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赛里木湖处。
绾泠独自一人在湖畔散步,这几天在其他游牧部落的那里听说不少有关鲛人族的事情,对于鲛人他们倒是不陌生的,所以绾泠也渐渐和他们熟络起来。鲛人喜欢干净,赛里木湖无疑是个族人一个不错的选择,听说在赛里木湖的鲛人也只是一部分,天大地大谁都不知鲛人族还有多少,但肯定没有灭亡。
但听说终归是听说,几个月过去了依旧没见到人影,也有人说现在天气冷,也许鲛人怕冷而转移他地了。
真让人失望,绾泠如是想。叹着气一屁股便坐在了草坪上,前方湖水清澈美丽,这样的美景即使每天都看也看不腻呢,一时间又不觉得望痴了。
咕噜咕噜——
平静的湖面突然冒起了水泡,绾泠吓了一跳,紧张的注视着那里,好像无来由的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哗啦一声,一头海蓝发色的人从水中窜出,静静的注视着岸上的她。绾泠一激灵站起身紧挨在湖边便跪着,心里有难言的激动,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时候那鲛人忽然紧盯住绾泠脖颈处的柳叶疤痕,绾泠也发现了,用手摸了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却见那鲛人一转身就要走了,顿时惊叫,“哎!你……”话还没说完就没了踪影。
一头雾水的她再次跌坐在湖畔,实在搞不清方才是不是真的。过了好一会,当绾泠回过神正想去告诉北唐夜,突然耳畔又一声哗啦的声响,那鲛人现在却近在咫尺望着她,绾泠深吸一口气,眼前的鲛人虽然显得有些霸气,但却有着和见到慕容涟一样的熟悉和温暖。
那鲛人伸出手,湿润的大手抚mo着她脖颈的疤痕,好像在确认什么,莞尔抽回手便向她鞠了一躬,“你不知自己的身份么?”
“我……我只知道自己是鲛人。“
“那……彻辰……他还好么……”
彻辰?!绾泠不由一惊,这不是干爹的名字么?“你认得我干爹?!”
那鲛人点点头,看着眼前女子满眼热泪,不明所以的道,“出了什么事?”
“干爹他……前不久过世了……”
“这样……”鲛人眉头一紧,惋惜一叹,“我只知这里确实前段日子新驻扎一群游牧人,但是他们对鲛人过于热忱。所以那时候听到有人下葬的消息也没多想……未料到竟是恩人。”
“恩人……”绾泠只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干爹确实是恩人,“我们族的恩人?”
“嗯。”鲛人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些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这里我不能久呆。”说完从水中递给她一条粗绳,“现在耽误之际先帮我把这个拉上来。”
虽然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但是绾泠明白他的意思,看着鲛人沉下水,她便站起身用力拉起来,不出一会的功夫,一个大箱子便浮出水面。鲛人将大箱子搬到岸边,似有些难言之隐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娘……”声音竟有些发颤,似乎在心里隐藏很久的那个字如今终于吐了出来。
却听耳畔传来一句,“我必须走了,我会来找你。”说完便沉入湖中消失不见了。
绾泠抱着湿漉漉的大箱子急急的跑向驻扎地,大老远的就激动着,“北唐大哥……”的喊着,北唐夜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要事。
“北唐大哥你看!”她进了帐篷,将大箱子摆在一旁的桌上,激动的抓住北唐夜的衣袖,“我见着了……我见着了!”
北唐夜听着也一惊,同时有些欣慰的安抚着道,“慢慢说。”
绾泠喘了口气,结果北唐夜手中的茶水,边喝边将事情缓缓道出,“他只说这东西是娘亲留给我的。”
北唐夜点点头,看着这个银白色的大箱子,虽然看起来普通,上面只是些鲛人族才有的花纹,到也显得素净幽雅。上前用手摸了摸,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与他相斥,但又不伤人。不禁挑挑眉,在鲛人族中地位较高才能有这般法力,于是转身对绾泠道,“打开它,看看是什么。”
绾泠也是这个意思,向前走了一步,缓缓打开了箱子,一道银光从窄小的缝隙中冲出。与此同时箱子便自己缓缓打开,光芒也缓缓消散。
二人一看不禁一愣,那是一件白色的长衫。此时绾泠的脸上却早已泪流满面,失声哽咽着“娘……”说着伸手触摸着箱子中的长衫,将它捧起来,才发现是一条洁白无暇的裙子,那银光正是裙子上唯美光晕的珍珠,闪闪发亮。
裙上是娘亲的温暖,是娘亲的疼爱,可是娘亲如今又在何方,这东西又是以什么名义留给她呢……绾泠将小脸没白裙中,无以言表心中是喜是悲。
“你打算怎么办?”北唐夜拍拍他的肩,安慰着,“知不知道族人在那儿?”
摇了摇头,叹着气,“他都不给我问的机会,我也正想让北唐大哥出主意呢……”
“鲛人现在的身份不宜公开,想必你干爹那部落的事情他们也一定都知道。”说着北唐夜坐了下来,“我看你不如晚上去,是不是会好些?”
“今晚么?”她承认自己很着急,但这个时候她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了,“我今晚就去,说不定还能碰见,是不是这样?”说完看着手中的白裙,“我想穿着它……我总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看着她一脸的期盼,实则不忍再说什么,“就当碰碰运气吧。”说完起身朝他走去,左看右看了一会,伸手便将绾泠头两侧系着的发带一解,顿时那海蓝的发色如瀑布般垂直而下,柔亮的光泽让人眼前一亮,北唐夜眼中尽是满意,“这样配着白裙才漂亮……”
绾泠脸一红,笑着低下了头。“北唐大哥会去么?”
“不能。”他叹了口气,“虽说我与鲛人有几面之缘,但见你的鲛人却未必认得我,我怕因为我而打乱这次机会。”说完又想了想道,“我可以随你之后,最终还是要你们独处一段时间,有些事情我不便于听。”
绾泠了然一笑,便抱着箱子离开了。
入夜,天空格外好,月旁有淡云漂浮。
星空下突然闪现一抹娇小身影,因那一袭银白的翩翩裙衣和海蓝的发色,在月色下神秘得犹如精灵!
只见她穿过几个错落的帐篷,轻灵的踏着满地月光洒下的零星柔光,白晢细致的肌肤被衣裙衬出几屡透明的光泽来。轻风掠过青草调皮的触摸她的脚裸,牵起柔软质感的衣裙飞扬在星空下唤起了沉睡的花香。
北唐夜此时恰好出了帐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满是惊艳!
虽然仅仅是个侧影却足以让他惊叹,他知道鲛人的美貌,却未见过这般娇小出尘的少女,这赛里木湖的万般美景都被她一人夺了去,倒成了她的衬托。见她一蹦一跳的可爱摸样,他低下头轻笑着回到帐篷内。
赛里木湖中那鲛人独自一人在湖畔的竹筏旁赏月,却仿佛知道她已到来般的转过身,笑望着前方绝美的女孩儿。待女孩走近,才发现还有几个鲛人在不远处张望着自己,绾泠有些不好意思的抚着头发,却见前方的鲛人们都俯身一拜,齐齐喊了一声“公主。”
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绾泠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上前对那白天见过的鲛人道,“我是……公主?”
“是。”那鲛人向身后的他人鞠了一躬后,他们便渐渐远去,“我猜到公主会来。”
“所以你便在这里等着?”绾泠轻笑,“若我不来呢?”
“好办,我便用千里传音换公主来。”脸上自信的展出笑容。
她确实忘了鲛人的这个能量,也未从使用过。她看着远去的鲛人们,忽然走近他低低的问,“他们是谁?我爹娘呢?”
“他们是族人的长老,暂时接管族内的事物。”说完顿了顿,略带忧伤的道,“国王和王后……在那年政变时双双过世……”
心中一沉,父母竟然都过世了,原来到最后,血缘至亲就只剩她一人了。眼中不禁一酸,却将泪水憋了回去,如今还是要弄清楚这其中曲折,“告诉我该知道的。还有其他族人呢?方才那些长老为何不介绍给我?”既然作为公主她知道自己需要承担什么。
却见那鲛人摇了摇头,“这是王后的意思,她临终前说找到遗失的后裔,等他变为人身后若他是男儿身便将这个部族交与他,若是女孩儿却万万不可。”
“这又是为何?”
“王后说,她希望她的小公主永远都不要搅进族人的战乱和内部战争中,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
“娘……”梗咽的喊了一声,娘是不愿让她看着眼前族人分崩离析的一面,更不愿让她经历那些血色的日子……
“虽然鲛族险些灭亡,但有幻世堂上百年的帮助,已经渐渐平复了。”说完叹了口气,回忆着过往,“虽然十几年前的政变代价惨重,但长老们齐心协力,现在的鲛人族也稳定许多,你便暂时放下族人的抱负吧。”
“幻世堂?”绾泠又是一惊,她当然知道幻世堂的势力有多大,但万万没想到连族人的事情也牵扯到了,“你认识北唐大哥?”
“只知其人但没见过,那时我也还小。”那鲛人叹了口气,“我只知鲛人族一直被幻世堂照顾,而堂主确实是姓北唐,但我却无法辨认是北唐世家的那一个人,况且你若叫他大哥,按辈分来说便不是同一人了。”
绾泠了然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抚mo着脖颈的柳叶疤痕,“这疤痕你似乎知道?”
“那是事变之际,国王施的法……”说着那鲛人神情渐渐温和起来,“听族里的人说,那柳叶是国王与王后的定情之物……”
“爹……”绾泠再次抚mo着那柳叶疤痕,就好像握着爹爹的大手一样温暖,身上穿着娘穿过的衣裙,一瞬间就像自己被至亲拥抱一样,即使双亲都已不在,但她永远都能感觉得到他们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唇角温暖的牵起来,“说说爹娘当年的事情吧?他们的定情信物为何是柳叶?”
“具体的我便不知,我也只是听老辈流传,柳树本生长在陆地,但王后却非常喜欢。”那鲛人也不自觉的笑着,“听说那时候王后未变人身之前,喜欢夜晚在湖畔以柳叶为乐器吹奏,那时候没人能比得上他,每一首都让人心旷神怡。有一次国王恰好听到声音,未见到人又怕打断了曲子,便以法力击打水声为他伴奏,打击水的声音变幻莫测,有时深沉,有时轻灵悦耳。我们鲛人都说,也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与王后的柳叶音相配。”他的目光迷离,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这一伴奏啊,不仅让湖畔热闹起来,也成就了一段姻缘……”
绾泠听入迷了,“那时候爹娘一定很幸福,娘也一定很美很美……”
“是,王后是鲛人部落的一个传说,是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
“那……”她不得不问那些伤痛,“那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政变?”
“族里出现叛徒……”那鲛人似不太愿意提及,“十几年前那叛徒与大汉串通……”说着眼里有些讽刺的意味,“呵呵!怪只怪他太傻,竟和人类串通……最后自己也不得善终……而族人因此流离失所分散各地……”
“那爹和娘……”
“他们串通好后是直攻大殿!”愤恨的眼中是燃不尽的怒火,“我那时虽然还小,不知道国王和王后被谁杀死……只知道他们把公主托给我爹,而我爹为了护公主……”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深深的鞠躬,“我带爹向公主请罪,没有保护好公主,让公主受这么多年的苦……”
听到此刻的绾泠眼中满是泪水,摇头道,“何罪之有……若不是你爹爹哪有如今的泠儿……”说完坐了下来,看着那鲛人眼中泪光闪烁,“不要难过了,否则泠儿要更自责了……”她害了太多人了。
“无碍,只要公主好好的,属下便安心了,鲛人如今一直隐逸,不问世事倒也活得自在。”
“若有机会,我定会回到那里……”绾泠含泪而笑,无限向往着道,“我还从未有过那样家的感觉……”
“怎么?公主不是来和属下*里的么?”
绾泠擦干泪,将她与北唐夜的事情向鲛人讲述了大概。鲛人点点头道,“好,我们鲛人就是有恩必报。”
突然看向绾泠的身后,因为那一袭白衫太惹人瞩目,虽然站着有一会了却背对着他们,没有一丝异样的气息,“那人你认识?”
“咦?”绾泠朝身后看去,刚一张嘴“啊……恩……那是……”
“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过来?”看着她的表情便明白几分,还未等绾泠多说便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