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瘴?”
若雪疑惑的看着这诡异的浓雾,娥眉微蹙。
“我记得师父曾经对我提起过,说雾瘴这种结界是妖物用来捕猎的,会将有灵力的人隔绝在外,只有普通人才能进得去。可是,这不对啊,不记明明是个道士,怎么可能一点灵力都没有呢……”
说到这,若雪终于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恼怒的说道:“该死,不记那个大骗子!他,他……算了,等下再教训他也不迟,这结界,该怎么破?”
没有回音。苏明曦像是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不发一言,空灵幽深的美眸静静的注视着这结界,不知在想些什么。
算了……本来自己也没指望这个女人会回答自己。
上官若雪无奈的耸耸肩膀,尽管不记道士那厮的确可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是修仙之人,本应保护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那个江湖骗子,毕竟也是百姓之一,他现在误入结界,不赶紧救他出来的话,不知道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雾瘴该怎么破呢?
若雪绞尽脑汁回忆师父当时教给她的方法,可她越是着急大脑中就越是一团混乱,最后她不得不沮丧的发现,自己只有打架比较在行。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若雪突然瞥见苏明曦不知何时抬起胳膊,素白的玉手姿态极优美的在半空中画着一些诡异的纹路,那白嫩的指尖滑过的地方,隐隐的竟反射出极淡的金色的光芒,渐渐的,绘成一副极妖异的类似图腾一般的图案,她突然心中一动——这图案,她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
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若雪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唯一可以肯定的,在很久很久之前,这图案她曾经绝对见过。
大概是在师父那些五花八门的书里看过吧,一定是,因为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便被师父从狼口里救了下来,带回了苍华派,十九年中从未下过山。
“闪开。”
尚在发呆中的若雪还没反应过来苏明曦这句“闪开”究竟是不是在说自己,只觉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摇动了起来,她一个没站稳,顿时被结界中突然释放出的巨大妖气掀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觉得头昏眼花金星直冒,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巨疼不止。她来不及检查自己到底是哪里受了伤,手一扬,剑已出鞘,忍痛跳了起来,飞奔到苏明曦的跟前,飞快的做了一个护体结界护住二人的身体,警惕的望着前方。
巨大的妖气从被打破的雾瘴中奔涌而出,一波接一波的朝二人冲击而来,虽然若雪道行尚浅,结界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破,可她仍旧努力的支撑着,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越来越苍白的额头一滴一滴的滚落。即便如此辛苦,她还是对苏明曦焦急的嚷了一句:
“苏姑娘,我撑得住,你快进去救不记!”
对方没有回应,若雪有些疑惑的转过脸去,却刚好看到苏明曦呆呆的站在自己身边,那张极美的脸面如寒霜——尽管她一直是摆着这样一张臭脸,可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美眸中竟透着一丝凛冽的杀气,若雪算是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了,可仍旧不敢直视那恐怖的目光。她完全相信,被那目光扫上一眼,自己会马上化作一块望仙峰顶的万年玄冰。
“苏,苏姑娘,你,你没事吧?”
明曦不答话,蹭的一下冲破了若雪的护体结界,跃入半空中之中,双手合十,淡淡的白芒笼罩了她纤细的身姿。
这妖气……不会错,一定是他!
若雪目瞪口呆。
她,她就这样跳上去了……不仅跳了上去,还停在了半空中……并且完全不是用的御剑之术!她压根没有剑!这等修为,恐怕连师父都要望尘莫及吧,这世上,她只知道他们苍华派的掌门云夙天才有这样惊人的御空之术。可这苏姑娘看上去最多与自己一般年纪,又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修为呢?
人比人,气死人……
若雪看着自己这不堪一击的护体结界,突然觉得万分的沮丧。可转眼她就又高兴了起来,心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所谓天外有天,自己刚刚下山能见识到这样的少年高手,上天必定待自己不薄!有一天,她会努力赶超她的!苏明曦,这个名字,她上官若雪记下了。
结界被苏明曦打碎,沉闷厚重的山雾开始渐渐散去,震天的嘶吼声中,巨大的兽头在雾中若隐若现。
这是……
若雪不禁屏住呼吸。
这妖兽身材极为巨大,羊身,浑浊的眼珠竟然生在腋下,嘴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部,而那脑袋看上去就像是巨大而丑陋的铜盆,尖利如虎齿般的牙齿闪烁着凛凛的寒芒,散发着一股呛人的恶臭。
“苏姑娘小心,这是饕餮,躲开它的嘴!”
传说龙生九子,饕餮便是其中之一,是传说中极其凶残的妖兽,至今似乎也无几人见过,没想到竟然藏在这望仙峰上,这让若雪紧张之余,竟有些许的兴奋,能与这种传说中的上古妖兽对敌,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饕餮低吼一声,嘴渐渐的裂开,周遭气流开始变急,一股强大的吸力像是利爪一般抓住若雪,将她往那大嘴里吸,若雪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旧无法逃脱,只得绝望的抱住身边的一棵参天古木的树干,死命的挣扎着,她悲哀的发现,这参天巨木的根部竟隐隐的有些动摇,竟一点一点的被那吸力拔地而出,然后那气流猛然变强,将无数的巨木连同抱着树根的上官若雪一起,狠狠的吸向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大嘴——山脚的小村,山上的巨岩,野兽,无一幸免。
“别怕,这只是幻象!”
可惜明曦的话若雪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一个完全黑暗的幽闭空间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一丝温度,静谧的令人心生无限恐惧。
“不——”
她知道相由心生,于是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赶紧想办法,可无力、沮丧、绝望、各种负面的情绪如几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让她窒息。
她太弱小了,无法保护村子里那些无辜的人们,无法保护那个该死的江湖骗子,甚至连自己,她都保护不了。面对这样强大的上古妖兽,她只能抱肩颤抖,听天由命。
不好!
苏明曦看见若雪的双眸愈来愈没有神采,心叫不妙。她娇喝一声,将灵力全部附着在自己的左掌之上,也不躲避那强大的气流,冲着饕餮那张开的的大嘴疾扑而去,一掌拍在那巨大的恶心的蠕动着的青绿色舌尖之上。
刺目的白芒乍现!
紧紧的包裹住饕餮那巨大的身躯。
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饕餮,竟然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消失掉了。
“喂,醒醒。”
被苏明曦唤醒,若雪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山雾,已经散了……
山石,巨木,山脚下小小的村落,都还在,还有苏明曦。沐浴在初秋温暖的阳光中,若雪第一次感觉到幸福,能活下来,真好。她真希望永远这样——假如苏明曦不是那么冷声冷气的嘲讽自己的话,
“蠢物,不过是个幻象,竟被吓至如此。”
“人家,人家也是第一次下山遇到这种魔物……”
若雪脸一红,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直到这时她才记起师傅曾经对自己讲过破解幻术的方法——攻击幻象中最令你恐惧的那个部分……自己刚才竟然完全忘记了。
“我,我不过是没有经验,可不是胆小鬼!”
苏明曦没有再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若雪的脸,然后转身李旭朝前走去。
刚刚结界被打破的时候,这个女子明知自己力量弱小,却仍旧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用她的结界保护自己——尽管自己并不需要,可是……
她,真的很像一个人……
“喂喂,苏姑娘,你去哪?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