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乔深静坐不动,半晌,轻启薄唇。
“母后,他宽容,不代表王家会忍下这口气,先皇后不在了,王家的人死活也不会让拥护他的官员失望。”
冯皇后轻叹。
若非先皇后的娘家暗地里下功夫,她早就把那些官员收拢了。
“罢了,本宫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不掺和了。不过,今晚的事搅得人心不安,明天,本宫得亲自去一趟祈华殿……”
祈华殿?
一个纤瘦的人影在慕乔深眼前闪过,漆黑的眼瞳有一瞬明亮的跃动。
他微微垂首,说道:“母后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等天亮了,儿子替您去祈华殿。”
“也好。”
慕乔深要离开景仁宫的时候,冯皇后叫住了他,“大婚的事,你可想好了?”
慕乔深停下。
“如今京都品级较高的武将里,府中嫡出女儿年纪普遍尚幼,只有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女小你三岁,可惜了,却是无盐之貌,镇国将军有自知之明,已私下跟本宫表明,求你庶妃之位即可,不过她会带一个将军府的庶出妹妹随嫁,据说那庶女姿色可与易龄媲美。本宫已应下。”
慕乔深微微点头,“镇国将军之女也算是儿子的表妹,母后做主即可。”
心中却想,鉴于易龄祸害慕乔铄一事,他的身边,是该进一进有价值的了。
“这些都罢了,那司浅呢?文政官员的适龄嫡女中,就只有她的身份背景才配得上你的正妃之位。”
她——
慕乔深一想到她,眼眸立刻放出一道寒光。
“母后,娶她可以,但,只能是庶妃。”
“你——”冯皇后欲言又止,“那正妃——”
“母后可能有所不知,司尚书有意送他的庶女入熙王府,无论司浅如何,他爹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靠不住。”
冯皇后闻言,顿生嫌厌:“也罢,庶妃就庶妃,也抬举司尚书了。正妃之位空着也不是什么大事。熙王娶了正妃,也不见得比你情况好,这次吃了亏,也是靳小柔和易龄争风吃醋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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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宫还沉浸在如水如墨的晨曦中时,亭台楼阁仅看得出隐隐的轮廓,高低错落,井然有序。待霞光普照,宫殿上空晕染了水彩画般的绚烂,才展露出该属于它的金碧辉煌,雕栏玉砌。
从祈华殿出来后,慕乔深走到那根廊柱旁,负手而立,目光精邃。
低头,仿佛那个纤瘦的身影仍伏在脚边。
颤颤巍巍,似有惊惧。
凝神许久,才径直回羽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