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见他没事,扯了下唇角,想笑,瞅着空一脸菜色,到底还是憋住了。这家伙,不愧是超级减压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喜感。目光不禁意地落在空的身后,神色一凝。
衬着晦暗的背景,那人眉眼间的笑意,如斯温暖。“安!”林洁冲上去,心情激动地大力拥抱平安归来的队友、伙伴!
青看到全须全尾归来的安,心情也很激动,只是他内敛惯了,面部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只是上前,欣慰地拍了拍安的肩头。
这堆人里,要说表情最生动丰富的,非空莫属。这不,他心情刚平复,就立刻聒噪起来,“安,快说说,你怎么钻出来的?你这机甲,好像没打洞功能啊。”半损半庆幸,他笑嘻嘻地调侃着。
在音波冲击下,他们的手链都歇菜了,想瞬移也没法。他究竟是怎么逃脱出来的?这个问题细想起来,真诡秘。
被问到结症上,安的神色或明或暗的复杂起来。
老好人要是沉默起来,这效果可比一贯阴暗的家伙做起来要惊悚数倍。在这种压迫下,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是他们。”不知为了什么而长叹一声,安伸手指向站在地上的两人。
正仰着头观察黑雾的炎,若有所觉的移动目光,视线焦点落在停空中纳凉的几人身上。她眼底没什么情绪波动,平静得莫名让人感到一种压力。
她移过来的目光只有一瞬,几个人都沉默了。
她的气场,不同了。就像是,脱去了伪装,立地变骨龙!
比黑洞还要深邃的黑点,水墨似的散开了,渐变渐变,膨胀成一只无比巨大的黑色翼鸟,实体化。冷黑色的流光,泛着金属感。尖锐的喙子,勾弯着。利爪比镰刀刃还要锋利,闪着寒光。它猛地挥动翅膀,飚起一阵飓风,把天上的几个人都掀地上去。
一阵尘土飞扬,三个大洞。
炎差点被风压趴下,再次张开了防护罩。看了眼从深坑中狼狈爬出来的三个人,关心的问了句,“你们没事吧。”
空甩了甩脑袋,翻了记白眼。心说,没事才怪,你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试试。要不是有机甲护着,非死即残。忽地,他注意到她身上罩着的玩意,张大了嘴巴。
“那……那是什么!”
安凑到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别演了,看天上。”
“呵呵呵呵!”突兀的笑声骤然响起。听得底下人,那叫一个碜!
巨鸟的前方,浮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紧身长衣,纤细俊美的容貌,却有种睨视天下的猖狂感觉。
米路斯的眉头聚拢,撇了下嘴角,轻声说了句,“他!你说的老朋友就是他。”
炎带他离开地下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还记得。只是当时不理解,现在,懂了。只不过,炎怎么知道,是他来了?
“嗯。”炎点了点头,有些轻描淡写的解释,“葛苏,当时不是消失在黑色的漩涡中么,他没事,只是回了这里。”
就这样?!解释完了?米路斯的眉梢挑了一下,但后者闭紧了嘴巴,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样子。
浮半空的葛苏,欣赏着一众人等的狼狈样,忽地看到两张非常不陌生的面孔,怔了一下,脸上随即绽开一个张狂至极的笑。“真是巧啊!在这个地方也能遇上你们!”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种让人怎么听都不痛快的味道在里面。
见他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炎抬头,“艾弗族被灭,是你做的?”她需要证实一些事情。
“不错。”葛苏‘啧’了一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竟有本事来这里。啊,我也有一个问题很好奇,想请问一下。”他的举止十分的绅士。
“请说。”
两人礼尚往来,一派和气。
靠过来的林洁等人,只觉得一阵脚底发寒。米路斯站在炎的身旁,目光瞬也不瞬地粘在葛苏的身上,全神戒备。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葛苏,下一刻眼神一凌,杀气直铺而上。
一阵杀风,尘飞扬。
炎淡定一笑,别样的镇定。“你知道些什么,我就知道什么。不过,我知道的,恐怕比你知道的还多了那么点真实。”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奇异地低了下去,似耳语般轻柔,眼神很亮。
“呵呵……哈哈哈哈……”葛苏先是轻笑,最后抑不可止的扬声大笑。“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炎截断了他的话,那轻柔的伪装忽然就消失了,带着点冰冷到极致的讥诮,仿佛在讽刺着什么般,“你自己不是说过,创世纪的书里面,记载着神明的名字。”
葛苏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笑声骤停,满脸阴霾,森森地吐出一句话,“你.在.开.什.么.玩.笑!”声音可以说是一字一顿,咬得特别清晰。
“怎么,不信?那,你究竟在为谁——做事呢?”说到谁的时候,炎拉长了声音。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脸色铁青的葛苏身后凝聚成形,朦胧的透着中纤细的美感,只是她手微抬,便召出一柄长剑,狠狠地刺入葛苏的胸口。动作果决,叫人心颤。
噗——
葛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瞪着胸口处冒出来的长剑。极慢地抬手,握在了剑刃上。蜿蜒的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地在地上汇聚。
站在他的面前,炎神色中流露出来的讥诮更浓,对葛苏身后的影子摆了摆手,颇有点那么不屑的模样,咕哝了句,“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和你同一战线了。”她话音落,那人影如烟尘般散去,挂在脸上的刻薄表情冰融消散。
“不然如何。”像是刚经历了多重人格,暂且恢复主人格,炎平平淡淡地对着空气说道。走近葛苏,双目直视对方。
葛苏瞪着眼睛,力气随着血液的流淌,一点点流逝。他固执的站立,脊背挺直,目光中的震惊如浮光掠影散去后,竟异常的通透起来,有种过尽千帆的平静。弯起的唇,血丝缕缕,沙哑的声音,似叹的飘出一句,“原来你是……”话音卡到这里,戛然而止。眼中的光亮,终是完全黯淡。
原来你是?
他究竟想说什么,没有人知道。或许有人明了,但明了的人,没有习惯为人解惑。
沙地中的血,暗红得刺目。肃杀的悲凉,并不因这是一个敌人而减少。生命的逝去,从来都是这么震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