内。这种逆天的景象,便是鬼医韩石君见了也会目瞪口呆吧!
“小子,你一定对很多事情心存疑惑,我可以给你讲解一番,不过你要立下誓言,不可将今日与我有关联的事告诉第二个人!”岳崇天突然说话,冷然地望着岳辰。
岳辰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见岳辰点头,岳崇天才开始讲道:“我现在只是灵体的状态,至于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被困在天绝铃铛中,皆是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三千年来我一直在参悟如何从天绝铃铛中离开,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指望出去后做很多大事,但后来,大约过了一百年的时间,我人生的目的竟慢慢变成了从天绝铃铛中离开,至于离开后要做什么,却越来越模糊了。”说到这里,岳崇天感慨喟叹,停顿了片刻。
“后来,大约是九百年前,我参悟出一个方法,那就是,找到炼成无极丹身之人,以无极丹身来寄托天绝蜘蛛的灵脉,这样,我便可以脱离灵脉束缚,从天绝铃铛中脱离出来,而那修炼无极丹身的秘法乃是药王谷传承之秘辛。于是我便去了药王谷,一直盼望有个炼成无极丹身的人出现,可是,无极丹身岂是那么容易炼成的?经历了药王谷十九代传人,我甚至没见到任何一个修炼丹身之道的!直到十年前,你的出现,才重新给我带来一点希望,因为,你开始修炼青元丹身了,而青元丹身之后,更厉害的境界便是无极丹身!”
岳辰震惊,青元丹身之后是无极丹身?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过“无极丹身”这个词。“前辈你是说……”
“我所说的当然不会有错!哼,可惜,丹身之道在药王谷已经没落了,哪知道他们的后辈弟子越来越不成器!尤其是韩石君那个老小子,竟然只知青元丹身,不知无极丹身!”说到这里,岳崇天有几分恼火。
“之后我便跟着你小子来到这里了。本希望你有一天能炼成无极丹身,我也就可以从天绝戒指中脱离出来,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大哥岳乾使用周天护体禁术救你的时候,我竟突然顿悟,原来……原来脱离天绝铃铛的方法是那么简单,我在三千年前就有机会的!哈,哈哈……”说到这里,岳崇天惨然笑了起来,懊恼,自嘲。“我的大哥啊,三千年前父亲大人亲手惩治我俩,将你周天损毁,将我禁入天铃铛,是希望我兄弟二人能够合好啊!当年我若愿意以天绝蜘蛛为你造脉,何故蹉跎三千年,三千年啊!”岳崇天近乎癫狂,自言自语,充满懊恼悔恨之意。
岳辰听得暗暗心惊,唏嘘不已,不禁感慨当年岳家老祖为两个不和睦的儿子所下的良苦用心,竟然是以悲剧收场。
“今日我见你兄弟二人生死相交,心中更是羞愧难当,为什么我当年就不明白,兄弟之情弥足珍贵!如今一切都晚了,物是人非,昔人不再,可悲!可悲啊!”岳崇天看一眼岳辰,比较自己的过往,言语中后悔莫及。
见岳崇天现在的状态,岳辰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便保持沉默,只是对那无极丹身之说充满热切,如果青元丹身之上真的存在无极丹身的境界……岳辰胸中热血沸腾。
“小子,你的情况我一清二楚,不用气馁,若是你能够克服比常人苛刻几倍的困难,炼成无极丹身,也能一窥大道!”岳崇天竟像是能够看穿岳辰心思一般,淡淡说道。
岳辰目光一亮,但随即便黯淡下去,叹气道:“可是我只有青元丹身的修炼方法,而且我师父说过,他传授我的青元丹身修炼方法是残缺不全的,只有炼身之法,却没有辅修之功。”
岳崇天哼了一声,道:“药王谷越来越不成器了!当年药王谷之祖笑傲天下,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当年药王谷之祖与我岳家之祖乃是生死之交,只不过你们这些后辈小子都不知道而已。你可知道,天绝铃铛便是药王谷之祖赠与我岳家之祖的?天绝铃铛,以天绝蜘蛛为器魂,乃是世上顶级的法器,在当年的药王谷之祖手中,妙用无穷!虽然现在铃铛中的器魂‘天绝蜘蛛’已经化为你大哥的周天灵脉,天绝铃铛已经失去了一切妙用,但是,这天绝铃铛之中却藏有整套的药王谷秘法,包括无极丹身修炼之法!”
岳辰浑身一震,惊喜无比,如同黑暗中重新看见了光明,希冀的目光望着岳崇天。
岳崇天道:“器魂天绝蜘蛛为你大哥造脉,这天绝铃铛便赐给你吧!真是造化万端,因果循环,想不到当年大哥的遗憾,却在他的后人身上得到补偿,天意啊!”
“谢前辈!”岳辰喜滋滋地将地上的天绝铃铛捡起来,端详两眼,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皱眉问道:“前辈,你的灵体一直在天绝铃铛之中,这铃铛给了我,你……”
岳崇天摇摇头,淡然道:“我这三千年只为了脱离铃铛而活,可如今脱离而出,却觉得世上一切都无意义,唯有悔恨懊恼难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岳辰被他苍凉失落的情感牵动,毅然道:“前辈,您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交予晚辈,晚辈定竭力完成!”
“心愿?没有了罢……岳家南北两脉分裂,皆因为当年我与大哥的意气之争,我本应该做些什么的,不过现在我却变了想法,既然有神碑大会存在,这两脉之争反而成为我岳家生生不息追求上进的动力,万幸啊!我可以放心走了。”
“前辈,您去哪里?”
“我乃灵体,可入神碑之中,此生不愿再出世。小子,记住你的誓言,不可将我出现过的事告诉第二人!”
岳辰使劲点点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待回头……已难收……已难收——”
岳崇天的声音骤然远去,灵体已进入镇岳神碑中,再也没有任何踪影和声息。
岳辰恍惚失神,如同做了个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