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晚饭,霍玉波出去用刷锅水兑了点米糠喂了狗,又抓把碎苞米喂了小鸡,这时候天上飘飘扬扬的下起雪花来了,他站在外边看着自家养的白狗把食吃完,就伸手拿过狗还在舔的狗食盆子,转身进了屋。那个时候也没有电视啥的,冬天村里唯一娱乐的活动就是聚堆打牌,不打牌的吃完饭就是干呆,为了省点电,一般的人家都是早早的关灯睡觉。
霍玉波家也是东西两屋,中间一间灶房,夏天他住在西屋,现在入冬了,为了取暖方便就搬到东屋来和父母一起住,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屋里,晚上躺在炕上唠唠嗑,倒也是种天伦之乐,一家人闭了灯说了会子闲话,霍玉波的父母就先后睡去了,霍玉波耳中听着父亲的鼾声,心里想了会水田的事,慢慢的也就开始迷糊起来。
他觉得刚睡不久,隐约就听见外边好像刮起了大风,为了保暖而钉在窗户外边的塑料布被风吹的不断击打着窗户“啪啪”直响,院子里的电线也在大风的吹动下发出难听的“呜呜”响声,霍玉波听到这响声,不禁想起了律伟父亲入葬时候他们一家人的哭号,随着又想起了老律头躺在棺材里那恐怖的样子,他有点胆小了,拱着身子往下缩了缩,又拉起被子来蒙住了脑袋。可是越不想听越是听的真切,外边的声响穿过被子一个劲的直往耳朵里钻,小时候听过的各种鬼怪和恐怖的故事一下子都冲到脑子里来,越不想去想,就越要去想,外边的风声此时也变了调!里边似乎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女人的哭声,呜呜~呜呜......
霍玉波吓得开始发抖,他伸手推了推睡在身旁的父亲,可他父亲只是翻了个身,口里不清楚的嘟囔了两句,就又打着鼾声睡着了。霍玉波想把父亲叫醒给自己壮胆,又怕父亲笑话,自己怎么说也是当过兵有过见识的人,难道刮点风就被吓住了,这有点不合常理吧?他自己安慰自己:“别害怕!哪有什么鬼怪?那女人的哭声不过是风吹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别瞎想了,越往这方面想就越害怕,我这纯属是自己吓唬自己!”想到这他胆子大了点,伸手把被往下拉了拉,刚想伸出头来透口气,就听见外边“当啷”一声响,吓得他在被窝里猛的一窜!
霍玉波的爸爸也被这响声惊醒了,伸手一拉电灯却没亮,他嘴里骂着说:“刚才还有电呢,咋这么一会就停了?小波呀,你起来去看看,外边是什么响?是不是洗衣盆刮掉地上了?”霍玉波听到爸爸叫他出去看看,就从炕上爬起来摸到了手电,披上衣服大着胆子走了出去。
外边的风更大了,地下已经厚厚的积了一层雪花,霍玉波用电筒照着看了看,只见白天扣在板障子上的洗衣盆被风刮的掉在地上了,刚才那响声就是它发出来的,霍玉波瞅了瞅刚要转身进屋,趴在窝里的白狗却跑出来亲热的围着他打转,他停下脚步,一边用手摸着狗的脑袋,一边侧着耳朵仔细的去听——大风还在继续的吹着,从目力看不到的黑暗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那好似女人的哭声就夹杂在这些声音里,有打村子前边树带的方向隐约的传来,霍玉波身上一抖,赶忙推开狗拉开房门进了屋。他爸见他进来就问:“你出去看了吗?是啥响?”霍玉波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说:“看了,就是洗衣盆吹掉了,没啥事,睡觉吧。”他爸“哦”了一声也没再问,翻身躺倒继续睡觉去了。
霍玉波睡不着了,他想:“那远处能是啥响呢?以前刮风的时候我怎么没听到过?难道是猫叫春?不对呀~这冬天里也不是猫的发qing期啊!那能是啥呢?不会是鬼哭吧?难道是挖渠子时候把谁家的坟给挖坏了?那样可渗人了,这鬼哭着哭着可千万别跑我家里来呀!不行,明天我得找找小贵子,叫他给画几张符啥的贴上......”
俗话说怕啥来啥,他刚想到这,就听见院子鸡窝里的小鸡炸开了窝,一边扑棱着一边“咯咯”乱叫,自家的白狗在外边也疯狂的汪汪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来到了院外。霍玉波的爸爸听到狗叫又习惯性的伸手拉灯,这回灯却亮了。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屋子,也多少驱散了心中的一点恐惧,霍玉波爸爸又说:“小波,你再去看看狗咬啥?是不是有贼来偷鸡啊?”霍玉波把头蒙在被子里,颤抖着说:“爸,你自己去看吧,我有点害怕。”老霍头不情愿的边穿衣服边说:“你这胆小的毛病啥时候能改过来?当回兵也没把你锻炼胆大了,就你这样的能上战场爬死人堆吗?”霍玉波伸出头来生气的说:“爸!人家越害怕你就越提这个?赶紧看狗去得了”。老霍头往脚上穿着鞋说:“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狗咬吗?连出去看看你都不敢?外边能有啥?大不了就是偷鸡的小毛贼......”他话音未落,外边的狗叫声突然没了,随之而来的是狗恐惧的呜咽声,老霍头一听声音不对赶忙跑到屋外去看,霍玉波也披着被子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不一会老霍头把狗牵到屋里来了,那狗夹着尾巴浑身哆嗦,一边由鼻子里发出低沉的哼哼,一边恐惧的望着门口,老霍头伸手去摸狗的脑袋想叫它安静下来,却没想到那狗张嘴就是一口,一下子正好咬在了他的手指头上,老霍头“嗷”的一声把手抽出来,抬起脚来就去踢狗,往日温顺的白狗挨了一脚后,竟然瞪着血红的眼睛扑上来撕咬老霍头,霍玉波一看急了,从炕上窜倒地下拿起扫帚,劈头盖脸的朝着白狗打去,那狗挨了几下就转身扑开房门,顺着鸡架跳到栅栏外边跑远了......
霍玉波关上门,回屋去看爸爸的伤势,老霍头的手指被咬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一个劲的直流。
霍玉波的老妈也早醒了,一家人都穿好衣服,霍玉波去灶房打来一盆冷水又拿了肥皂给爸爸洗手消毒,老霍太太边帮忙边埋怨老头子:“你说你啊,没事打那狗干什么?这要是给你咬上狂犬病可咋整?”老霍头气不打一处来:“你没看清就别瞎说!是它先咬我我才踢它的,这狗今天怎么犯了邪劲了,好好的怎么给了我一口?”霍玉波把水端出去,回来对着父亲说:“爸,等明天上城里打点疫苗吧,别真得上狂犬病就麻烦了。”老霍头拿着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打那个嘎哈?那疫苗挺不好买的呢。明天剪点狗毛烧了灰,敷上就好了。”霍玉波说:“不好买托人买呗,你那烧狗毛的土办法没有用的,还是打点疫苗把稳。”老霍头不服气的说:“怎么没用?这是祖辈留下来的法,可管用了呢,咳~也不知道咱家那狗跑哪去了,一会能不能自己回来?”霍玉波说:“爸,你就先别惦记那狗了,等明天我起早就给你买疫苗去。”老霍头刚想要张嘴说不买,却看见了儿子关切的目光,他就改口说:“嗯~能买来更好,我记得隔壁马二哥买过,才六毛钱吧?”霍玉波说:“别谈钱了,就是十块钱也买”。他刚说到这,电灯突然暗了一下,吱吱的响了几声就忽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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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出门,和大家请几天假!一周之内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