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任存浩、乐无容暂别后,乐无林独自一人顺着溪流往上。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很快就寻到任存浩掉进水里的地方。
谢瑶仍安静地躺在原位,根本不知任存浩为了救她,几次遭遇危险。
“唉!”乐无林看着沉睡中的谢瑶,轻叹了一声。
乐无林双手把谢瑶抱起,几个腾跃,就消失在原地。不多时,他就已走出了大山,来到附近的官道边上。
然而乐无林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举动。他把谢瑶平躺着放在官道上,随即朝着官道的尽头望了一眼,低声道:“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言毕,乐无林闪身离去。谢瑶竟然就这样被丢弃在一边。
其实乐无林并未远处,他躲在一旁的树丛里,静静地观察着后续的发展。
就在半个时辰后,一群骑士从远处急速奔来,扬起烟尘滚滚。他们很快就察觉官道上躺着一名女子,等靠近了才意外地发现,这名女子竟然是他们苦苦寻找数日的谢瑶。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谢胜既惊又喜地跃下马背,大步来到谢瑶身旁。这些骑士正是谢瑶的护卫。
看到这一幕,乐无林终于放下心来。他再度腾身,转眼就已远去。
乐氏兄妹在附近有座草庐,当乐无林来到之时,乐无容早就开始替任存浩疗伤了。
见乐无林归来,任存浩忙问道:“乐大夫,找到谢氏千金了吗?”
乐无林遗憾地摇了摇头,答道:“真抱歉。我还是去晚了一步,谢氏千金已不在那了。”
任存浩闻言,大为惊恐。乐无林见状,又道:“不过任兄可以放心。我听朋友讲,谢氏千金好似已被谢家卫士救走了。”
“我那朋友神通广大,附近发生何事,都瞒不住他。”乐无林解释道。
“原来如此。”任存浩心下稍安。
一旁的乐无容嘟囔道:“哥哥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怎么还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乐无容虽是低声喃喃,但任存浩和乐无林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乐无林有些尴尬,正欲解释,却听任存浩道:“事情如此凑巧,也勿怪乐大夫。”
“反正谢氏千金是被谢家卫士救走,而不是落到五斗米手中,我也就安心了。”任存浩道:“江左能人无数,待谢氏千金返回建康,她身上的道术定能解开。”
虽是这么讲,但任存浩心中难免失落。他的表情完全落入乐无林的眼中。
真相如何,乐无林心知肚明,他唯有对任存浩安慰道:“任兄尽快养好伤,然后南下江左。等回到建康,就有机会见到谢氏千金了。”
“有劳乐大夫和乐姑娘了。”任存浩拱手道。
乐无林接着道:“请恕我直言,陈郡谢氏乃江左名门,就算任兄能见到谢氏千金,恐怕也无济于事。”
言外之意,任存浩当然明白。任家虽也是名门,但早在十年前就已没落了,况且江左世家看不起北人贵族,如此一来,任存浩更无希望。
不知为何,言语之间,乐无林好似对任存浩的身世背景和心中所念颇有了解。但此时任存浩只顾着谢瑶之事,竟然毫无察觉。
任存浩神色一黯,恰好被乐无林戳中了痛处。
“其实并非全无可能。”乐无林忽然又道:“五斗米祸乱江左,恐怕建康要变天了。若任兄能在乱世立下汗马功劳,封侯封爵,或许还有机会。”
“我与卢循交过手,他的道术实在厉害。”回想起与卢循之战,任存浩还心有余悸。
交战许久,任存浩连卢循是武者还是御者都不知晓,就被对方的道术直接碾压了。
乐无林微微颔首,道:“卢循人称‘妖道’,他最难对付的地方,就是道术。有好几位台军的名将,都曾吃过卢循道术的亏。”
“乐大夫好似对五斗米颇为了解。”任存浩道。
“五斗米道在江左极其盛行,我自江左扬州而来,怎会不知五斗米?”乐无林道:“许多年前,我还与五斗米交过手。”
任存浩立即问道:“乐大夫能否告诉我,有关五斗米的事?”
乐无林答道:“五斗米由来已久,现今五斗米的掌控者就是卢循。据闻卢循座下有九大弟子,号称‘九徒’。每一名弟子皆是实力非凡,若遇上他们,你可要千万小心。”
“‘九徒’中是否有一名叫秦五娘的妇女,还有一名鱼化御者?”当即任存浩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听罢,乐无林道:“‘九徒’中的确有名鱼化御者,至于你所说的秦五娘,我倒从未听说过。”
“并非所有的‘九徒’都展露在世人面前,仍有几人被卢循故意隐藏起来。故而世人只知‘九徒’之名,却不知具体是哪九人。”乐无林道。
“卢循真可谓心机深沉。”任存浩深以为然。
乐无林神色忽然一肃,沉声道:“任兄,在未成为窥天武者前,五斗米中任何人你都能与之一战,但除了两人之外。其一是卢循,另一人则是五斗米首徒,也就是‘九徒’中的大弟子。”
“五斗米首徒有多强?”任存浩问道。
“我从未与他战过,也幸好没遇上他。”乐无林道:“据闻凡是与他交手的人,最终都成了一堆枯骨。”
“如此强劲!”任存浩讶然。
“此人外号‘血枪’,染血之枪,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乐无林严肃地道:“江左世家大多知道他的恐怖,等你到建康后,可以打听一下。”
任存浩忽然变得沉默,他并非害怕,只是在思索乐无林所言。他从记事起就极少下山,所以对山外的花花世界,知之甚少。
这时乐无林站起身,微笑道:“任兄早些休息吧。等过几日伤势愈合,就可以到建康去了。”
“建康乃是繁华的大都市,或许任兄去到之后,就再也不愿离开了。”乐无林笑着推开房门,缓步离去。
“建康,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任存浩亦是满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