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凌霄揉揉太阳穴，靠在椅子里，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正在批人的莫小菲。她工作有一个星期了。那天梁瑾和梁珉说过之后三天，凌霄就接到公司的通知，让她准备准备，第二天到海宁嘉苑，哦，不，现在该叫海宁建设，的上海分公司上班。然后她就想想，也没什么准备的，就向梁瑾征询了下意见。梁某人很简单地告诉凌霄，她只要按时出现的公司，听莫小菲的话就可以了。凌霄到了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报道，发现一块去报道的还有七八个应届毕业生。凌霄想，这个莫总的行动力真是强。一番教导之后，就开始分配工作，然后，凌霄发现自己被分去给莫总当小秘了。由于海宁建设重组，而且把公司总部办到了上海，总公司自不必说，上海分公司的人事也进行了一番调整。调整的结果是莫总以前的三个秘书调走了两个，人力资源部怎么也得把这两个人给补上。人事经理询问莫总的意见，莫总就很自然的把凌霄给选中了，好歹人家是总公司分配下来的，但是背后是怎么回事，也没那么多好事者去探究。和凌霄一块调给莫总当小秘的，还有一个叫冯都雅的女孩子。冯都雅比凌霄早毕业一年，据说是生在上海，长在北京，为了回归故里，才到这里工作的。她应聘的时候就应聘的总经理秘书一职，但是海宁嘉苑有规定，不论男女，不论职位，新来的职工都要先卖一段时间的楼，于是她就当了一年的售楼小姐，现在正好回归本职。凌霄听到这，有些心虚，她可是一天楼都没卖过，要是被人发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不久之后她就释然了，因为和她一年应聘来的应届毕业生都没去卖楼，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大家都一样，真的让人心安不少。而关于冯都雅为什么如此钟情秘书这一职位，冯姑娘解释：总经理秘书这是离老板最近的一个位置，不仅可以学到知识，还能得到许多提升机会；尤其是同为女人的莫小菲，作为大老板，这个说的是梁瑾，的秘书，硬是发展成为一方诸侯，在她身上一定会学到很多。莫总的秘书有三个，但是凌霄和冯都雅都是初来乍到，自然要以前的老秘书指导。这个老秘书叫江南，可是人长得一点也不江南。一米八几的个子，皮肤黑黑的，半张脸都有胡茬子，据说是30岁，但凌霄怎么都觉得他有40。就这么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偏偏取了个如此婉约的名字，以及从事着如此婉约的职业。江秘书人长得粗，做事不粗，完全可以用细致体贴、温柔宽厚来形容。他对凌霄和冯都雅这两个小妹妹照顾有加，什么事都亲自教导，耐心讲解。对于莫总更是服务到无法再深入的一步了。每天必定在莫总到之前，把办公室打扫好，办工桌整理好，把需要用的文件工工整整的放在莫总抬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工作也安排的不紧不慢，即使是比较忙的时候，也能给莫总挤出半个小时午睡的时间。对于莫总这个人，凌霄一见到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女王一样的人。穿着永远严肃谨慎，妆容永远精致优雅，做事永远认真强势，但是她的嘴角总是带着淡淡微笑，说话总是温和客气。凌霄一开始觉得她后面这两样是因为她和梁瑾的特殊关系，后来才发现，人家每天每时，对着每个人都是这样。比如现在，她对着两个因为吃回扣被人投诉，甚至连累她被新官上任的郭兆安，当着四五十号人的面冷嘲热讽的人，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客气温和地说着什么。本来凌霄和冯都雅都猜今天莫总要发脾气的，谁知道，人家莫总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她不是在批人，而是在夸人。凌霄转移视线，正好看见江南进了办公室，有直奔莫总办公室的趋势。她赶紧站起来，走过去低声说：“莫总在里面批人，都一个小时了。”江南闻言皱眉，也轻声说：“都要饭点了，还没说完。”凌霄看看时钟，已经12点了，说道：“嗯，那个，江秘书，吃回扣很严重吗？”江南：“这种事情哪天不发生？不是大事。主要还是，唉，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冯呢？”凌霄：“她复印去了。”江南：“你叫上她先去吃饭吧，去迟了食堂可没有好东西可以吃。”凌霄：“那莫总……”江南：“我看着，没事的。”于是凌霄去找正在与复印近战斗的冯都雅一块吃饭。海宁建设的办公地点在离建华国际所在的建华大厦不远的一栋大厦里，占了8、9两层，其中8楼的一半是上海分公司的办公地点，其他都是总公司的地。但是由于装修的原因，公司的员工食堂没开张，他们如果要吃食堂，都得跑到建华大厦里去，一般十二点开饭，但是如果她们真十二点才去，就没这么好菜了，毕竟不如人家就在楼里的方便啊。凌霄和冯都雅打好了饭菜，正在焦急的找位子，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小冯，小凌，这里。”两人回头去看，就看见人力资源部一个叫孙丽丽女孩子大挥着手臂。她俩边很自觉的走过去，到了才发现，最近几张桌子坐的都是他们公司的人。寒暄两句，就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孙丽丽说话了：“小凌，星期六有空吗？”冯都雅：“干嘛？”孙丽丽：“你插什么嘴？又没问你。”冯都雅：“你这个拉皮条的，突然问人家小妹妹有没有空，作为她的亲密战友，我当然要加紧戒备了。”孙丽丽：“什么拉皮条的，我不就是爱好给人介绍对象，当红娘吗？”冯都雅：“你那叫介绍对象吗？见到有钱的就要把认识的漂亮姑娘介绍给人家。拜托，有钱当然重要，但是长相也很重要的吧，不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起码看着要能吃下去饭吧。你前两天给小琴介绍的那个什么老板，简直就是猪八戒再世。”小琴：“嗯。丽丽姐，见过那人照片之后，好几天都没吃下去饭，你不要再祸害人了。”孙丽丽拿筷子狠敲了一下小琴的头：“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有钱多金的白马王子让你当灰姑娘，你还有意见了，人家方老板还不一定看上你呢。哎呦，跟你们瞎扯什么，小凌，周六晚上有空不？”凌霄：“嗯，有，不清楚，今天才周四。”凌霄本来想说有的，一想到最近赋闲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梁某人，就改了口。冯都雅：“孙丽丽，你到底要干嘛？”孙丽丽：“能干嘛？这回不是新调来不少人吗？作为一名优秀的HR，我觉得有义务采取行动欢迎一下他们。”冯都雅：“SO？”孙丽丽：“所以，我和我们老大汇报了，他说如果大家都有这个意愿，可以聚一聚，莫总对这样的聚会一贯支持。我都问了啊，除了销售部的，大家都用空，就你们来迟了，还没问。怎么样，小凌？”凌霄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冯都雅就来了劲：“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花公款吃喝，不花白不花。”孙丽丽：“嘿嘿，英雄所见略同啊，我记下了啊，小凌。冯都雅，你说我们去哪里？吃饭，唱K？”冯都雅：“你来点新意好不好？”孙丽丽：“姐姐，四五十号人，能有搞什么有新意的集体活动？要不烧烤？”于是，凌霄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情况下，就有了一场饭局。晚上回去之后，凌霄瞅着一个机会，告诉了梁瑾这件事。梁瑾说：“去吧，不过不可以喝酒。”凌霄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说：“这个不太好办吧。”梁瑾开明地回答：“最多一瓶啤酒。”带着梁某人这样的命令，凌霄参加了周六晚上的聚餐。聚餐是在一个大厅里，人们按部门分桌坐好，凌霄由于是总经理秘书，就跟着总经理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经理坐镇，凌霄除了在一起举杯敬某某某的时候，不好搞特殊，喝了点，其余时刻都没人找她。不过反观那些不和老板一桌的人，啧啧啧，有好几个新人都喝的爬不起来了。吃完了饭，人喝多了，就比平时要放得开些，就忘记了上下级关系，抛弃了平日里的矜持，吵着要去唱歌，莫总很通情理地表示她可以自掏腰包。于是，除了那些喝得爬不起来，和要负责送这些人回家的几个人，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奔向某某KTV。凌霄看看时间已经8点多，也不早了，就想跟着那群醉鬼一块撤退，偏偏被冯都雅发现。冯都雅酒劲上头，硬拉着凌霄的衣服不让她走，连绝交的话都说了出来，惹得众位同事都起哄，跑不掉，只有去了。坐在灯光闪烁，热闹非凡的豪华包间了，凌霄一直都心不在焉，盯着手机纠结着怎么和梁某人汇报。这是，旁边来了一个人。“你怎么了？不舒服？”凌霄侧身一看，来人是乔栋梁。这个桥栋梁是和凌霄也是今年新招的应届毕业生，在销售部，不过他是上海公司招的，并非外调过来，也属于老人，因而刚才被灌的不多，神智还算清醒。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凌霄以前认识，而且，曾今一度比较熟。他们，在初中的时候，当过一个学期的同桌，真真正正的是“同桌的你”啊。但是上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了，事隔将近十年，再见时，当初那个个子矮小，语文差的一塌糊涂的腼腆男生，已经长得高高大大，活泼开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凌霄前几天在公司见过，不过没敢认，今晚上吃饭才确定这个人就是她当年的同桌的。现在人家来问话，显然是有意相认来的，肯定要回应啊：“是啊，有点吵。”乔栋梁深有体会地点头：“是，人少还好，人一多进来就觉得头疼。”凌霄：“嗯。”然后是一片沉默。明明周围这么吵，他们却是那么沉默，还真是，怪。不过，冯都雅打破了这种怪氛围：“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躲在这个角落里不去唱歌！”那边一个正在啃西瓜的胖子说：“小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青梅竹马的初中同学，还是同桌哩！”冯都雅一听来劲了：“真的啊，凌霄，真的吗？”凌霄点头。然后，冯都雅起哄：“这可是缘分呢！不行，你俩一定得合唱一个同桌的你，一定的。哎哎，大家停一下啊！咱们这有一对才相认的老同学，老同桌，是不是得让他们唱一个！”然后一片起哄声，等到凌霄等到机会插嘴时，同桌的你已经放了出来，她和桥栋梁两个人已经被拉到了场中央，一人手里一个话筒。音乐慢条斯理地放着，他们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这是刚才那胖子不愿意了：“老乔，怎么哑巴了，你平时和哥几个玩，麦克都不离手的。还有，那个小凌啊，都不是外人，别害羞啊。咱们莫总平时惜字如金的，刚才还唱了呢！唱啊，你别说，不会啊！这歌是中国人都会。”桥栋梁说了：“老杨，别急啊，这不是还没准备好，重放。”然后他转身对凌霄小心翼翼地说：“那个，都是同事，玩H了就没顾忌，你会的吧？”凌霄本来也没想矫情，正好到了要唱的地方，凌霄拿起话筒，直接唱道：“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本来好好唱歌事情也就那样，偏偏两个人唱着唱着旁边就有人开始发出怪声，不知道想到什么此起彼伏地起哄，一首歌唱完，凌霄不记得自己和乔栋梁到底唱得怎么样，耳朵里只有某些人起哄的口哨声和笑声。唱完之后，凌霄就回去坐着，偏生冯都雅不愿意，直接带头说：“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乔栋梁很骚包地说：“好，唱什么！”“纤夫的爱！”“****，你有点追求好不好！这两人唱得这么好，怎么早也得来个，青藏高原。”“你有没有文化，那个是女生独唱。”“我看唱神话挺好的。”“今天你要嫁给我。”…………凌霄很无语的最后与乔栋梁合唱了一曲《今天你要嫁给我》。唱完之后，凌霄还没坐定，不知怎么的，莫总在她身边，而且还一本正经说：“你现在最好给老板打个电话。”凌霄困惑。莫总又解释：“老板打不通你电话，刚才打我的，我一不小心接通，他正好听见刚才那些人的起哄，以及，刚才的今天你要嫁给我。鉴于老板的可怕，我说我没管住你。”凌霄顿时感到三观凌乱，她向来淡定自若的老板怎么会这样空口说白话。她那是管不住，根本就是没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