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除了几条街还有些声响,镇里已不复白日的热闹。
匆匆回到春湖家,门没有栓。大概是是听到响动,大娘唤着春湖就奔了出来,见是我赶忙问:“春湖可是有消息了?”
虽不忍心让大娘失望,但还是无奈的摇摇头,大娘更是惆怅。我安慰了几句,一路来到柴房,到处翻找初来那几日买的工具。把麻绳圈了几圈背在身上,再把镰刀插在后腰上,转头看见地上的那把柴刀,正考虑要不要一起捎上……
“哟!阿秦,你这是要干什么?”春湖娘左手拿了两个腌菜饼,右手端着碗混浊的汤站在门口,见我这般打扮想是吓了一大跳。
“我去宅子里找找,放心春湖不会有事的。”说着接过她里的两个饼,用纸重新包好放到怀里,这会是没空吃了。
春湖娘端着碗愣了半天,见我和她辞行,忙一把抓着我:“阿秦,大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但这要给抓着了可是要送官的,为了春湖……”说着有些哽咽:“为了春湖……,这可是……。”
听到这会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高兴,是欣慰,是松了口气?很是复杂:“大娘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打听过了,没人见过春湖出宅子,十有八九还在里面,必须仔细看看。”
“要不你再等等。他爹打听到那位公子在百锦楼吃酒,现下去了有一会子,没准有消息。”说罢紧紧盯着我。
我听着犹豫了一下,老爹大概是这家子里存在感最低的人了,当初春湖一个人收泔水我就没怎么察觉,现下春湖娘一个人在家我进门也没觉的少什么。相比起春湖和她娘的一唱一和,老爹很容易就让给忽略了,真是父爱……呸呸,我迅速的发现我走神了,太平日子过了几日人也酸起来了。
“大娘,如果现在不去,过了今晚,春湖妹妹就很难找到了。”扒开春湖娘的手,我朝大门走去。
大娘没有再上来拉我,想是我这话说的有点怕人,到底是自家的女儿也不忍心。
“阿秦,如果春湖平安回来,我就许给你了。”声音轻轻的。
我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不防猛的被门槛绊了一下,忙稳住身形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奇怪!刚才我居然出现了幻觉……
“阿秦,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扒着门板,春湖娘冲我招手。
“好”夜里有点黑,不知道大娘看见我的微笑没。
事实证明,当硬闯没有用时,那么你只能智取。提溜着从客栈后门顺来的竹筐,我一路小跑到了宅子后门,我这几日尽是被这家黑店剥削了,拿它个框算是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穿过两扇门的铜环,用细线吊了块了石头,从门口的青砖开始,先是隔一个手掌放一枚铜钱,再隔一臂放一个铜钱,以此类推逐渐拉大距离。我一边放钱,一边心在滴血,这么些日子做的小工全拿去喂狗了,狗还会摇尾巴,现下是扔河里都不待响的。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猛的敲响了紧闭的大门,听见里面响起细碎的脚步,才跳到离门几步远的竹筐边,紧着倒扣住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也不敢大喘气,我完全难以理解为什么西方的小孩会认为这种行为很有趣,一遍一遍乐此不疲,……种族差异。
“谁啊?”门里传出的不是大婶的声音,是一个较为年轻的男音。估计是听了一会,见外面没有回音,嘀咕了几句,还是把门打开了。这门一开,本来就不算牢的棉线无声的断了,石块掉在了地上,把那个人的目光也引到了地下。
“谁那么那么缺……”显然地上的铜板已经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透过竹框的空隙,可以看见那个男的这会正捂着嘴左右张望,想是动心了。这会没人要你高尚,不要给我面子,没人拦着你,我紧盯着那男子的动作不停的念叨着,说我紧张不如说我憋的肺有些不舒服,两辈子我都没这么急切的要把自个兜里的钱塞别人兜里去。
果不其然,那人贼眉鼠眼的瞄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弯腰捡了一两个,再左右看看,见没什么情况发生像是放大胆,追着钱就这么一路出去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不动声色的抬起竹筐,蹲行了几步,那人捡钱捡的正欢,丝毫没有觉察。我曲着膝,猫着腰,一步一步的靠近大门。如果这会有人经过八成要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一个黑黑的影子蹲在地上,不是发出一阵阴笑,在他的身后,一只竹筐无风自动,飘飘忽忽的靠近了大门,忽的伸出了两只脚……
我抬着框,眼见的差一两步就可以进门了,更是小心那捡钱的男子,不要最后功败垂成,偷鸡不成蚀把米。夜里虽是黑呼呼的,但时候尚早,有几家点着灯也还看的见几分,我见那边没什么异常,转过神要做最后的冲刺,忽的发现不对,不是那个男子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我自己这边,竹筐的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影子,我起先以为是自己的,但…………
我迅速的向影子投下来的方向看去,只觉黑影一闪,一股泰山压顶之力就罩了下来,本来离地有近一米的竹筐生生的被压回了地面。我什么反应都还没来的及做,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和纷飞而来的念头砸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中。
“你~~你你,~~是~~什么~~~人?”
茫然的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那男子跌坐在地上,原本捡起的钱也洒落一地,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我这边。这次我做出了迅速反应,立马扭头看向那只手指的方向,也顿时明白了这泰山之力从何而来,既而我仔仔细细的过问了他祖宗十八代,然后深切关怀了他的子孙后代。那什么什么的,想我堂堂男子汉此刻正惊恐万分的跪坐于……坐于……另一个男子的胯下…………说跪坐是一点不差,当时我是屈膝而行,因头顶受力,膝盖着地。当时觉察影子的时候,因转身查看,现在正好直面对视的就是那人的……
裆部……
该男子一脚着地,一脚踩在我头……竹筐上,一袭褐色的长纱逶地,内里是同色的长衣,金银线只是点缀的绣在了襟口和袖口,无视他的裆部,顿时和他瞥向竹筐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夜间飘过淡淡的桃花香,因着头上的那只脚,褐色的轻纱把竹筐罩了了一半,恍惚觉得此男真真是——阴魂不散。这可不就是和我八字相克的那个更骚男!用更是因为,每次见他都是半夜三更,而且,他一次比一次风骚的装模作样。
“什么东西也敢随便捡。”好听的男中音,长袖一卷,隔了十来米,地上的铜钱居然一个不落的全都到他手里去了。
“你~~你~~你~~~。”那捡钱的男子原先就颤抖的身子此刻更是抖的不成样子。
“你要是跟着这玩意去了……。”摸着手里的铜板,更骚男别有用意的顿了一下接着道:“可就没机会指着我说‘你’了。”
对着那个加重音的“你”字,我一翻白眼,这家伙的性格对谁都这么恶劣。
“我~~我~~~我~~。”像是触电似的,男子原本放在地上的手迅速归位,颤抖着左右张望,最后定在了风骚男身上,想是要开口问什么,“我”了半天又没有下文。
“放心,他下次不会给你钱了,现下他是有话给我说,让你回避一下。”说着把手撑在抬起的那条腿上,抚着下巴。
“她~~~她~~~她~~~”
连我都不忍心看了,那男子,又颤抖的指着自己,这会连左右看看都不敢,恐惧的眼神像是要确认般死死的盯着更骚男。见他微笑的点头,更是惊恐要尖叫出来,张开嘴愣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半天用左手死死的捂住嘴,跌跌撞撞的跑回门里,“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也关上我今晚所有的希望。长叹一声,把视线收回,发现更骚男的手里似有黄色光芒一闪而过。
用脚踢踢竹筐,更骚男见我没什么反应,索性蹲在竹筐前面,这个框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如果不是晚上,从外面很清楚的就能看见里面是不是有个人,但是这对更骚男好像没什么影响,我知道我能看见他多清楚,他就能多清楚的看见我,可能还不只,他会武功应该看的更清楚。
“你不打算出来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竹筐,更骚男可能是手扶着脸还是怎么的,感觉嘴是嘟着的。
“我动不了,帮我一把。”懒懒的窝着,我平静对他说。
那只漏风的竹筐渐渐的离开我的头顶,更骚男也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看着我,“还要我拉你一把吗?”
“谢谢”说着我举起手伸向他。
看着他透着笑意的眼睛,握着他温暖的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欠扁的人?对着他淡淡的微笑,好奇的眨眼,然后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他的****。
去你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