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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途

云随缘这次出关终于突破了第五层真一决,可以驾驭飞行法器了。

他先用那个“翼云”试验了一下,飞是能飞起来,速度还很快,可情况就跟邝灵杰试用火焰戟差不多,法力消耗太快,根本承受不起。看来他们跟姓常的当时水准相差真是太远了,人家身上的宝物暂时没一件能用得起。

他只好改用那把蓝色飞刀,两人都在山谷中练习飞行的技巧,为归家做准备了。

出发之前,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七毒谷弟子留下的无名札记,将途中要经过的名山和较大势力的修仙门派都特别标识出来,每接近到这些地方大概五十里内之时,他们决定就降落到地面改用轻灵术通过。一来是表示对地方长辈的尊敬,二来也避免过分引人注目。尤其是到了高源山附近八十里之后,他们决定绕道通过。

三天后,两道人影从这个无名山谷中飞起。

两人都将以前丹霞观的道童服装脱下了,改穿由常澄那里得到的衣服。

邝灵杰穿的是一件白色锦袍,乍一看还有点类似常澄当日的风采;云随缘挑了一件淡黄的袍子穿上,两人都是书生打扮,怀着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着家乡的方向飞去。

以他们目前的修为,每飞行四个时辰,就要停下歇息半个时辰打坐恢复一点法力,所以速度并不快。

一路上,他们也会时不时碰到一些飞行中的修仙者,每当感觉有比他们修为高或是接近他们修为的三人以上组合靠近,他们就会警惕地避开。所以行程就更慢了。不过慢点总比遇到了杀身之祸好,他们觉得还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白依然趴在云随缘的肩头,身上系着两条绳子连在云随缘的腰间。在刚开始飞行的两天里,他给老白蒙上了眼睛,以防它恐慌过度。后来就逐渐将蒙的时间缩短,老白经过一系列的变异后,显然也不再是普通的家猫了,慢慢也适应了这种飞行在空中的新环境。

他们从小跟师父上山修道,还没到一定层次,是不允许外出远行的。在俗家的时候也不过去过方圆三十里的地方,对高源山外的环境相当陌生,一切只能根据那本札记的描述,加上时不时问人打听,和回忆以前师兄们谈话的印象,对这片区域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他们所在的高源山丹霞观,属于中土之地的西南,比较靠近另外一边的南柔国和神农国,而那个出产巨车的金石国在中土的东南方,边界同时和南柔国、神农国接壤。其中,中土和南柔国面积不算太大,只有方圆一万里左右的范围,但人口最多,神农国比中土大两倍,大概方圆三万多里,以出产多种奇树、仙果和灵药著称,据说神农国还有通往灵界的通道,有上天的仙禽会定时来啄食仙果。但这通道在哪里,至今也没有确切的说法;金石国比神农国稍小一点,国内土地中有大量炼制法器必须的珍稀金属及各种功效的灵石。故此,金石国的修仙者在几国之中实力是最强的。

南柔国又称水乡,内多湖泊,也是四国中女性修士最多的国家。南柔与神农国既是邻国,凡人王朝和修仙者又都是传统的联盟。由于水乡灵气浓郁,孕育出的美女众多,各国修仙家族都会派出精英弟子与其联姻,所以各国仙界的很多事,都会有南柔国之人参与的痕迹。

在这些国家外面,有巨大的蛮荒之原包围着南柔国、神农国和金石国、中土区域,在各个方向上都延伸十数万里。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蛮荒地,其中的北蛮荒地同时也称为鬼地,里面是妖兽与鬼修混居,还连接着一望无垠的苦海。北蛮荒之原最多剧毒的蛇虫类妖兽和灵虫,常被鬼修和魔道之人常用来炼制带毒的法器或是驯服来做灵兽。东蛮荒之原多生命力强,体型巨大之兽,若非致命受伤会迅速自动康复;西蛮荒之原多外皮坚硬,爬行迅速之类的妖兽,也有不少飞行类的妖禽;南蛮荒之原则多会喷火攻击的妖兽,传说有不少高阶火兽已经到了修得人形之境地。

四大蛮荒地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鬼地,这个区域常年阴寒,也是各国囚犯的流放地,鬼地连接的苦海中有罕见的海兽和奇草,归海中的龙族掌管。奇草中最著名的就是龙胆草,是制作长寿丹的主要原料,所以各国的修仙界高层常常命令那里遭流放囚犯身份的修士冒险去采集,或者用珍稀物品向龙族交换。一来二去,那里就经常会发生各国修士与鬼地的鬼修斗法抢夺宝物的战斗,出名的厉害角色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失踪是家常便饭,或者新人在那里的战斗中一鸣惊人,也不算意料之外。

目前,两人当然不会关心除了家乡之外的事。他们归心似箭,一路饥餐渴饮,风尘仆仆地赶路,七天后,已经过了一半的路程,靠近高源山了。

他们行进到大概距离八十里左右的范围内,便落下了地面,小心翼翼地从偏南一点的方向,改用普通的地面轻灵术,按计划打算绕过丹霞观的区域前进。

与此同时,在高源山的丹霞观原址内,一个胡子参差不齐,好像被火烧过似的红袍老道,也正在小心翼翼地盘算着自己今后的方向。

大概一百三十年前,他结成内丹,当时他已经六十多了。而他的师弟紫阳,四十岁不到的年龄就结成了内丹,也众望所归地承受了师尊的衣钵,成为丹霞观的接班掌门人。

他当时就很妒忌这个师弟的天资和威望。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寿元,虽然他结成了内丹,但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到这一步,后面的关口绝对很难过去。因为普通人的寿命是八十上下,结丹后延长大概二百年寿命,在这一百三十年中,他不停地服食丹药,找各种灵气充沛的宝物来辅助自己进修,但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不能进入渡劫初期。

因为,结丹以后的渡劫,并不只是累积灵气修习某种顶级功法那么简单的事。

要明白如何渡劫,就要先知道劫数是如何来的。

每个修行的人,都会偏重五行属性中的某一种来主修。练习的时间越长,这种属性越突出,相应地五行就会失去一定的平衡。这种内部的不平衡招惹相应外部的灾祸或是病邪,就是劫数,也可以称为心魔。例如,练习火属性功法的人,往往潜在的脾气会变得很暴躁,在控制不好的时候,心魔大盛,就会干出非常疯狂冲动的事。

结丹后主修的功法可以说到达一个巅峰,当然相应的心魔,也到了无比强大的程度。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要如何在结丹后平衡体内的五行,如何克服心魔作祟,至今也没一个统一的结论,因为每个人的资质、际遇、寿命不同,门派功法不同,一般都只能靠自己的师尊和师兄来指点,同门之内互相切磋。但不约而同的,结丹以后都会很注重心境的锻炼,因为人的气度越大,就越有腾挪缓冲余地,心魔就越不容易搞出大的破坏。

其实这心魔也是净化内丹必须的一个过程,因为没有磨炼,就没有对精、气、神的纯化,也就不能得到真正的仙体。

谢英波就是卡在了这里。

对修仙者来说,在某个阶段徘徊数十甚至数百年,都没新的突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有很多人,就这样一直耗到寿元结束,也没有新的突破。

这样的结局,当然会让人很不甘心。于是,就有无数的人,寻找夺天地造化的灵丹妙药,企图通过外力的帮助来突破结丹后的停滞问题。

能号称夺天地造化的,当然就不是几种灵树、灵果按某个丹方就能做到的事,凡是依赖地气生长,偏重某种属性,五行不调的灵药,都对平衡结丹后修士的失调没什么效果。

像五行珠,百年才出现一次,也是一种偏重某属性的灵气凝聚,所以也只能用来洗涤筋骨,帮助结成内丹,而对渡劫没有帮助。

但是,这次火灵气凝聚后,下一个百年,刚好就是满千年,一次五行大轮回的时期。也就是说,到时,五行灵气会全部均衡地出现凝聚在某一处,五圣法器一起聚集使用的话,就可以得到五圣珠。

如果能把五种灵珠全部收集整齐,得到的圣水,就是五行均衡的夺天地造化的一种灵药。只要服用了这种灵药,结丹后潜在的五行失调问题,就可以大大改善,有希望进入渡劫初期的化形磨炼阶段了。

对于那些寿元还超过百岁又已经结丹的修仙者来说,当然是个大大的希望。但对于类似谢英波的人来说,他们的时间都不够了。他已经将近两百岁,不能再干等一百年了。必须在这之前,延长自己的寿元。

可是已经脱胎换骨过的结丹修士,要想再延长寿元,谈何容易!好多灵药在他们结丹后就已经失效,连增进功力都不容易,还谈什么延长寿命。真要把寿命再延长百年,就只有找万年以上的灵果灵草才有效。

像神农国的茅清山和洛溪谷,就有万年瑞松,可以炼制瑞松丹。或者是苦海中的万年龙胆草,也可以制作效力最大的长寿丹,可延长寿元达到二百年。问题是,去苦海不仅艰险异常,途径众多的鬼修、妖兽出没的鬼地,到了苦海中,还要跟掌管苦海的龙族打交道。龙本来就是属于神界的灵物,其威力神通根本不是普通结丹修士可以匹敌的,非五百年以上的道行,不能抵御龙族的法力攻击,非千年以上道行,不能战胜龙族。可如果你有了五百年的道行,你必然也就是到了渡劫中期的人,能过了渡劫初期的人,寿命已经可以按千岁计算,又何须去找龙胆草?

这成了一个自相矛盾的死结。

所以,最现实的法子,还是用瑞松丹。虽然一颗瑞松丹能延长的寿命只有几十年,但是只要能多拿到一枚,就可以差不多满足再活百年,等到五行灵气全汇聚的机会。

茅清山和洛溪谷,都知道天下的人都在觊觎他们的万年瑞松,故此成年累月都有派中顶尖高手,布下重重禁制来监护。而且得到了万年瑞松的果实,也只有茅清山的人懂得如何炼制瑞松丹,去攻击这两个地方是很愚蠢的做法,成功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大部分修仙家族想方设法,是将自己的子弟送进这两个门派,让子弟在派中出人头地,获得师尊的赏识,就能有机会堂而皇之地获得瑞松丹。又或者,像南柔国那样,用联姻的方式,来融入这两个门派。

在五年前,谢英波听赤云道人提起,有机会让他获得两枚瑞松丹。谢英波当然是怦然心动了,等他听赤云讲起条件,却又傻眼了。因为,是要他当内应,灭杀紫阳道人及派中大部分道士,抢夺****法令。

他听到这种提议,差点吓得气血逆转,经脉错乱。可是赤云当场就拿出一枚瑞松丹给他看,说只要答应了条件,可以先送一颗,事成后再给另外一颗。最后,五行令都收集完毕,百年之后的凝聚五行灵气,也可让他参与,分得一份五行圣水。

利益就摆在眼前,谢英波实在没法拒绝。何况,他知道,赤云能提出这个建议,一定背后有更庞大的势力撑腰,既然跟他挑明了,如果不答应,肯定有杀身之祸。与其自己死,不如紫阳死!好歹这也是个突破渡劫初期的机会,所以他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他估计,其他保管其他五行法令的各大门派中,肯定也会重演这种故事。

一个多月前,他按约定的计划,跟那个姓周的蒙面人一起,灭了丹霞观。没想到赤云等人却没收拾掉紫阳,****法令跟唐志琨一起也下落不明。虽然他真的得到了另外一颗瑞松丹,延长寿命是没问题了,可是后面的美梦又悬在半空遥遥无期了,他当然忐忑不安。

要知道,他背叛丹霞观,可是欺师灭祖的行为,一旦被人得知,肯定成为修仙界中的公敌。加上如果最后五行法令不能收集完毕,五行灵气凝聚无望,百年后他还是要油尽灯灭,冒那么大的危险只是延长了一些寿命,实在是不值得了。

七天前,还没等他担心完这件事,又发生了另外一桩大事。

那就是,距离高源山大概三百里的一个颇有实力的门派天明宗,一个资深长老的侄子,获得了仙根体的精英弟子常澄,据说是被七毒谷的人设计围攻杀死了。天明宗在这长老的极力主张下,跟七毒谷彻底翻脸大打出手,双方还各自请好友助拳,一发不可收拾,酿成了好多门派一起参加的大混战。他现在主持的丹霞观也被迫站在了七毒谷一边,因为当初就是七毒谷、茅清山和金石国的巨车堂联手做这抢夺五行法令的大事,现在当然是同一阵线的。

在这混战中,本应是七毒谷强力盟友的茅清山却并不热心,所以天明宗慢慢占了上风,七毒谷方面节节败退,战火已经蔓延到丹霞观附近了。

当初他灭了丹霞观的大部分人,只剩余了一些低阶弟子,趁他们昏迷后施展迷魂之术,让他们丧失了记忆,继续对外活着出现,好用来维持丹霞观的招牌。这些人面对天明宗及其联手的大门派,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眼下他的手里,除了那个丹霞观原有的“北斗牵牛镇乾坤”的大阵,就再也没别的能拿出手的实力了。难道要他自己拼上老命跟天明宗开战不成?那当然是不能干的赔本买卖。可是如果就此放弃丹霞观逃走,也就等于背叛了茅清山阵营,百年后凝聚五行灵气,就没他的份了。

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让他进退两难,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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