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仲夏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关好门后,才转身低唤了一声:“大哥!”
屋里的人点点头,示意仲夏坐下,道:“事体如何?”
此人赫然便是广陵长孙家长子长孙伯春,形容确与仲夏相似,只是腮下多了三缕胡须,年纪应当在三十上下。
公子仲夏道:“看样子嵇喜是相信我的话了,同意在司马懿面前保举我。”
伯春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我也上去看了看,此人确是一团英雄气概,当初他认江夏太守时,我就听说这北魏嵇喜是员猛将,不仅马上武艺高强,就是江湖中也有很大的名望。”
“兄长看嵇喜能替我引见到司马懿么?”
“应该可以,但凡这种江湖豪侠最重的是信用,只要他答应下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虽然嵇喜是个聪明人,却有几项弱点。”
“哦?什么弱点?请兄长赐教。”
大公子伯春悠悠道:“第一,虽然他骁勇善战,但人心却良善,绝非奸恶之徒;第二,他虽英雄气概,但却也是个酒色的性情中人。就比方说,在酒的面前,他可以和敌国的公子坐下来慢慢商量,而在色之前又能在他自处险境时候喝的大醉,嘿嘿,他就不怕你半夜去割掉他的脑袋,看来此人不仅胸襟宽广,而且以诚待人,如此而言,嵇喜是很可爱的,正是我们能利用的最佳人选。”
仲夏笑道:“兄长所言也就是小弟想说的,他正是我们所要好好利用的人,用他做我们在洛阳的挡箭牌再好不过。”
兄弟二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谈话,但隔墙有耳,这一切均教楼上的嵇喜听了个真真切切。
嵇喜真的醉了么?根本没醉。
任何一个能与酒鬼刘伶对饮人,岂能醉倒在酒徒的杯前,何况嵇喜在战场上养成的机警、心细,又岂能在和一个本是敌国太守的儿子安心饮酒。
早在嵇喜留意吹xiao女还真时候,嵇喜就乘机留意酒席四处,并发现偷偷躲在侍女后长孙伯春,装做并未看见,但嵇喜心下明了,此人与公子仲夏容貌相似,此宴绝非如此简单,定有别样花招,于是假装醉倒,扶于三楼的里间休息。
等到脚步声息,门随即关上,嵇喜偷眼观瞧,却发现床边侍立一人,睁眼瞧看却是还真,嵇喜当时心里就是一动。
口中喃喃道:“酒,我要酒。”伸手却握住了还真的手腕。
还真微微后退,甩开手略有些难为情道:“将军,此处无酒。”
嵇喜轻笑:“没有酒有什么?”
吹xiao女还真一怔,再瞧嵇喜,英俊的脸庞上更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醉意,还真诧异道:“将军是醒是醉?”
嵇喜悠然道:“当时初见你时是醉,而今又见你时却是似梦似醒,是醉非醉,你说我到底是醒是醉?”
说罢厚着脸皮又拉起了还真的手。
还真惊怒道:“将军休得孟浪,奴婢只是奉命侍奉将军,还请将军自重!”
嵇喜以手指唇,嘘一声道:“我们说话低些,我问你些事情,须如实回答,不然我可真要动手动脚了。”
还真哼了一声,不做言语。
嵇喜奇道:“哼是什么意思?”
还真扑哧一笑:“就是好的,你问吧。”
嵇喜道:“姑娘芳龄多少,可有许配人家?”
还真瞪眼道:“将军第一句话就不尊重,不和你说啦。”
说罢甩手就要跑,嵇喜在身后低声喝道:“快跑吧,越远越好,小心我吃了你。”
门咣当关上,嵇喜忙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怀中的短剑,正要起身思量着从哪里出去,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还真探进头来,小声道:“你要老老实实的问,我就好好回答,不然的话,哼!”
嵇喜苦笑,点手唤了过来,悄悄道:“是不是你们公子派你来侍奉我的?”
“是。”
“你们公子一定对你恩宠有加了?”
“那到不是,我家侍女们众多,公子的妻妾说我们是歌姬不许我们近公子身前的。”
嵇喜暗暗点头,“最后问你一句,门外的守卫多吗?”
还真道:“那是自然,从门外到楼梯口至楼梯下面,都有家丁在把守。”
嵇喜笑着,还要问话,还真抢着道:“你不是说最后一句了么?”
嵇喜不答,索性忽然双手抱起还真,未及还真惊叫,嵇喜的嘴唇已经堵住了还真的嘴。
嵇喜轻轻把还真横放在床上,一手按住还真的嘴,一声又在自己唇边嘘道:“别怕!”还真已然惊呆,良久才哼了一声。等到嵇喜轻盖好被子,替她托去鞋子,想要叫又被嵇喜捂住嘴。
嵇喜道:“小妹妹,乖乖的趟在这里睡觉,我去去就回,别喊别叫,更不要出去,否则我可就真动粗了。”
说罢还在还真脸上轻轻一吻,转身要走,还真低低的道:“讨厌!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好了不起么?”用锦被狠狠的擦嵇喜亲吻过的地方。
嵇喜回转身来索性又对还真唇上深吻一口,笑道:“你再说话我就不走了。”
还真果然不敢再哼,似是要哭出来一般。
嵇喜狠心不理,轻推开窗子,看了看楼外布局,飞身倒挂窗台,却见一楼灯火通明,二楼却又扇偏僻的屋子掌着微弱的灯火。
嵇喜看准楼下半开的窗子,纵身越了进去,过穿廊发现二楼家丁仆从们尽皆不在,就悄悄潜到方才亮灯的屋子边上,从门缝细细瞧看,屋中有两人,背对着自己的是公子仲夏,而对面赫然便是方才席外偷窥自己的人。
于是嵇喜就听到了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仲夏称他为兄长。嵇喜猜的不错,此人正是长孙伯春,两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意图。
嵇喜正要听听他们来洛阳到底是什么目的,究竟有什么阴谋,不料长孙伯春道:“我今晚有些乏了,你明日午后还得去会会尚书山涛,一切按计划行事,该休息了,早些睡吧。”
仲夏站起身来道:“诺。”拱手出来。
嵇喜急忙闪身躲到墙后,待仲夏持烛另寻了间屋子,才回转原来的老路从二楼窗子爬回自己的屋里。
看看屋门,依然紧闭,再看看床上,不觉大吃一惊,还真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