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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战蚁

次日凌晨六点钟,文杰率战友们依次到公安局装备处领取押运器械,人手一支震弹枪,配五发子弹,分发完毕后张警官对文杰说:“大家都是军人,枪械的使用我就不多说了,谨记一点,不是直接威胁个人人身安全和钱款安全,决对不能开抢,以免给这座城市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文杰点了点头,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大家听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战友们齐声答道。“出发!”文杰率先登上了押运车。

盛兴银行地下金库的大门已徐徐打开,通道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押运车在尽头掉过头后,停在侧门外,除车上的正副驾驶外,其余人员全部下车警戒,韩处长、总会计师及三名值班经理和文杰打过招呼后,相互对视了一下,总会计师对韩处长说:“可以开始了吧?”后者点了点头,随即三名值班经理进入到金库内,由几名银行保卫人员搬出钱箱,交给第一辆押运车,很快编好号的十只铁箱已将第一辆车装满,待单文平、杨和、郑康上车后,第二辆车依次跟进,也装满了十只钱箱,韩处长递过来一张单子,“文队长,请签个字吧。”文杰签完后正待上车,韩处长说:“不愧是特种兵出身的,一切训练有素,干净利落。佩服,佩服,祝你们一路顺风。”文杰摸了摸锃亮的霰弹枪,“谢谢夸奖!”说完顾自登车而去。

文杰手持对讲机对轮一说:“轮一,按既定路线,到宝成路第一分理处,明白吗?“明白!”对讲机通话效果很好,很清晰,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还很少,也许是离上班还早的缘故吧!押运车很快地到达宝成路第一分理处门口,轮一迅速下车打开后门,和杨和一齐手持霰弹枪担任警戒,警惕地注视着街面上可疑的情况,郑康和单冬平一人一只钱箱快速地进入银行里,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王昆经理手里,待工作人员确认铅封和铁锁都是完好的以后,经理才在郑康递过来的本子上签字认可。其实,文杰一刻也不敢怠慢,初次押运这么大的款项,说轻松那是骗人的,直到郑康二人从银行里出来,轮一冲他竖起大拇指,才暗自松了口气,“连长,到第二分店吗?”对讲机里轮一再问,“是的。”第二分店文杰答到,二辆车又奔向下一个分理处。

待路上的车辆和人流增多的时候,文杰他们只剩下新兴工业园区最后一家分理处了。穿过城市结合部,进入到了那个察看了许久的险峻地段,文杰的心不禁动了动,这时刮起了大风,他皱了皱眉头,天气预报今日最大风力为三级,看这阵势起码有五级左右,难道是这山区小气候所形成的。风从石缝中穿过,发出有些凄厉的刺耳声,两边齐人深的荒草被刮得东倒西歪,里面要是潜伏什么人还真看不出来。他冲对讲机喊道:“轮一,注意观察两边的情况,我和你保持20米的距离,快速通过明白吗?”“明白。”曲兵一踩油门,两辆车如箭一般地冲了过去,当于波和陈福来拿着已签收的本子出银行的时候,已离银行正式的营业时间不到半小时。文杰心想,看来各个环节的时间还要安排得再紧凑些。他冲大家做了个OK的手势,两辆车很快地便踏上归程。

押运车直接驶进公安局车库,排队依次来到隔壁的装备管理处,报数完毕后,各自检查枪械和装备,清点无误后重新存入装备管理处登记保管,完成这些必备的手续后,押款的任务才算告一段落。

大家有说有笑地回到小楼,娟子正在耐心地教龙龙识字,见到文杰他们回来,准备递毛巾给大家擦汗,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就要跌倒,亏文杰反应敏捷,一把抱住她,才没摔倒在地。这一突变把龙龙吓得抱住妈妈大哭不止,文杰慢慢地掐娟子的人中,并用热毛巾敷住额头,一刻钟后娟子才悠悠地醒来,喝了口水后,文杰小声道:“本身就有贫血的毛病,蹲久了猛然站起来,不晕倒才奇怪呢。你呀,你……”语气半是爱怜,半是埋怨,娟子挑了一下额头的散发,“我没事,老毛病,一切都还顺利吧?”“很顺利。出去走走吧。”文杰道。“不太合适吧,今天刚刚步入正轨。”娟子有些担忧,文杰拉开娟子的手,回头说:“你等等,我去找轮一。”

轮一找局办公室的小王借到车后,心想,连长也是应该陪嫂子出去走走了。文杰半是强行地把娟子塞上了车,娟子睁着大眼睁说:“干吗呀,你把我弄疼了,依了你还不成。”文杰没有理会,回头时对轮一说:“把龙龙抱到车上来,午饭就不要等我们了,如果下午不回来的话,你就带领大家去收款。”

一家人驱车来到海边,微风习习,吹得椰树叶翩翩起舞,洁白的沙滩,三三两两的游人点缀在蔚蓝的天空下,一切显得那么和谐,恬静。龙龙去不远处的沙滩上堆起了一座城堡,在它们的制高点上摆着两个可乐瓶,龙龙掏出弹弓和弹珠,对齐、瞄准、弹射,十几米开外的瓶子应声而倒,文杰和娟子相视一笑,娟子嗔怪地说:“这孩子遗传你的基因,只会舞枪弄棒的。”“他爷爷不也是军人吗?这叫隔代相传。”文杰打趣地在娟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只是他的这个病不知治不治得好?”娟子脸上抹起一丝愁云。“现在医疗技术飞速发展,相信会有治疗方法的。”文杰安慰道。

海水漫过脚背,带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娟子踢了踢脚边浅浅的浪花,心情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她围着文杰转了好几圈,甚至哼起歌来,文杰的情绪不禁也调动了起来,也跟着哼起来。“怎么样,这里景色不错吧,瞧你开心的。”文杰笑道。“还过得去。”娟子应道。“你准备把这些战功赫赫的老兵就这样带下去,他们可都是大小伙子了,除单冬平外,都已到了成家的年龄,这是必须考虑的;另外一个,虽然银行买了人身保险,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万一出了事故,对他们的家人可没法交待。”娟子的语气中不无担忧。“我也考虑过这几个问题,但一切都才走上正轨,什么事又没有风险呢?况且他们都是富有挑战精神的热血男儿,等忙过这阵后,准备给有家庭的去封信,征询一下意见,你认为呢?”文杰认为娟子有些过敏了。

“不知小妹现在情况怎么样?”文杰说的小妹是娟子的妹妹叶子,现在澳大利亚攻读硕士学位。“噢,这段时间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她也不知道我们的新地址,爸倒是时常问起你。”“他还好吧?”“身体状况不如以前了,他希望我们回去打理农场和酒庄。”“现在肯定不行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了许多。

此时,在海滩边的凉亭下,一个高倍焦距相机正不停地按着快门,将文杰一家人摄入相机中,待文杰他们朝这边走来的时候,那人已收起相机,敏捷地一闪就淹没在人群中。

一家人在餐厅简单的吃过午饭,文杰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娟子问怎么回事,文杰说:“你脸色很差,早上又差点晕倒,检查一下是有必要的。”门诊室的女医生简单地问过情况后,开了张血数检查单,做一下常规的检查。两个小时后,医生示意文杰单独过来说话,文杰佯装没有看见,对娟子说:“把龙龙带去买点东西吃,检查结果可能还要有会才能出来。我看这家医院建筑设计的有些特别,想四处看看。”支走母子俩,文杰径直奔向门诊处,女医生严肃地对文杰说:“你妻子患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已到了中晚期。”文杰听罢,如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没晕过去,他抓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道:“还有康复的可能吗?”“生存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发现得太迟了,这种病早期诊断出来的时候,治愈是挺高的,怎么搞到现在才来检查,真是粗心。”医生的语气中不无惋惜之情。“这段时间要让她尽可能的快乐,如果在医院用药物维持,生命也许会延长些。”文杰见医生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强忍心中的痛楚央求道:“我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来住院,请帮忙给安排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物。”“我尽力而为。她的病情千万不要对她讲,只说是普通的贫血,住院治疗好得快一些。”“这我知道。”“这样,你去把她叫来我给他说一下。”娟子和龙龙刚好从医院大门处进来,问文杰化验结果出来没有,文杰说出来了,医生在等你呢。女医生简洁地介绍了一下病情,对娟子说:“这种贫血病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乐观舒畅的心情,再好的药物都只是辅助治疗,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娟子一听急了:“医生,过段时间住院不行吗?我老公的事业刚刚起步,他需要人手打理琐碎的小事。”“多么善良的人啊。”医生暗自想。“恐怕不行,这种病决不能拖延,刚才我征求了你丈夫的意见,他也赞同我的观点,明天就住进来吧!”娟子向文杰投去求助的目光,文杰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车后,娟子见丈夫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了,文杰说也许是海风吹久了的缘故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一路上心事重重。他此时内心极其的痛苦,却又不敢表露,有几次都差点撞到别人的车子,把龙龙吓得直往他妈妈怀里钻,娟子有些恼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慢些好吗,真是的。”

在押运车旁早已等候多时的战友们终于见到文杰的车子驶进了大院。焦躁的神情缓解了不少,忙递过防弹背心和霰弹枪给文杰。文杰轻声对娟子说:“对不起,刚才有些失态,让你们受惊了,回去收拾好东西等我好吗?”只到娟子的脸色恢复了常态,点了一下头,才登车而去。

就在文杰一家三口刚从医院出来,一个鬼魅的身影一闪身便进了门诊室,他问女医生:“刚才那位女士检查的结果是什么?”女医生说:“这是病人的隐私,我没有权利更没有义务告诉你。”“是吗?”那人左手拿枪,右手拿着一沓钱,阴森森地狞笑道:“你有机会任选其中一样。”

押运车很顺利地归来,一路上轮一始终注意着连长,别看他表面上轻松,和队员们有说有笑,可神情中总夹杂着一丝焦虑和痛楚,他太了解连长了,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事压在他身上,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谈。

文杰此刻的内心像煮沸的开水,医生的字字句句就像尖刀一样戳到心脏上,他后悔,悔自己那么的粗心大意,如果早点到医院检查出来,早点治疗,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他恨自己,恨自己太自私,只顾自己开拓事业而忽视娟子。唉,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呢?他站在楼顶极目远眺,只见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映照在几片乌云上,像一头狰狞的怪兽,似乎随时要扑下来撕碎某个人似的,一缕薄雾从半山腰升起,显得飘缈而神秘。“连长”,轮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你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说出来一起讨论,一起解决吧。”“没有什么。”文杰淡淡的说。“你就不要骗我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连长,我们是战友、同志,更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应该一起来克服。”轮一回执地说。“真的没有什么,不要瞎想。”文杰不想娟子的事让任何人知道,以免影响押运任务。“大家在干什么?”“都在看电视呢!”轮一说。“注意天气预报没有,这几天天气情况怎么样?”“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大风和暴雨等强对流天气。”“哦。”文杰听罢暗自一惊。“从明天开始,张怀宇留在家里值班,接听电话,处理好后勤保障,你现在和我把你嫂子送到医院住院去。”“嫂子怎么了要住院?”轮一似乎猜到了什么。“别问了,照做就是。”文杰催促道。

娟子死活不肯上车,文杰有些恼怒了,但又不好说明,对轮一乱使眼色,硬是把她推上了车。龙龙也要跟来,文杰抱着他大声地说:“龙龙,妈妈是到医院治病去的,你去了不利于妈妈的治疗,过几天再去好吗?”边说边做手势。“嗯。”龙龙懂事的点了点头,挥起手和妈妈再见。娟子从生下龙龙的那一刻起两人就从未分开过,早已哭成了泪人。车已开出老远,娟子仍然从后窗依依不舍地看着龙龙,知道这一分别意味着什么,文杰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值班的医生很快为娟子办好了特殊护理病房,娟子这时也不吱声了,只是默默地任由他们摆布,等轮一下楼买东西的时候,娟子对文杰说:“没有必要这么奢侈吧?”“这有什么,还不是希望你快点快点好起来,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照顾你几天吧!”“嗯,不行,他的葡萄园正是收获的季节,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算了。”文杰一想也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还是决定私下里向岳父透露一下娟子的情况。

轮一提着一大堆生活用品进得房来,其实就在他一进一出间,凭他特种兵的直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不知名的地方偷窥他的一举一动,他利用反追踪法走了两个来回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但他仍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曾无数次的令他化险为夷。上来后,他马上向文杰作了汇报,“哦。”文杰皱了皱眉头。他绝对相信轮一,会是什么人呢?难道和押送有关系,他不敢再想下去。对轮一说:“看来有人在关心我们了,要战友们都加倍警惕,你联系一下家政服务公司,看有没有合适的陪护工,我今天就在这里陪嫂子,明天早点来接我,去吧!”

郊外一幢灰色小楼内,一个壮实的男子叩开了铁制的小门,房间里光线晦暗,他费了好大劲才逐渐看清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老板,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来人毕恭毕敬地向那人汇报。“各小组的人都就位了吗?”声音中透出一股威严。“是的。”“下去吧。”来人诺诺而退。而坐在沙发上的老板始终背对着他,怀里搂着一只小鳄鱼,眼皮都没抬一下。

值班医生给娟子量过体温和血压,对文杰说:“我们马上用药,在这期间需要有直系亲属专人陪护,有事可以按床头这个红色的按钮。”

娟子指着输液管对文杰说:“想把我变成药罐子啊。”“瞧你说的,输进去总是对病情有帮助的。”待护士走后,娟子对站在窗户边沉思的文杰说:“杰,过来陪我说说话嘛。”文杰忙坐到床边。“嗳,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恋爱的时候,要不是你那封寄错了的挂号信,也不会认识你这个当兵的犟牛。”说来也巧,文杰帮一个新兵回信,他姐姐也和娟子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不巧已毕业了。传达室把信件给了同名同姓的娟子。就此二人鸿雁来往,成就一段姻缘了。娟子见文杰沉默不语。“怎么啦,不好意思了。”“怎么不记得,没想到我这个小兵还真说服不了爸爸这个老兵。”文杰回想起那一刻,无奈地笑了笑。“你还记得吗?爸爸一直希望母亲能生个儿子,来继承他军人的血性传统,没想到事与愿违,而且还两个千金。”娟子露出久违的笑脸:“爸爸还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一如祖辈们传下来的农庄般。总是喜欢男孩子。”回忆总是美好的,文杰兴致也高了起来,打趣地说:“如果当初不和我认识,也许你和小妹叶子一样到国外念书去了吧!”“还好意思说,人家这一一辈子都交给你了。唉,小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够难的了。”“小妹是男孩子性格,平时鬼精鬼精的,吃了不什么亏。”文杰安慰娟子道。“文杰,我好累呀。”“睡吧,我陪你。”娟子带着笑容安然睡去,文杰却毫无睡意,哽咽着喉咙,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已到天明。

待查房的医生走后,轮一也推门进了病房。身后跟着位五十多岁的大嫂,收拾的很干净,一副家庭主妇的打扮。轮一介绍道:“这是局办公室小王的一个远房亲戚,到城里来找工作,刚好碰上我,我想,这不挺合适吗!”文杰抬腕看了看表,对大嫂说:“这么说来就不是外人了,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您了,拜托多多费心。”他看了看熟睡中的娟子,心一狠,转身和轮一下楼而去。

清晨的大街行人和车辆稀少,两辆押运车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战友们似乎都已知道娟子的病情很严重,押运中个个一言不发,神情严峻,文杰也没有去说明,就像没事似的,除了娟子外,他又多了桩心事,究竟是什么人在关心我们呢?在押运的途中,也曾刻意地留心,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但始终感觉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看来要更加地小心谨慎了,也许一个小小的纰漏都可能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夜幕降临,待娟子熟睡后,文杰拨通了那个令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电话,几声长长的“嘟嘟”声后,听筒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这么时候打电话过来?”沉默片刻,文杰清了清噪子道:“是文杰,爸爸,您还好吧?”“噢,还过得去,亏你们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您怎么了,好像病了?”文杰关切地问。“没什么,你们能否回来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龙龙的病有好转吗?”“戴上助听器后,偶尔能听见,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娟子也许给您说过了,我和几个战友在为银行押款,等忙过这阵子后会回来看您的。……”文杰刚想把娟子的情况说一下。电话那头换成一个较粗暴的声音:“不要再讲了,先生很累,你们知不知道他老人家中风在床很久了,真是没一点孝心!好了,你们最好抽时间回来一趟吧!”文杰刚想分辩,“啪”的一声,那头挂断了电话。

文杰知道那头挂电话的是瘸子李生,此人身怀武功,有一手飞刀绝技,性格直爽,疾恶如仇,时任山东老家一所大学的体育老师。恰逢*的红卫兵们冲击学校,早已看不惯的他打伤了造反派的小头头,无奈寡不敌众,被打断了左腿,幸亏众师生拼死相救,才逃了出来。未料钱粮用尽,骨折了的左腿又发了炎,在饥饿与病痛的双重折磨下,他昏倒在路旁,幸好遇到了岳父,不然便客死异乡了。至此以后,便死心塌地跟着,忠心耿耿。听说前几年学校和家乡寻访至此要他回去,说当年的事情已经了结,并可以重新安排工作,瘸子李生硬是不走,娟子的爸爸将他在门外关了三天三夜都没赶走,第四个晚上,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算是留了下来。

文杰听说岳父中风在床,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娟子那边是万万不能让她知晓的,小妹又远在澳洲,没有亲人在身边孤单是难免的,自己押运的事又脱不开身,该怎么办呢?思索良久仍不得要领,就在这种焦虑的心情中渡过了两天,即便如此,文杰仍做着去看岳父的各项准备工作。细细一想,直拍脑袋,怎么忘了买几条他最爱抽的中华香烟。下得医院的大楼,正准备上车去买烟,忽然直觉告诉他,有人在特别地注意他,想了想,装着忘了拿某件东西折返回去,通过宽大的落地玻璃,文杰蹲下身子系了系鞋带,从玻璃向后看,只见医院门前人来人往,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他又走了下来,来到一个卖水果的小摊贩前说:“我刚才买的水果怎么不够份量。”小贩立即跟文杰吵了起来,不到十分钟,便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文杰借机说声搞错了,眼光却在人群中搜寻起来,终于在一棵长青树门旁,一个手搭衣服,装着很悠闲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撇开嘈杂的人群,文杰径直朝那人奔了过去,那人倒也镇定自若,目不斜视地朝文杰走来。文杰心想:“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之类的人物。”转念之间,那人已擦身而过,就在这一刹那,文杰敏锐地发现,那人左手腕处有一个鳄鱼刺青,张着血盆大口作攻击状,这个标志他似曾相识,或者说并不陌生,但又具体说不上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见过,待他回过神来,那人已如鬼魅般消失了。

文杰打消了回去看岳父的念头,当务之急是要把押运的各个环节更加的细致化,不留安全死角,以防来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的袭击。同时,他也觉得有必要向胡局长汇报一下。刚签完文件的胡局长伸了个懒腰,算是舒展了一下紧绷的神经,造成极坏影响的几件凶杀案终于得以侦破,算是给全市人民了一个交代,直到文杰敲了数遍门后才听到。“请进。”“是文杰啊,这段时间不错嘛,前几天听盛兴的老总都对你们赞不绝口呢?怎么,有事吗?”文杰也不转弯抹角,把轮一和自己刚才碰到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我市还没发现有这几个标志的组织,会是什么人如此的关心你们呢?”胡局长也许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办公室内来回的踱步起来。他知道,金融系统要么不出问题,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文杰这帮人他是绝对相信的,只是省城的治安严格来讲不太乐观,流动人口增多,泥沙俱下,鱼龙混珠,给公安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队员们的思想都有准备吧?你们要时时、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决不能给潜在的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胡局长叮嘱道文杰。“这几天要不要抽调一辆警车协助你们?”文杰一听直摇头:“这不合适。”心想,要用警车护送,还要他们干嘛,盛兴银行会怎么认为。胡局长也点了点头。“听说娟子病了,代我向她问好,还有什么问题?”文杰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是希望您给罗警官打一下招呼,多分发一些子弹,以备不时之需。”胡局长想了想:“好吧。”“那我走了。”文杰拉开了大门,“文杰,小心啦。”胡局长在背后再三地叮嘱道。

次日清晨,轮一递过一张纸条,那是今天的天气预报,预报说有大风、中到大暴雨的强对流天气。文杰皱了皱眉头,心头一紧,待大家集合后,文杰来到队前:“战友们,长话短说,天气预报说有强对流的恶劣天气,针对轮一和我遇到的情况,希望大家加倍的提高警惕,紧绷神经,力争做到万无一失,确保钱款、人员枪械的安全,明白没有?”“明白,人在枪在,人在钱在。”众战友回答声整齐而宏亮。

准时到达金库的时候,风已慢慢地刮起,天空中乌云密布,韩处长一干人等早已等在那里。“文队长,今天的钱款要比平时多一些,可要注意哟。”待战友们将钱箱装完后,韩处长对文杰说。“谢谢韩处长提醒,我们会注意的。”文杰迈上车的时候目光和韩处长碰个正着。他从这种眼神中似乎读出了贪婪、仇恨和揶揄的意思。恰在此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随之而来便是一声惊雷,好像要把大地劈开似的,震得押运车都颤了几下。旁边的几名银行工作人员被吓得面如土色,时间容不得多想,和轮一作了个手势,车子一前一后驶出了金库的大门。

还是那幢灰色的小楼,那个神秘的人手持拐杖,怀抱着小鳄鱼,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若有所思,这时一个人疾步来到他身边,轻声地说:“老板,一切都已就绪,只待猎物来了。”“嗯。”神秘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大块牛肉,喂进早已张开大口的鳄鱼嘴里,差点没把它噎死。

两辆车行驶在漫天的雨幕中,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即使有几辆车驶过,也是行色匆匆。文杰不停地看手表,时间已快到六点钟,要在平时,将各个代理点跑完是没有问题的,可今天这鬼天气,“轮一,适当提高速度,我和你保持10米的车距。”他通过对讲机发出指令,很快抵达市中心的第一分理处。与平时不同的是第二辆车上除武洪男外,其余的人下车实施外围警戒,将两辆押运车围得严严实实,文杰则警惕地游走不停,注视着街面上的一切,雨越来越大,才一会功夫,大家伙里里外外都被浇湿透了,只到轮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一切顺利,文杰才最后一个上车。

晦暗的天空中不时被刺眼的闪电撕破几道裂口,随之伴随而来的便是刺耳的炸雷,狂风挟着暴雨砸在押运车上“辟啪”作响。按照路线,车子必须转过一个环岛,驶过一片烂尾楼盘,过两个街口后才能到达下一个分理处,这一片烂尾楼是前几年房地产沦落破灭后的产物,后继者也受国家银根紧缩政策的影响,也无力盘活这个烂摊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沦为今天乞丐、盲流人员的理想天堂。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突然的令人措不及防,刚进烂尾楼街口不到半里,一棵大树“嗄嗄”作响,猛然的砸向第一辆押运车,其实刚进街口,轮一就透过灰蒙蒙的雨幕,隐约看见几个黑影在树边晃动,不由他顿生狐疑,他用手戳了戳曲兵,示意他注意,就在大树当头砸下的一刹那,电光火石间,曲兵将油门一踩到底,躲过致命的一击,即便如此,避过了树的主杆,却被一根碗口粗的侧枝砸到了车的后部,后右侧车门被砸开,猝不及防的杨和被弹出车外,顿时昏迷过去。同时五只钱箱也一同滚落了下来,散落在他旁边。坐在他身边的郑康也一下子扑倒在对面单冬平的怀里,口里冒出鲜血,也人事不醒。单冬平头脑异常的冷静,小心地将郑康放好,打开了霰弹枪的保险,准备还击,前排驾驶室的曲兵和轮一打开了中间的隔门,至车被砸熄火后,只听见后面轰然一响,情知不好,战友们该不会有人受伤吧!

跟进的文杰眼见大树轰然倒向第一辆押运车,心想不妙,遭到了伏击,随即一个人和钱箱也从车内弹了出来,洪男一个急刹,才将车停稳。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把杨和救出来,文杰忙一把拉住,伏击的人是有备而来,贸然下去只会送死。果不然,一阵密集的子弹扫了过来,文杰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开了中间的隔门,向后面的于波和陈福来打了个手势,表示前面车辆遇袭,做好战斗的准备。车肯定开不过去了,浓密的树叶覆盖了押运车的后半部,前面是什么情况根本不清楚。文杰打开了对讲机,却怎么也通不上话,里面传来阵阵杂音,呼叫了几遍都是如此。是什么原因?刚才都通了话的。文杰猛然意识到,莫非是伏击的人使用了无线电屏蔽装置,这种装置在部队时经常使用,一般在特殊的情况下用来隔绝犯罪分子和外界的联系,看来对手不是一般的人。

雨依旧不依不饶的下着,密集的子弹来得更加猛烈,打在车身上乱响。看来敌人是想利用火力压制车内的人不能出来,既阻断了前后车的联系,也好伺机抢夺钱款。文杰示意武洪男快速倒车,同时于波和福来通过射击孔向外射击,借以摸清敌人的火力点,从而大致判断出人数和武器的类型。果然,左右侧都有子弹射出,似乎是微型冲锋路之类的枪支,倒着的押运车猛然刹住,洪男急打方向盘,车来了个360度的掉头,刚好和第一辆车尾部相对,尔后快速地前进。

轮一和曲兵见到杨和和钱箱已摔出车外,郑康又昏迷不醒,心中怒火万丈,尽管子弹来得猛然,轮一也顾不了这么多,冬平和曲兵开枪实施排掩护,瞅准一个间隙,一下子就滚到了车底。刚下去,一颗子弹就追踪而至,打得面前水花四溅。****的,还有狙击手,看来是想把我们置于死地,只怕打错了算盘,火力这么猛,怎么出去救杨和呢?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第二辆车刚好赶到,车门打开处,于波和文杰跳了下去,轮一透过树叶的缝隙用手势告诉文杰,在楼顶还有一个狙击手,雨这时小了些,杨和俯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五个钱箱散落在周围,先把杨和救回来再说。于波正待出去,这时从左边街道旁闪出两个黑影,边跑边射击,向杨和所处的位置扑了过来,文杰迅速地调整好位置,和轮一对好手势,待两个黑影拿钱箱的时候,一人一枪,两个黑影被霰弹强大的贯穿力打得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敢情已经毙命,文杰刚躲进车底,狙击手的子弹就到了,好险。

文杰判断狙击手应该在左侧楼顶十点钟方向,别的火力是不到自己这边的。他试探性地把头盔摔了出去,“噹”,狙击手的子弹便打在头盔,文杰和轮一随即朝十点钟方向射击,掩护于波去救杨和,于波先一个鱼跃,就势一滚,一把拽住杨和的右脚,准备将他硬拉了进来,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子弹射来,打在身穿防弹衣的于波身上,一个趔趄,于波栽倒在杨和身边,紧接着从右侧又冲出四条黑影,手中的微冲吐出股股火舌,朝运钞车扑来,曲兵和冬平早按捺不住,顾不了许多,跳下车举枪就打,四个黑影应声而倒,轮一赶紧把他们拉进车底。

文杰一看这不是个办法,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处处被牵制,处处被动挨打。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对我方十分的不利,现在不是争一时英雄的时候,首要任务是把杨和和于波救回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雨似乎比先前又大了些,文杰示意轮一他们过来,他给大家紧急地分析了情况:“战友们,敌人是有备而来,火力比我们强大,楼顶还有狙击手,现在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他们肯定想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长,越对我们有利,现在我分一下工。”文杰环顾大家,望着躺在雨地上的战友,神色凝重,轮一为掩护小组,带曲兵、单冬平实施火力压制,其中,轮一对狙击手进行牵制,曲兵和单冬平则分别压制左右两侧的火力,整个营救行动必须在1—2分钟之间完成。时间越长,全体人员伤亡的机率就会增大。“文杰、福来、洪男为营救小组。”“走!”一声暴起,六个人依计而动,只见火舌乱吐,子弹乱飞,文杰和福来已到杨和和于波跟前,一人抱住一个,快速地回到车边,洪男已实施接应,将杨和和于波背到车上。

正当文杰率众战友和敌人鏊战的时候,在家值班的张怀宇也没闲着,他在教龙龙弹易拉罐,随着弹弓皮筋落下,罐子应声而掉,乐得小嘴笑得合不拢。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天和地似乎都被雨连在一起,怀宇显然与龙龙玩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么大的风和雨,战友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一听,原来是打错了。按时间推算,队长他们应该要到第九分理处了呀,他拨通了该分行处的值班电话,那头回答说押运车的影子都没看见。怎么回事?正在疑惑间,外面有人在敲门,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司机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同志,请问一下出城的路怎么走?瞧这鬼天气。”来人操着关外的方言,不停地抱怨。怀宇朝门外瞟了一眼,一辆大型的货车停在雨中,驾驶室内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他示意龙龙到楼上去。“这么大的雨,给您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画一张线路,按这上面走就可以出城。”怀宇转身准备拿笔给他画一条路线。猛然,通过办公桌上玻璃桌杯的反射光,身穿雨衣的来人高举一把白晃晃的砍刀朝他挥舞下来,正准备上楼的龙龙吓得捂住了嘴,怀宇心想不好,一矮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大汉的刀落在办公桌上,将电话机砍得稀烂。一击不成,大汉准备发动二次攻击,未料怀宇绕到他身后,双手抱拳,狠狠地砸在他腰眼上,大汉闷哼一声,从办公桌上翻了过去,一个地滚,又纵身而起,挥刀就砍,处处直奔要害,招招痛下杀手,看样子好像与怀宇有深仇大恨般。怀宇从容应对,哪怕手无寸铁,仍凭借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格斗技术,打得大汉只有招架之功,满脸鲜血。被羞辱的大汉气得嗷嗷乱叫,脱掉衣服,露出浑身的肌肉疙瘩,踢开身边的沙发,抱起电视机朝他砸来,怀宇刚躲过电视机,大汉的右拳已到了眼前,怀宇接来势、拿手、肘反方向用力,“咔嚓”一声,手臂显然已断了,大汉也不含糊,左手从靴内抽出匕首就刺,怀宇用腋窝夹着他的大臂擒腕,双手用力往大汉怀里一拉,匕首直接刺进大汉的心脏,随即轰然倒在地上。

在外面车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另一个杀手见大汉还没回来,嘟嚷道:“这个小儿科都搞不定,还是老板花钱请来的杀手呢!”说罢跳下车,进门便见大汉倒在地,鲜血从匕首汩汩而出,怀宇正蹲在他旁边察看伤势,没有多话,从雨衣拿出微型冲锋枪就射,早想帮怀宇的龙龙手拿弹弓正找不到机会,现在可好,机会就在眼前,手落处,弹珠打在来人的左眼上,怀宇反应十分的敏捷,就在来人举枪的同时,就把大汉的尸体翻了过来,挡住了一梭子弹。来人扔掉手中的微冲,掩面夺门而逃,等怀宇追出门外,大货车已消失在滂沱大雨中,不见影踪。这时,楼上的电话分机突然响起,怀宇忙上楼去接听,是医院打过来的,说娟子病情急剧恶化,只能靠呼吸机来维持呼吸,他们正全力抢救,希望家属马上去医院。

仍旧是那个伫立在窗前的神秘人,正眺望着电闪雷鸣的天际,怀里的小鳄鱼吃得肚子鼓胀胀的,眯着眼,打着瞌睡。这时进来一个小个子老头,恭敬地站在他身后说:“老板,我回来了。”“怎么样?”“一路情况不妙,折了六个人,二路小腾折了,大彪的招文被废了一个,在医院的海平没有看见人,据说那小子的妻子下了病危通知了。看是不是叫海武回来?”“哦。”神秘人沉思片刻,随即吩咐道:“算了,他会回来的,即便失手了也暴露不了身份。”他咬咬牙,“臭小子,今天权作杀杀你的锐气,原想要你人财两空的。哼,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走运了。另外,剩下的人回来后藏好东西,绝不可外出,违者杀无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公安一定会通力搜捕的,听明白没有?”小老头诺诺点头:“是……”疾退而出。

雨停了,枪声也嘎然而止。一切来得太突然,去得也突然,文杰警觉地环顾四周,将人员分成两个小组向两边的烂尾楼搜索,敌人显然已撤走,文杰这边除了满地的空弹壳和空气中隐约有股硫磺味外,什么也没有。轮一倒在另一边发现几具乞丐的尸体,被人割喉而死,鲜血流了一地成凝固状,令人惨不忍睹,似乎是敌人为了清场而杀人灭口。待众人重新集合后,文杰迅速地作出部署:由轮一和曲兵驾驶2号车将三名伤者送往医院抢救,于波立即找附近的电话报警,自己则带领其余人员收拾钱箱,用1号车押运到各个分理处,然后到医院会合。

充满血腥的现场迅速被大批的警察封锁,各个职能部门都满负荷地运转起来,虽然该市的社会治安一直是群众所批评的诟病,但这么大规模的街头枪战还是头一遭,并且还是针对押解现金的运钞车。胡局长面色严峻,在现场大声地训斥,他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过去拍了拍文杰的肩膀,摆了摆手对毛平说:“你带两辆警车帮助文杰把钱送到各分理处,决不能出任何纰漏。”旋即押运车被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夹着离开了现场。

刑事勘察科的苏科长白手套上满是鲜血,他摘下口罩对胡局长说:“六具尸体经仔细检查,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任何东西,犯罪分子所使用的微冲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看来敌人异常地狡猾,让我们没有线索追查下去。”胡局长点了点头:“把尸体保存好,也许对今后破案有所帮助,你去吧。”胡局长又扭头对张副局长说:“马上布置警力,封锁各交通要道、车站、机场码头,检查一切可疑车辆和人员,同时加紧各金融机构、要害部门的安保工作,此案件重大,我要立即向公安部、安全局各有关部门通报案情,行动吧。”

大量的武警、警察布满了省城的角角落落,盘查着一切认为可以盘查的车辆和人员,搜查着认为一切可以搜查的区域,电视台则反复地播出政府通告,提醒人们向警方提供有价值的可疑线索;文杰开着后面没有门、车身上弹痕累累的运钞车,和两辆警车一道来到各个分理处,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尤其是在新区分理处,一个女职员竟被文杰杀气腾腾的气势吓得了手中的茶杯。返程的路上,毛平接到车载电台的通知,让文杰迅速到医院去,娟子的情况十分的危急。毛平打开转向灯示意押运车靠边停下,让他到警车上来,说你妻子情况不好,我先和你到医院去,其他人到医院会合,文杰表示赞同,警车一路警笛大作,警灯闪烁,直奔中心医院而去。

两辆银灰色的旅行车此刻也正疾驰在马路上,前面是一个大山坳,转过去便是片森林,一条曲折小路的入口出现在眼前,车子猛地一打方向盘,后轮因为刹车过猛而冒起股股蓝烟。受离心力的作用,坐在车内的一个壮汉一下子斜靠在车箱上,手捂着腋下,感觉有些温乎乎的,一看,满是鲜血。“妈的。”壮汉小声地骂了一句。“没事吧,大虎?”旁边的人问。说话间,大虎手中的狙击步枪已无力的掉在地上,两辆车飞驰在林荫小道上。路的尽头,一个现代化的大型养猪场掩映在绿树丛中,穿过几道大铁门,车子停在那幢灰色小楼前。

“大虎他们回来了,准备见您。”小老头恭敬地对背坐在沙发上的老板说。未几,大虎便走了进来,一个踉跄,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老板的怀里,嘴角已冒出不少鲜血。“怎么了,受伤了?”老板关切地问。“我要走了,大哥。”大虎显然明白自己的伤势。“有句话不知能不能说?”“说吧。”老板小声地说。“我们这个组织的目标是不是错误的,是不是太遥远了。”说话间,血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和着厚重防弹衣的血水一起淌在地上,和房间内奢华的装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走吧,我的好兄弟,你的命我要他用十条来还,目标远不远那是每个人理解的不同,只要我们不停地努力,就会离目标进一步,况且组织死了那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放手是不可能的,即使我们能放手,组织会放过我们吗?”他阴森森地苦笑了,摸了摸那条装有假肢的左腿。“小子,新仇旧恨,过段时间一齐算。”他抹下了大虎那仍未闭上的双眼,稍微沉思了一下,吩咐道:“照老规矩放到池子里,枪支和其它东西都藏好,听见没有?”稍一怠慢,两个上前来抬大虎的大汉只觉寒光一闪,脖子处鲜血一喷便轰然倒下,老板手落处,一把小刀已悄然放入袖中,旁边的人吓得赶紧把三具尸体拖了出去。另一幢小楼的小井边,七八个人正用上好的牛皮纸和塑料袋把枪支和防弹衣捆得严严实实,用钢索慢慢沉入井底。

“老板,门外面有辆警车,让不让他们进来?”小老汉语气中有些慌乱。“噢,来得倒挺快的,让他们进来,我们是合法的外资企业,当然要遵守中国的法律,你说呢?”老板旋即话锋一转,狠狠地说:“你去应付一下,不能有任何差错,如果他们有什么察觉……”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明白。”小老汉点头答道。原来是一辆从事发地沿途巡逻的警车,见公路边的小道上有新鲜的车痕,便想看个究竟。“是家养猪的外资企业,你们经理呢?”两名年轻的警察从写有“华能现代化养殖基地(外资)”的招牌处进入铁门来,见又要消毒,又要换衣,觉得有些麻烦,便问手持喷雾器的员工。“经理马上来。”一个警察见停在小池边上的旅行车有大量的血流在地上,不觉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掏腰间的手枪。“警察同志,辛苦了,来,抽烟,抽烟!”小老头刚好赶到。“你就是经理?这血怎么解释,把车门打开看看!”警察命令道,双手举枪对着车门。“是。”小老头拉开了车后备箱,两条死了的肥猪躺在里面。“这是两头打架而死的猪子,我们正准备把它们拉到场外做无害化处理,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先生。”小老汉不慌不忙地说。两个警察见状,紧绷的心松了下去,收好枪对经理说:“刚才市区发生了枪击事件,我们也是例行检查。你们要是发现有异常情况和陌生人员,请立即通知警方,同时,你们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打扰了。”说罢,倒转车头而去。

小老头示意警戒解除,四五个杀手从偏僻处收好了锋利的刺刀,他抹了抹鼻子,眼神中透出一股怨毒之光,一扭身向老板汇报去了。

曲兵打开了车顶的警灯,一路上拼命地猛按喇叭,闯红灯,途中与几辆汽车险些相撞,惹得路上抱怨声一片。他们满脸焦急之色,却理会不了这么多,现在提前一分钟到达医院,战友的生命就多一份保障。车子一驶进医院,就见怀宇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原来怀宇和龙龙到医院后,怀宇从楼上的窗户发现了曲兵他们的押运车,心想大事不好,车刚停稳,怀宇便从轮一脸上读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三人拉开车门,一人一个背着向急诊室跑,拼命地喊:“医生,医生,快救人。”

三人很快地被送进了手术室,怀宇问浑身血迹的二个人,连问几遍怎么回事,曲兵和轮一疲惫的躺在条椅上,正要答话,只见走廊的门“呼”的一声被撞开,文杰和大批的警察冲了进来,文杰焦急的问:“现在什么情况,他们有生命危险没有?”怀宇指了指手术间:“正在里面抢救。”“你怎么来了,龙龙人呢?”“龙龙在楼上嫂子那里,由梅妈领着,你最好上去一下,这里有我们呢!刚才医院接到上级通知,表示要上最好的人员,最好的设备,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怀宇很少见到连长有这样的神情,便没有把家里遇到袭击的事告诉他,怕他又增加不必要的思想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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