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明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径直的都到太和殿的门前,当初天正皇帝就归天的那快地方,看着下面的大臣。
大臣们见皇帝出现,都哭喊了起来:
“皇上,不能这样啊,前明党争之祸,皇上不能不引以为戒。”
“陛下,川中乃大顺龙脉所在,不能移都啊。老陈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
李弘看着一干因为自己到来更起劲的朝臣,心里更加阴沉,只是脸上未做显露,面带微笑:“诸位大臣都听朕一言。”申起双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大臣们也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想听皇帝能说出什么话。
“朕今天一共下了四道诏令,你们就跪在这里,只是人多嘴杂,朕实在不知道,这四道诏令中的那一道,惹得朕的大臣如此生气,现在都冷静下来,告诉朕,到底是那一道诏令。”
“前明内阁擅权,致使大权旁落,而且内阁之内更易引起党争……”
“前明亡于党争,陛下不可不查……”
“川中乃大顺根基所在,移都之议,不可轻启……”
………
李弘深以为然的一点头,脸上笑的很是灿烂:“诸位大臣可都是忠心为国,朕这皇帝自即位以来,只下了四道诏书,你们就给朕驳回了三道。看来你们根本没有把朕的颜面当回事,何不连着那道‘大赦天下’的诏令一起驳回,哼!”
李弘甩袖朝殿内走去,叫太监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太和殿的门前和大臣们耗上,未过片刻,头上的明日就晒的李弘有些头晕,然后把椅子再往里搬,坐到了大殿里头,然后悠闲地看着外面被晒的七荤八星的大臣。
耗就耗吧,反正朕的处境也再坏不到那里去,最坏的结局不过是落个不问朝事的皇帝,我还乐得清闲,因此就打定主意这样耗着。
农历的五月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氛,看着头上的太阳应经过了正午,大臣们也没有了叫喊的力气,一个个只是静静的跪着,有些已经处于半昏半醒之间,大致是午饭过后的样子,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昏倒的大臣。
李弘定眼看了看,挥手示意侍卫把昏倒的大臣抬下,又让人赶跑了在边上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实在让人心烦。
有一个人昏倒,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一连昏倒五六个人,都被侍卫抬了下去,元禄对李弘劝解道:“陛下,老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会引起天下人非议的。”
天下人非议,后人的评说,史官手中的笔刀,他们会怎样评论自己这个皇帝,李弘不由陷入了沉思……
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
元禄也不好再往下说,毕竟太祖有训,宦官不得干涉朝政,又劝解道:“陛下,要不回去歇歇,这样下去,陛下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李弘不冷不热,说了一句:“你若撑不住,可自行下去,别管朕!”
元禄无语,也只得陪着皇帝。
片刻之后皇帝问道:“襄王,知道这事吗?他是什么反应。”因为李弘早就发现,下面跪着的大臣,少了几个很重要的人,没有三位辅政大臣,没有张家的人,没有周家的人。
元禄答道:“萧王爷,自从下了早朝,回道府里就再未出过府,奴才也不清楚。”
皇帝又问道:“那其他几位未参与的大臣,可有动静。”
元禄迟疑道:“奴才不知。”
李弘呢喃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没动静。”然后把身子往椅背上一趟,开始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元禄喊道:“陛下,你看那是谁。”
李弘睁开眼睛,往元禄指的方向望去,烈日下一个身影,正在向宫门口移去,李弘一愣:“呵呵,有人坚持不住了,要离开!”
元禄道:“好像是孙大人!”
“孙大人,那个孙大人?”
“就是陛下前几天,才救下的孙大人,礼部的孙文龙大人。”
李弘恍然,想起那个从大理寺救下的人,只是心里纳闷,他要做什么,只见对方一路小跑,到宫门前,然后正对着李弘所在太和殿的大门跪倒,大声拜道:“陛下,臣支持您的决定!陛下的魄力,比起秦皇汉武,也不承多让,陛下的智谋,比起唐宗宋祖,也毫不逊色。因此臣。支持陛下决定。”声音远远传来,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李弘不由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远处城门下,还是很倔强的身影,心里百味俱全。
当初那个赶在朝堂上第一个提出广开恩科的倔强身影,敢冒死第一个给自己上密折的人。和眼前那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在李弘的这些天已经把孙文龙忘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再次以如此情形出现在李弘面前。
皇帝跟百官对着干也就不稀奇了,但没有想到一个四品的小小京官也敢当面跟百官叫板,跪着的大臣想要斥责这个祸乱君上的“佞臣”,只是大都没有力气再出声,即使有些力气隔着这么远骂,孙文龙也听不见。
元禄小心对皇帝提醒道:“孙大人身上还有伤。”
李弘赶紧道:“那还不去,看着孙大人,别出什么状况,否则朕唯你是问。”
元禄答了一句:“是!奴才这就去。”然后一路小跑着朝城门下的孙文龙跑去,李弘放下心来,然后往身后的椅子上一趟,眯起眼睛望着外面跪着的大臣。
外面眼光真的很刺眼,以至于皇帝坐在太和殿里德阴凉处都不得不迷住眼睛。
尽管对百姓来说,皇宫再是禁地,此时皇宫内的情形也在宫外传开了,因为孙文龙跪在城门下,不是随便为之,跪在这里正好可以让宫外的百姓看到。
百姓们对于前几天皇帝的“大字报”招贤令,心里头的稀奇还没有散去,士子们还在为该不该投笔从戎,在酒馆,书院里引经说典,争论的不休。皇宫里却再次传出了一个令士子,令京城百姓,令天下人目瞪口呆的事来。
大顺帝国,多年的政治矛盾,因为新即位的建元皇帝的四道诏书,首次以一种异样的形式呈现在世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