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场,华灯初上,到处是异彩流光,燕语莺歌。
安坐在车内的梁瑾却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梁珉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戳戳他三哥,问道:“三哥,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梁瑾睁开了眼,看了梁珉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继续做养神装,嘴里却说:“你认为我唱的是哪一出啊?”
“呵呵,这个,三哥,你当兵那会,人员真那么差吗?一个班就两个人对你没看法?”
“你没长耳朵吗?下午他们说的没听明白?”
“还真没搞明白。要说不高兴你吧,我看也没那么糟。要不然不会楚班长说几句话就都举酒杯给你道歉的,啧啧,真是,不好明白。”
梁瑾听他这么说,终于决定看着他说话了:“我当年是没考上大学,又觉得自己念书不会有什么出息,才去当的兵。”
“这个,我明白的,三哥比我有骨气,不稀罕拿钱上的大学。”
梁瑾听他接自家老底,瞥他一眼,坐正身体,说:“你存心的吧。我当初哪有人问我?你考不上大学,三叔还操心给你买个名牌学校上,我就是没人问的。”
然后梁瑾停了,梁珉虽知道自己失言,提起了梁瑾的避讳,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好说,竟也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梁瑾才又开口:“我进了部队,一门心思的想要出人头地,只知道训练,有时候别人休息,我还在锻炼,其他的并不怎么注重,所以和班里人感情并不怎么深,但是也还不至于人人都不喜欢我。相反的,因为各种考核比赛我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我能感到很多人对我还比较敬佩。”
“哦,那不至于就因为你要退伍,那些人才像现在这样吧?”
“就是因为这个,不过也只有当过兵的人才会理解。那时候,我们班十几个人,各个都是好兵,难得的全提干。我当时要走,他们都劝我,不止一个人说看错了我。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其实,请他们聚一聚,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还来了这么多人。阿珉啊,三哥得谢谢你。”梁瑾边说着,便把一只手放在梁珉肩上,满是诚意地看着他。
梁珉从没见过这样的梁瑾,一时间有些愣神,过了一会才笑呵呵地说:“三哥,咱兄弟俩还说这个,太见外了。不过啊,我现在就搞不明白了,这和我们生意上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梁瑾脸带笑意地说:“本来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你就办成了,那么下面的就好办许多。”
梁珉依旧觉得不知道他哥哥在想些什么:“三哥,不要打哑谜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梁瑾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最近一直都试图和一家国企合作,搞房地产。”
梁珉着急了:“是啊,我知道,所以就找到郑博了,你不就是怕单请,郑博不来,才要把那些兵哥哥都请来的,让他说不出不来的话。不过,按今天吃饭之前的状况看,不来也是常态啊。”
梁瑾看他那着急的样,给他个不要急的眼神,才说:“现在建华旗下的房地产要重组合并,照目前各方态度,总部肯定在上海,以后也会重点开阔南方市场。这样,找国企就得找南方的,最好就是长三角地区的,但是又不能太大,太扎眼了,不利于后续运作。”
梁珉还等着下文,不成想梁瑾停了下来,只得又说道:“这个,哥,你说清楚点。”
梁瑾看着他,语带无奈:“别急。虽说是以海宁嘉苑为主题重组合并,可是现在几方人马都盯着,最后,这个新公司能不能是我说了算,我说话有几句能算数,都是未知数,所以得留个后招。”
梁珉大概是终于听到他知道的事了干紧说:“这个我知道啊,李奶奶,二叔,还有那几个股东,都盯着呢。可是,这个与找国企合作有什么关联?”
梁瑾看他似有明白的趋向,循序擅诱的问:“你不觉得房价长得太快吗?”
梁珉理所当然的回答:“那还用说,这是好事啊,涨得越快我们挣钱就越多。”
梁瑾显然不太同意:“是这样,可是那些要买房子的人可不这样认为,而且,房地产也确实有泡沫。现在要调房价的声音越来越多,我估计,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政府就要加大力度,进行宏观调控。”
梁珉想不明白了,有些惊讶地问:“不会吧,虽说奥运过去了,可明年还有世博呢?我们这开世博会,哪里不要搞建设?拆房子,盖房子,修地铁,到处都是建设工地。”
梁瑾回道:“世博又不会一直开下去,而且要重组的那些企业,除了海宁嘉苑,哪个是赚钱的,都靠不住。再者,海宁嘉苑主要业务还是在华北,中部地区,华东只有少量业务,南方就不用说了。而且真正挣大钱的都在二三线城市,和一些旧城改造项目。像在北京天津这类大城市搞的项目,不是和人合伙开发,就是不怎么挣钱。”
梁珉有些想明白了,说:“以后挣钱与否,还得靠海宁嘉苑那些人,可是不论是老爷子还是其他那些股东,都是希望可以在南边扩张业务,而且都是大城市。但是海宁嘉苑在大城市就不行,再加上近些年做房地产的越来越多,南方市场已有的主要开发商实力,啧,不可小觑啊,我们去和他们争市场,不过,唉,三哥,我们建华有的是钱,不用怕吧?”
梁瑾回道:“照现在这情况,是不用怕。可是国家要宏观调控,你看近些时候和房子有关的社会热点越来越多,各地方,包括中央,也都有政策,我有七成把握要调控。”
梁珉继续好学地问道:“那总不会规定不能高过多少多少?房价肯定只会越来越高,通胀的这么厉害。”
梁瑾回道:“可是涨幅可以调,民怨总得息,而且房地产支撑不了经济发展,一直下去对国民经济不好。”
梁珉闻言,笑了:“哥,果真是国家培养过的人,挺爱国哈。”
梁瑾说:“自然得爱国,你现在明白了?”
梁珉说:“明白了,总归是在调控,也是政府的政策,可是国企也是政府的啊,我们拉个国企合作,以后形势再难,融资、拿地,也不会难到我们。要是地产这一块归我们说了算,就让郑博那公司和我们公司合作,可以一直维持我们优良的表现。要是不归我们说了算,我们私下和郑博合作,也可以有个后备力量反击。所以你要暗暗地找一个不大,但有钱,又在南方的国企,真好有郑博这个资源。三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杀手锏吧?”
梁瑾听他说完,揉了了揉他脑袋:“终于把你说明白了。”
梁珉任他哥揉他脑袋,但是想到什么似的,说:“不过,三哥,郑博他会同意吗?不同意是不是还得重找啊?”
只听梁瑾说:“本来也就是想试一试,今天班长闹这么一出,这个郑博是跑不掉了。他当年跟班长的关系十分好,班长说他一次,比他亲老子说他十次都管用。”
梁珉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三哥,我怎么感觉你利用了你班长纯洁的感情了呢?”
梁瑾闻言皱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如果真成功了,我们又不会让郑博吃亏,他们那种企业,有几个赚钱的,跟我们合作,只要我们在,他就有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