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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悲惨世界

1

林飞昏昏欲睡时,忽然觉得窗前有人影晃动。

他的睡意顿时被惊跑了一半,他看了看表,荧光表上,一个指针在动,两短针为90度:凌晨一点二十分。深更半夜,谁会来这里?他摸索着打开灯,道:“谁?”人影不动了,听不见呼吸声。

林飞想起来了,人影所在的窗户对着阳台,莫非他或她是从隔壁阳台上过来的?林飞从不信鬼神,但想到有人对己不利时,也有点害怕。不过,他又随即想到,对方若对他心存歹意,现在自己怕是早就紧急迫降了十七层了。

他的办公室在十六层。

林飞披上件衣服,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道:“阁下站了好久了吧?请进!”

窗台太高了,于是林飞搭了把手,把那个人拉过来。这一拉,让林飞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对方不是鬼,因为手是温的;第二,对方是女的,年龄也绝不会太大。

林飞去看这女孩时,不禁暗叹造物主的手艺。他眼前的这个女孩,无论从面貌、身材还是气质上都无可挑剔,本来林飞还想说她不该爬阳台进来的,不想活一出口却变成了:“你……请坐请坐。”说完又去拿咖啡,放在炉里煮,又连忙去关窗。

这女孩上身穿着一件黄衬衫下边是条淡蓝色的裤子,一身简约的服饰到了她身上却变得那么得体。

林飞也被她感染了,一天的劳累和烦闷被她所带来的清新一扫而光。林飞至此刻才明白什么叫“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女孩首先打破了尴尬,道:“林律师,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吗?”说句实话,林飞对她的到来,只是怀疑是不是梦,所以他摇头。女孩在床边坐着,问林飞:“你若是看够了,我便把灯关了。”

林飞一阵尴尬。

灯灭了。

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林飞缓了过来,道:“你讲吧,我想你一定有话对我说。”说完这句话,他又暗骂了一句自己:废话!她没话半夜三更找你干嘛?

“我叫刘亦静,我找你是因为我想自首,因为吴作心是我杀的。”

“你?刘小姐,别开玩笑了。再说,你即使要自首也应该去找公安部门。”林飞觉得这女孩似乎另有隐情。

刘亦静像被人戳破了谎言,急忙辩解道:“不!他真是我杀的。”

“那好!我问你,他在哪死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这……”

“小姐,有话不妨直说,现在是半夜,我们两个在这哪怕骂别人的十八辈祖宗,别人也听不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就行,何必吞吞吐吐大绕圈子?”

“好吧,请问你是程军的律师吧?”

“对!”

“程军是不是因涉嫌杀人而被捕?”

“没错。”

“你是不是认为他是无辜的,并且准备尽力为他辩护?”

“前半句我不清楚,后半句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你有多大的胜诉把握?”

“照目前来看,胜诉的几率顶多为三分之一”

“那么你是不是准备扩大几率?”

“我说过,那是我的责任所在。”

“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正在努力。”林飞这句话说得十分虚,因为该查的都查了,只是缺少证据。

“我知道有个办法行的通,那就是让我当杀人犯,这样他就可以出来了。”

“理论上正是这样,但你不是凶手。”

“你可以让我成为凶手。”

“不行!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我当律师是为了伸张正义,而不是让无辜之人入狱,让凶手逍遥法外。不管凶手是程军,还是别人,我只用一条杠来衡量,哪怕因此我的委托人受到处罚。我是办法律服务的这是个人不变的原则。”

“大错,但原则是人订的,不是吗?”

“是,但我的原则就是这样,我订的。”

“从来没有变通过?包括以后?”

“不错。”

“不!林律师,你是在为法律服务,但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道德,你不是机器人,你在运用法律时往往是从人类道德、情感等出发的。法律是死的条条框框,但,律师是有情感的,你也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不是吗?”

“这……”林飞一时语塞,他回想起自己办过的案子,回想起自己的原则,的确,对于所有的案子,他都付出了情感。有一次,因为女被告惊天地泣鬼神的窦娥之哭,林飞四天四夜没睡觉,终于把一件铁证如山的冤案给翻了过来,那是他的第一个案子,他在那个案子之后名声大噪,成了著名的、也是最年轻的辩护律师,后来,苏玮把那个案子写成《论辩奇才》,三个月重印五次仍然脱销,也是在那次,林飞知识了苏玮。

他叹了一口气到道:“不错,你说的很对。”

“你不坚持原来你所认为的原则?”

“是的,不……坚持。”

“你是说过此案胜诉不大吧?”

“对。”

“对你对我来说有一件事可以让我们各得好处,不是吗?”

“只是对我有胜诉的好处,不是吗?”他停顿了一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除非你不想活了。我不希望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对生命很不珍惜的人。”

“是的,我真的很想死,所以我才找你,只求你能够成全我。我曾经一度想自杀,但想到我还有牵挂,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现在我没了负担,有可以完成一个心愿,只求你能够成全。”刘亦静的双肩微微发抖,她站起来,走动了几步,沉痛地说了下面的话:

“林律师,你可能一生中没有大风大浪,你是上天的幸运儿,你的东西,只要你努力,你就能得到。

“可是,还有一种人,你想过没有,他们仿佛是狼,我愿意用这个此刻具有寒意的字来形容他们。他们要活命,他们要生活,于是他们必须有忍耐度,绝好的忍耐是他们生存的需要。他们为了活命,有时可能会像狗,他们可以干任何下贱、令人羞辱的事,他们可能会遭人辱骂、殴打,但他们绝不会像狗一样给别人看家护院。

“他们有独特的生活,他们有他们的生存法则。当然,有时他们会很残忍,但那是被长期的压力所逼的,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像狼一样对生命充满希望,所以失去狼性的狼就变成了狗,作为狼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而自始自终都是野兽的狼则不一样,即使去死,他们也会选择不同的死。”

“你就是一匹狼。”林飞道。

“不错,狼!”

“你经历了许多苦难?”

“不错!当我身心疲惫时,我便想死,但我的生命再贱,也不能死得毫无价值。所以如果我的生命能拯救一个人的命和一个家庭时,我……”

“可你这么年轻,你还有未来!”

“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时,他的心再也不年轻了。”

“可我不能……”

“你别先下结论。”刘亦静在黑暗中把咖啡壶端下来,倒出两杯咖啡。

黑暗中充满香味,林飞除了捧着咖啡的双手,别处似乎很冷。

“别着凉,你可以叫我林飞……”林飞道。

“林飞,你愿意听一个关于狼和狼的一切的故事吗?这个故事很长,但我想等你听了故事之后,你再下结论决定帮不帮我。”

2

三年前的一个秋天。

那是个深秋的晚上,白天的喧闹早已随着秋风而去,此刻街上没有风,只有人和有半树树叶的白杨。

还有寒气。

白天,有太阳的照耀和远山上的火红的枫叶,人们还能感觉得到一些温暖,但此刻泛着冷色的月光和飘落而下的树叶,只能使人们走进寒意。

刘亦静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面有个酒吧,她走了进去,只要了几瓶啤酒,她开始喝,周围的人都看着她,甚至有三个人的目光之中透着邪念。

她觉得头好痛,眼前的人晃来晃去。我醉了,她这样想,忽然她想起了母亲。

母亲,卧病在床的母亲还没吃饭呢!

她结了帐,拿着一瓶还没有喝完的酒往家赶。

街来回晃,有几次差点撞到她身上。月光被乌云吞没。

她忽然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她紧张地回头,看到了二十米处那三个人不怀好意的酒客。她的酒醒了一半,她加快了速度。

三个人飞快地赶上来,她喊了一声,但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起作用。这里很偏僻,原有的几户人家早已搬走。

她猛然转身,用力将啤酒瓶向中间那个黑脸汉砸去。黑脸汉接住啤酒,哈哈笑道:“小姑娘请咱喝酒?”

她拔腿就跑。但三个人很快追上她。

她撕、咬、踢、打,他们只是笑,笑着把她拖入树林之中……

十六岁,对于许多少女来说正是花季,但对于她,花谢了。

她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念头就是死。

在她醒后的第二个念头是活,至少为了母亲。

所以她把破碎的衣衫整理好,又把头发理顺,向她那个偏僻、破旧的家走去,在那个家里,还有温暖在,虽然破旧,但至少能减轻她破碎的心的痛苦。

在喂完母亲饭,服侍她睡下,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哭得天昏地暗,但她不敢放声哭。

第二天,她去公安局报案,但没有下文。

一个月后,她向市长哭诉,但市长只是安慰了她几句,给了她点钱,又让她回公安局解决问题,她又写了几十封信投诉,但均如泥牛入海。

她彻底绝望了,但她没有去死,她也不敢让母亲知道,她老人家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要活下去,要为母亲活下去。

有一天,母亲病犯了,以前没有感到怎样,只是头痛而已,但这次母亲晕过去了。

到了医院,医生告诉刘亦静,你母亲得的是脑瘤,不切除会有生命危险,但若切除,则需要两万元钱。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所以住主治医师告诉她,若交不了钱,他不会开刀的。

两万多块钱?她去哪找?

她说:大夫,我求求您了,人命关天,您先动手术,我不会欠钱不还的。但那个面无表情的医师像是和尚入定了一般,不理睬她。

她走出了医院,举目无亲,往哪去找钱?她那好心的老板偏偏有个狠心的老板娘,要从他那借钱,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两旁有很多店,可哪一个是没钱能进的地方?她四处张望,正决定往哪走,一个黄毛高鼻蓝眼睛的外国人走了进来,刘亦静一点也不惊奇,因为她工作的那个厂的厂长就有一条这样的狗,眼睛像是从染缸里捞出来的。

“小姐,你在等我吗?”一口妨碍中外交流的中国话从他嘴里冒出来。

“你?我等你干什么?”

“小姐,你肯定是‘小姐’!我有钱!”

刘亦静当时就想给他一个嘴巴子,但一说到钱,就如在心上插上了一把刀,她内心矛盾至极,没有钱,母亲的病就好不了,但要想有钱,必须牺牲自己。

最后,她点点头,跟那个外国佬进了一家旅馆。

一进门,她便跪下哭道:“先生,我本不是个下贱之人,但生活所迫,我逼不得已,我希望……你能在事后可怜可怜我,并且忘掉我。”

外国人很惊讶,他没有碰到这样的小姐。

刘亦静闭上眼睛,慢慢地——心中痛苦万分,但又不敢表露——脱了自己的衣服。晶莹的肌肤,美妙的曲线,妖娆的身姿: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完美,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但外国人就像他们的祖先八国联军一样,对艺术品只有两个字:掠夺。

刘亦静用自己的雪白的身躯挣来一笔不菲的肮脏之钱,救了她的母亲生命。

3

有时候真是漏屋与连阴雨齐至,破船偏偏跟打头风相遇,为什么历史上骂天老爷不长眼的人很多,盖因此理。

就在刘亦静母亲的脑瘤切除后不久,在一次检查中,母亲的骨髓又有毛病了,母亲不愿意再救治,可孝顺的刘亦静却不忍看到母亲身上有一个随时会杀了母亲的杀手。

于是她成了真正的小姐。

由于她长得出众,太迷人了,连皮条客也不忍看她多受折磨,因此只给她拉有钱的主。虽然这些主都很奇怪,但有钱就能遮住他们的怪异行为。

人性中本就有弱点,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所以,久居泥淖之中,她坠落了,她变得麻木了,并且学会了吸烟,喝酒,只是她也有一个跟严格的底线:不能吸毒,因为她还要用钱来救治母亲。

有一天,母亲把她叫道床头说:“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妈,您忘了,前天我刚过完生日,我已经十八岁啦。”

“孩子,告诉我,如果妈死了,你能不能坚持活下去?”

“妈!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傻孩子,你不用瞒妈,两年前,你遇到了对于你来说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事,你甚至想到了自杀,对不对?”

“……您都知道了?”

“孩子,妈我也有过痛苦的经历,妈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妈还有你;两年前,你没去死是因为你还有妈。”

“妈……”刘亦静扑到她怀里哭了。

“爱可以延长一个人的生命。妈知道,妈快要死了,我是想,我死后,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妈……您怎么这样说?”

“孩子,妈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但妈不能让你死,因为妈还有一件事相托。”

“妈……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孩子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您从没跟我说过。”

做母亲的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抚mo着女儿的头发说:“好吧,妈这就告诉你。我不是农妇,而是维城大学的一名学生,这一切都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十八年前,我二十一岁,是考古专业的一等毕业生,在班级里面,有一个很出众的男孩,他叫程军,我们相恋了四年。那时天总是很晴朗,月天天很明亮,可是在毕业前半年,美好被无情地撕碎了。

“寒假还没有结束,我和程军早到了几天,那天我们玩了一白天,很累了,我们便各自去休息。当时学校还没送电,因此我便躺在空荡荡的屋里乱想。

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我问道:“谁?”那人答道:“是我。”我认为是程军,便打开门让他进来。

“我不敢想,也从未想到会是那个人,那天那个人就这样夺走了我的身体和我的一切。

“我觉得没脸见人,更没脸去见程军,我想到了死,但后来又没死成,是杨中正救了我。他曾经暗恋过我,但被我拒绝了。他找来程军,让他劝我,我便一切都告诉了他。

程军失去理智,闯进了那个人的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军出来拉着我让我去报案。我不敢,那时的人们的观念深受传统的影响,我怕,怕我和程军会一辈子在别人轻视的眼光下生活,尽管程军信誓旦旦地说他对我的真心永远不变,可是当时对此很怀疑,没有工作,在空花园中里的恋爱能持续多久?

那事过了四天后,我不辞而别。那时候,你姥爷、姥姥都已过逝。对了孩子我忘了告诉你,我得的这是家族病,恐怕你也……

“妈,”刘亦静哭道:“妈妈,我什么也不怕,对于您所经历的苦难来说,死亡又算是什么?

“孩子,听我继续讲!我断了一切来往,在临江市的一个小山村里过了起来种菜养猪的生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怀了孕,你可以想像我当时多么吃惊。

“我内心里期盼这不是那人的孩子,因为当时正赶上那几天。我期盼这是程军的孩子,因为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为了表明关系,与我……

“眼见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害怕了,但我又不敢打掉,怕是因为这而毁了我和程军的最后一点思念与结晶。后来,在村民异样的目光中,我生下了你。

“孩子,你的命真大,因为我差点把你打掉。在你六岁时,我搬出了那个山村,虽然那里很幽静,但我不能让你做一个歧视的孩子,我内心很矛盾,但为了你,我选择了返回城市。

“后来我听说程军因为得罪了那个人而没有找到工作,我听说他在这个城市跑出租。

我几乎真想再见他一面,但我知道他已经结了婚,并且有了个女儿,我想空中花园里的海誓山盟果然不管用,他若是真爱我,就不会在我离去不到一年就结婚,我是根据他女儿的年龄来推断的。

可是后来,我原谅了他,不但原谅,而且我还骂自己太不相信人。我不信任他,他无可奈何,只有奉母亲之命结了婚。

我见过她,你想像不到,她竟有七分长的像我,我的心碎了若不是那个人,我说不是和程军走到一块呢!

那个人是我所恨的,不仅因为他强暴了我,而且他因为程军和我的关系,怀恨在心,让程军找到工作。

要知道,维城大学考古专业是很出名的,有许多人在很多地方任要职。虽然专业不好就业,但不至于程军这个专业第三名连个饭碗也找不到。

“妈这一辈子就毁在那个人手里,可怜的孩子,妈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妈!”刘亦静拭了一下眼泪:“告诉我那和人到底是谁?”

“孩子,你要记住妈所说的话,爱,让一个人的生命得以延续,当爱不存在时,便用恨来代替它,孩子,你能做到吗?”

“能!妈,以前我为了让您幸福而活下去,以后即使您去了,我会为了使您瞑目而活下去的。”

“好孩子,妈告诉你,那个大恶人就是维城大学历史系的副教授,名叫吴——作——心!你要学会恨他!母亲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完这句话,便永远地沉睡了。

料理完母亲后事,刘亦静开始制定她的复仇计划,这第一步,自然要有钱,于是她准备再用一年的时间积累资金。

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方法,然而对她来说已别无他法。山上的捷径,往往最危险,她明白这一点,因此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正因为如此,她没有被公安部门阻着。

同时,她拍下自己的**,并把吴作心的照片与之用电脑合成,寄给吴的老婆和维城大学各部门,此时的她已经被复仇的火焰吞没,羞耻这个道德词被火焰压住。但巧的是吴夫人正是电脑方面的权威,不管她为了家庭还是为了别的,由她出面,自然,把这事件给消解了。

她开始另想别策。

有一天,那个最奇怪的客人又给她的代理人打电话了。

说起这个客人,刘亦静感到奇怪又可笑。每一次他来之前,都会提一条奇怪的要求:刘亦静必须蒙上眼睛,否则一个子也不给。不过看在他出手大方的情分上,刘亦静答应了他的求。

这个客人近一年来成了她的常客,她也因此不再接待别的客人。她成了他抱养的“二奶”。可惜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照例是代理人给她戴上眼罩,然后用胶带封起来,她觉得她成了被绑架的人质。

照例又是一个人把她抱进一个汽车里,这时她觉得自己成了古代的妃子,被宠幸之夜,大抵是这样。只不过抱她的人不是太监,自己也未沐浴过后被卷进被中。

照例,这个依他看只是司机的人又走了一条不同的线路。

刘亦静知道,他要把自己送到一个神秘的人手中。

到了,她听见刹车声,她又被抱进去了。她“听”不出进了什么地方,因此只能说是进了某个地方。

那个神秘的人又开口了:“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刘亦静答道:“你想我,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身边?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你?为什么用这种鬼方式接我来?我太累了,不想完这种游戏了。”

神秘人道:“不会了,从此以后,我要把你养起来,不让别的男人再碰你。你的美丽让我着迷,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但是我不能让你看见我,宝贝儿,好吗?”

“我不会答应的,你把我包养起来,却不让我看见你,这跟我是瞎子有什么区别?我比蝙蝠还要惨!黑暗,我生活在黑暗之中,你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吗?”

“宝贝儿,我会用我的翅膀把你保护在翼下的。”

“黑翼?我不想这样。”

“好吧,我不强求,照例,我出钱,你出人。”

“照例,你要请我喝酒。”她手中被塞入了一杯酒,她知道里面肯定放了******,但对于她来说,放不放又何妨?一时的欢愉,只会带来更多的伤感,清醒是伤心,不清醒是痛苦。她喝下了那杯酒。

神秘人扔下酒杯,把她抱起,走进了卧室。

里面是悲欢二重奏。

刘亦静摸着他结实的胸膛,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过是区别不同人的代号,告诉你又有何用?”

“告诉我又有何妨?”

“好吧,宝贝儿。我告诉你,我叫杨正中。”

杨——正——中!刘亦静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想起来了,救过母亲一命的那个人就叫杨正中!

但她马上又冷静下来: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她脸上又是微笑,重新躺下。

她的手忽然碰到他的额头,他叫了一声,“哎呦!”

“怎么啦?”她问道。

“没什么,前几天把头碰了,这不还疼呢。宝贝,多住两天好吗?我会来陪你的。”

“好的。”刘亦静答道。

第二天晚上,刘亦静从这个神秘人口里得知程军与吴作心的事。

程军?

这个母亲的初恋情人,自己的或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如今却神陷囹圄。

刘亦静想到他极可能因为母亲的之事而杀了吴。那么自己就该用这条本三年前就消失的命来换回程军,于是第三天一早她便要求回家。

不能去公安局,因为自己对案情一无所知。

所以,只能去找林飞,不过她也有她的策略。

林飞听她讲诉,竟忘了喝咖啡。

他喝了一口,道:“你的经历的确很感人,也很令人同情,我几乎被你说动了。”

“那你……”

“我是说几乎动了,但终究是没动。”

“林飞,你怎么这么死板?”

“你说对了。”

“不过我还有样东西要你看,保准你会改主意的。”黑暗中,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吗?”

“我拿出来了,你打开灯看吧。”

林飞伸手打开灯,但同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刘亦静撕裂他的睡衣。林飞一看,她上身却是****的,紧紧搂住了他。

林飞笑笑把她推开,一掀被子蒙在自己身上说:“你可以走了。”同时转过头。

刘亦静一跺脚,穿上了衣服,忽然拿起台灯下的手机,道:“对不起,刚才住不过是做了个样子,关键是手机拍的照片。”

“你!”林飞哭笑不得。

刘亦静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改变主意,我会再和你联络的。”她打开房间,回首道:“别忘了,苏玮的手机,必要时,我会给她发几张照片的。”

林飞苦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一个律师,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给骗了。

她若真的做了,我林飞可是百口莫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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