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的慕斯蛋糕,因为被碰倒,所以已不呈原来完美的圆柱形,而是像懒散睡倒的妇人,斜斜躺在盘子的一边,让人不由产生一种错杂的违和感。
“磨蹭什么,还不给我快去!”莉娜放开颤抖得更厉害的侍者,用力一扯,将他一把推向伊冯那边。
侍者踮了下腿,才站稳脚,紧紧抓着围裙的边缘的手却开始发抖。挪动着脚步,犹犹豫豫地走到伊冯身边,迟疑地伸出手,却又马上缩回,他绝望地看向伊冯,又回头望向莉娜。
莉娜狠狠瞪了他一眼,伊冯只是蹙着眉,冷眼旁观。
他哆嗦着伸出手,碰到盘子的时候,伊冯叹了一口气。伊冯将侍者的手轻轻按住,望向侍者惊恐的眼睛,温和说道:“是谁让你做了什么吗?”
侍者,碰的一下跪下,颤抖地抬起头。因为恐惧亦或者什么,眼泪不断的涌出,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冕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里克冕下……那位冕下让我故意打翻蛋糕,在擦去……污迹的时候,在蛋糕里加进……加进……这个粉末。”
说着从深棕色的制服口袋里,哆嗦地掏出一支仅有半截小指长短的封口试管,双手呈上。伊冯神情复杂地拿起那支试管,举在眼前仔细端详。
透明的试管里只装有半支白色的粉末。伊冯细看时,才发现管壁上刻有了极为精细的魔法阵,而瓶中的粉末,在玫瑰魔石照得惨白的房间内,反射出粉色的光芒。
“这个药……”虽有一丝疑惑闪过莉娜的眸子,但瞬间就已消失不见了。她好笑着撑着额头,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笑道:“里克还真是好孩子,纯洁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不过可惜了,要不是他是你的学生,我早就下手把他拉上chuang了。”
“你退下吧,安心好了,里克只是想偷偷地关心我这个导师,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个我来保管,里克那里我会去说的。”伊冯勉强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将侍者退下。
侍者立马站起身,连头都不敢抬起,埋着头就匆匆退下了。
“强制的遗忘。”侍者刚走到门口,还来不及回头,只听到房间另一边伊冯清冷施咒声,片刻之后,那侍者诧异呆滞了下,接着拍拍自己的脑袋,总觉得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恍惚地拉开门懵懂的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个刹那,房内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
“莉娜这没什么好笑的。”伊冯挫败地拿起那支试管,扔向正努力忍住笑意的莉娜。
“好吧,好吧,我不笑就是。”莉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地趴在桌上,抬手接下了那支试管,“不过冕下,随便抛扔这么贵重的流火花朵的粉末,你那个娃娃脸学生可是会很伤心的。虽然他也是候补首席了,但是要将这种只在极寒之地每年开放一次的流火搞到手,可是相当的不易,不要说在得到这么高纯度的粉末了。对吧,冕下……”莉娜眨巴眨巴眼睛,向伊冯发电。
伊冯下意识地用叉搅和着被下过流火的蛋糕,头也不抬,盯着眼前的蛋糕说:“我知道流火难得,我刚回来日日不能眠的时候,里克就将这个送过来过,但是我拒绝了。流火,极寒之地似火般绚烂的艳红花朵,的确有无以伦比的促眠作用,但是它的副作用我承担不起。”
“哦~~~~”莉娜绕有意味地应了一声。
“即使我明白用流火对我是最好的办法。”伊冯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已不成行的蛋糕,低低的自语。
“我记得没错的话,流火的副作用也是相当的有趣呀。它可以在保有记忆的基础上,淡化你和那位天真骑士感情,直至完全消失。虽然过去的记忆还在,但是那个时候的感情却不存在了。即使见面也会如同陌生人……这样很有趣,不是吗?冕下。”莉娜站起,走到伊冯身边,将那支玻璃管放在他面前,弯下腰在伊冯耳边低语。
“冕下,你难道不相信会有真正的爱情吗?难道你不相信你和那天真骑士之间的爱情吗?”
伊似乎是默认的低下头,发丝阴霾中的表情说不出的悲哀。
莉娜推开伊冯面前的餐具,向后一撑坐在了桌子上,耸耸肩:“是吧,冕下,你不相信!你也无法相世上存在可以让流火无效的爱情吧?要是能相信,为何不敢使用流火?”
莉娜看着手中的流火撇撇嘴,突然觉得手里拿着的无比珍贵的流火变得极其碍眼,就连伊冯依旧沉默的悲伤侧脸也变得让她不舒服起来。
——尼奥,我该是真的爱你的,该是……
带着浓郁的食物香味的餐桌,突如其来的沉重,违和的交织,让莉娜再也不能忍耐,猛然从桌上地跳下,将流火轻巧地丢在桌上,提手轻佻地抬起伊冯的脸,调戏的目光扫过伊变得忧伤无比的双眼:“冕下,要不这样好了,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召我给你侍寝吧。我很对男人其实很有一套的。”殷红的舌头舔过嘴唇,作势要吻上伊冯:“冕下,我不得不再次告诉你,其实我痴迷你这张脸很久了,你干脆就趁这次随了我吧。”
伊冯拍开莉娜的手,站起,注视着莉娜,一字一句地说:“你别操心我的事了,还是想想你和碧翠丝吧。你们之间的朋友能维持多长时间?”
“哈哈哈,真是的,冕下,我和小丝丝的关系是朋友不好吗?”莉娜一瞬间脸色扭曲出来的表情像是要哭,下一刻却夸张的笑出声来:“我只是厌恶她永远不变的圣母光辉,虚伪、伪善!”
“哼,口是心非的人!”伊冯讥笑着,“莉娜,你什么时候回安特去?”伊冯站起,拍拍外袍上褶皱,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今晚就要回去,革命军最近不安生,有迹象显示他们在打我那座安特城的主意。这个应该会在明天的高层神官会议上说吧。那位大人已经知道了。”莉娜无奈地说出了安特城即将面临的危机。
“又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