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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没有星星的夜里你就是星星

黄好在福州某大学读书。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在北京。这天,她习惯性打开电脑,准备与男朋友肖猛聊天,同宿舍的女同学都约会去了,而“黑哥”肖猛远在北京,所以只好用“手指恋爱”。奇怪的是,好几天了,他的QQ头像都不出现,他手机也不开,他怎么不理自己了?莫非同学的预言应验了:“没有海枯石烂的爱情!”这是周末,他会在哪个女孩身边殷勤讨好?一个人倚窗寻找星星,楼那么高,看不见天,于是又坐下来,看电脑屏幕发呆。他不是说,“没有星星的晚上,你就是我不变的星辰”?距离,可怕的距离,让他们的爱情总有险象环生的担忧。

莫名地跌进新浪的“英语情人”聊天室里,有个叫“千夫一指”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他在大声叫嚷:“诚征同城女友,18日深夜去福州鼓岭看流星雨,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吹风许愿。请注意,只是找个志趣相同朋友,不为爱情!”

这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个花样主意。黄好当即迎上去,两人一拍即合,也许这次的相约,会有奇迹。更重要的是,流星会带走自己心头的愁云,看星空,旁边有个温暖却又陌生的绅士陪着,一定新鲜而美丽。

可是,他安全吗?如果他是变态色狼,岂不自投罗网?试探性地问他,做什么工作、大概住址。想不到,他非常干脆,马上报上自己的住宅电话和手机号码。黄好马上打电话问114小姐,确认“千夫一指”没撒谎。之后,黄好拨通了“千夫一指”的家电,并很小心地聊了起来。

不必再问彼此长相、年龄等,他们都异口同声表示要留点神秘感在见面那一刻去分享。“千夫一指”说,他有私家车,到时请黄好在省公安厅门口等他,以示光明磊落,也给黄好一颗定心丸,请她不要有顾虑,这只是一次纯粹的“合作”。他孤独,她好像也寂寞,为了一个有情调的星夜,仅此而已。

18日晚上10点,黄好准时赴约,“千夫一指”已站在一辆有点旧的吉普车边迎接他。哦,是个戴眼镜的,第一印象不太好,黄好最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还好,长相很平实,这样也好,不易“出事”,黄好这么想着,就觉得好笑,洋溢在脸上,刚好是张礼貌的笑容。“千夫一指”话不多,看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只说了一句:“请上车,你很美丽!”

车上有音乐,是“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英文经典歌曲。莫名地又想起一个人,那个中学老同学,现在北京上学的男生。18岁那年,他第一次给自己塞纸条,那是一句令自己心跳的话:“我会在前面等你!”因为放学回家的路是同一条,因为他走路特快,所以,每次在校门口看到他背影,瞬间他就仿佛蒸发掉,可到了那棵离她家不远的玉兰树下时,他准会在那儿等她,一脸腼腆而快乐的笑,牙齿洁白,眉毛飞扬,然后低头,脸红……高中毕业时,他送了黄好一盒翻录的英文歌,里边只有两首歌,即“昨日重现”和“此情可待”(Right Here Waiting)。肖猛,你在哪里?为什么突然断了消息?黄好心里这么问,莫名地有点难过,高中时代自己一百次谢绝他的邀约,可他就有101次的坚持与执著。

车窗外灯光渐渐少了,显然车已开始爬山了。接过“千夫一指”递过来的口香糖,车就停了下来,哦,前面塞车了,今夜有这么多人蜂拥而至,原来务实的现代人,并非像大家所描绘那么枯燥无味。莫名地又想起肖猛,他是个天文爱好者,他家有三台望远镜,他喜欢用黄好的名字给台风和星辰命名,今夜的盘山公路上,没有他的身影……

谢谢“千夫一指”的沉默寡言,他无意中给了黄好遐想的条件,当她意识到自己如此自私地只想心事而没与他交流时,很是内疚。这时,车又停了下来了,原来目的地到了。他们并肩来到一幢别墅前,“千夫一指”掏出一串钥匙,淡然中带一丝骄傲说:“这是我的心情驿站,一周上来一次。”黄好惊讶地站在门外,有点犹豫,这个不过30多岁的男人,居然是富翁?她有点口吃地问:“我们不是说好在野外看流星吗?”她看多了“室内剧”,她有点后悔上了他的车。

“千夫一指”很善解人意地说:“是的,我们先喝杯热咖啡,我马上就来。”说完,他就去餐厅。黄好用半个屁股坐在布艺沙发里,随时想夺门而去。这时,她抬头看到墙上一硕大无朋相框,里边是“千夫一指”,三个孩子,一个淑静的女主人,幸福地坐在中央,他已婚?或离婚了?好奇心渐渐冲淡了自己的恐惧,当“千夫一指”端着两杯速溶咖啡出来时,黄好有点不礼貌地问:“那是你的家人?”“对,他们都在台北,我一个人在大陆打拼!”千夫一指很坦然,但脸上写着落寞。这令黄好倍感亲切,终于放下心接过对方递给的咖啡,红色的杯子,那么明亮。“千夫一指”坐在黄好对面,很专注地喝,突然抬头说:“大家都在传我在搞‘一国两妻’,养情人,你说,我像个有情人的人吗?”

黄好是个聪明人,微笑着打量一番,然后以评定职称的专家口吻说:“不像,你是君子!”两人都站起来哈哈大笑。这时,黄好的手机响了,是肖猛打来的:“黄好,快,看到了第一颗流星了吗?”黄好迅速转头向窗外望去,哦,是!是流星!这时是11点37分。

果然不出所料,肖猛也在看同一片星空。他在北京郊外的一棵玉兰树下,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的。他仰望的神情,还是那么腼腆而坚定吗?黄好的心渐渐柔软温热,多好的一个男孩呀,他每一次电话都节省却又令人难忘。话不多,但都是那么深入人心。

遥想她读大一那年,盛夏的一个黄昏,突然接到在北京城读书的肖猛打来的长途电话:“黄好,快放下电话,往西边看,有彩虹,你不是说过长这么大没见过彩虹吗?快,往西边看……”黄好听话地放下电话,往西边看,笑了,笑得不能自抑。这傻瓜,她所在的这个城市并没下雨,夕阳正好。彩虹是在他那个城市,在北京,不在福州呀!但她心里却涌起一道彩虹。

往事历历在目,原来,肖猛才是自己收藏在心底的人呀!黄好把手从身边的“千夫一指”的手里缩了回来,她回过神来,她的手已不再冰冷。零点20分了,三三两两的流星如约而至,她在仔细地,虔诚地数,像在数那个亲爱的肖猛的头发。持续半个小时的流星雨,山上人声鼎沸,大家都在欢呼尖叫。黄好低下头,有些惭愧有些觉得对不起男朋友,只是一时任性就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出来……她在祈祷,在许愿,那一刻,她多么渴望肖猛就在身边,她一定会无怨无悔地让他抱着,让流星雨做他们最美的花瓣,掉在草丛中,却寻它不着……

第二天早上10点,“千夫一指”打来电话:“黄好,今晚请你吃饭,好吗?”口气诚恳。

“谢谢你,真的,我们不是说过,只合作一次吗?再见吧,你有幸福的家人,我也正要给我的爱人打电话,再次谢谢你!”挂上电话,黄好松了一口气。

“爱人”?是的,正是肖猛,黄好掉了两串泪珠,是有生以来,最多最美的一次。因为肖猛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日夜兼程,为的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有一周的“失踪”来调动黄好的思念情怀。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黄好忍不住说:“应验了,我在流星雨下许愿就是这样的情景!”他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宝贝,我永远在前面等你!”

遥想高二的那年,黄好就与自家对面楼的“黑哥”肖猛产生了朦胧的爱情。黄好只和外婆住在一起,因为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最初对黑哥的好感,是缘于这么一件事:一天,黑哥在对面楼发现黄好的邻居家的窗口有股浓烟,便大叫着跑过来撞开这户人家的门,进屋一看,原来是房主忘了拔掉电炉插头,邻近两个纸箱已被“点燃”……还好发现及时,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当黄好说“谢谢你”时,黑哥幽默地问:要不要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人因此大笑。这一笑,黄好便记下他的笑容,憨憨的、率真的笑容,夜夜重温。从此每一朵梦里的玫瑰都化为一朵朵的火焰,不带青烟的那种。她不安地对自己说: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可是,来得太早了!终于有一天,黄好给黑哥写了一封信,借口是:“黑哥,这是一个女孩托我送给你的。”说完,便小跑回到家里,紧张得大哭起来。黑哥其实早已读懂黄好的心,只是觉得她还在读书,不好打扰,只好努力压抑这份情感,当他颤抖地接过黄好的信时,已猜出了一大半。

第二天,黄好收到了黑哥的信,内容很简单,但态度语气都十分坚决。概括起来是两点:一是他也爱黄好,而且等她考上大学后再谈恋爱;二是两个人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他的时候,点一根蜡烛在窗前,一周一次,一次5分钟。

5分钟的烛光,美好、浪漫、温情脉脉。一个怀春的少女持烛微笑,一个钟情的男孩甜蜜凝视。从此以后,黄好的学习成绩奇迹般地又上去了。因为她知道,有人在为她加油,生命需要爱的呵护,需要爱的激励。

如愿以偿,黄好考上了福州大学。而“黑哥”肖猛却接到北京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天,两人相视良久后,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以后我们还要不要点蜡烛?”肖猛说,我们有星星,想念的时候就看星星。现在他们都面临毕业,肖猛要从北京回福州,因为那里有爱人,和漫天星辰的约定。即使在没有流星雨的日子里,他们也要好好经营着平凡而温暖的爱情,是的,星星遥远,烛光、爱人才是最亲切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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