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坐公交车到这个城市的最边缘,打发掉这个周末。在这个庞大的城市住了四年,我生活的范围只能画出一个小扇面,圆心是我的公寓,弧的中心点定在周湘的公寓,扇面角度最多不超过四十五度。
我选了往西边的路线,那儿有一个巨大的湖,因为要供给城市用水,所以据说管理得还算干净。我从公司出来挤上地铁,下班的点,专门轧照片的班次。精英们榨出一天的水分,疲沓衰弱,只剩下喘气的精神,一堆残兵败将显得车厢广告里的帅哥更帅,美女更美,象打了鸡血一样神采飞扬,嗓门响亮。
你成功了吗?帅哥和美女问,你在左岸,名门,山寨日内瓦,仿真罗马买房了吗?你的车子,本子??一身检查完了,换个顺序再来一遍——车子,房子,本子,——本子,车子,房子,——在无人说话的拥挤车厢里,反反复复轰炸的样板生活。
真奇怪,我揉揉眼打个呵欠想,这么吵居然睡着了一会,而且还是站着睡的。终于在最后的三站开始有空位,勉强把觉补了完整。
出了地铁站,我在永和豆浆吃了盖浇饭。周湘最不待见这种快餐,他最简单也必须饭是饭,菜是菜,清清爽爽分开。我点的上学时曾经吃到吐的牛柳盖浇,很久未吃感觉挺好的,吃个干净,连小红椒都咽了。
再往西去就只有郊区的城市小巴,挤满了做生意的小贩和他们的大编织袋,我弯腰驼背的晃了四十多分钟,车子到大坝上把我撂下车,又晃悠着开走了。
天色已经昏暗了,冬天的北方傍晚不动声色的冷入骨髓。我绕着湖慢慢踱着步,湖面的风带着水气不声不响往衣服里沁,不一会就冷得打哆嗦,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走了不知多久,开始进入稀疏的树林子,天完全黑了,我看到树林那头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农家乐的小旅馆。得赶紧穿林子过去找一家,钻屋里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