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是真的!”林月月点了点头,努力将眼神炫出最令人信服的真诚。
当然,司马炽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哪里会轻易相信林月月的话。短暂的惊喜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抬起腿走了两步,然后又折回来,对一脸愕然的林月月说道,
“我现在有点小事情要办,不如你一同前往吧!”
“哪个?什么地方?”
“花荫胡同39号!”
林月月开始纠结起来,那个胡同不是好地方。暗娼巨多,龙蛇混杂。这皇上邀她同往,是何居心?看样子,他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这去还是不去呢?花荫胡同39号,听起来又不太像约会的地方。倒有点像地下组织的接头地点,这!?
“好,不过你得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司马炽上下打量了一翻林月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放心,绝对安全!”
司马炽挥了挥袍袖,背着手走在前面,林月月小跑步跟在后面。
忽然,司马炽又停下来,指着前面说,
“还是你走前面吧!我不知道路!”
林月月白了他一眼,仰首挺胸走在前面。
位于菜市西边的花荫胡同,这里成了暂住人口的聚集地,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断从胡同口涌出来,形形色色的打扮,各式各样的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躲在矮檐下的流莺,人潮中的林月月不得不紧紧抓住了司马炽的袖子以防被挤散了。
到了胡同口,司马炽辨清了方向,探着身子往里面挤。
还好,左单右双,胡同门牌都是按数字秩序来排列的。
33.35.37――呃,39号竟然―――木有.
司马炽瞠目结舌,将脸投向林月月,
林月月望着司马炽疑惑的脸,茫然不知所措,她摇了摇头,
“我只是知道这个地方,但并不熟悉门牌号码!”
哪?37号吧!敲门!
“咚咚咚!”
在这人声嚷嚷的地方,敲门的声音几乎被掩盖了,林月月加大了力度。
吱呀!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挺身挡在门口,衣领半开,露出大半个苍白的颈。
松散的头发飘在肩头,艳红的薄唇,眼皮下一片乌青,略带浮肿惺忪的眼皮,露出十分厌烦的神情,半眯着眼睛说道,
“大清早的敲什么啊!”
声音有些沙哑,抬眼白了林月月一下,对这个骚扰了她美梦的来客表示非常不满。
“现在好像是中午了!”林月月有些鄙夷,她看清楚了这女人的职业。
“这位姑娘,想借请个路!”司马炽见林月月的语气不对劲,怕是问不到什么。连忙推开她。自己上前询问。
那女人打了个呵欠,张着大嘴望着司马炽,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帅锅,连忙收敛了大嘴,
脸上的神情转瞬即失,换成了诱人的媚笑,娇滴滴的声音,一手抚着领口,一手伸向司马炽。
“这位公子,奴家看天色尚高,还没有开门呢!想不到这么早就有客到,也好也好。奴家这就梳洗一下迎客!”
“我看这就挺好,不用梳洗了。不过,先问个路,你隔壁的39号跑哪去了?”
“39号啊,就是隔壁楼上了。唉,那个死鬼,我估计应该断气了吧!”
那女子叉着腰,拿眼角瞟了瞟隔壁,原来39号在41号楼上,这个谁发明出来。真欠X
司马炽一见有了答案,转身就跑。
“喂,这位公子!奴家在这里等你哈!”
那女子在司马炽身后高呼,惹得林月月心里窃笑不已。
41号竟然是一间寿材店,就是专营死人的东西,什么纸车纸马,棺材,寿衣花圈之类的。
老板穿一身素白的长袍,冷不丁从棺材后面窜出来,吓了两人后退三步。
长得一张欠揍的脸,看到有客人来到,僵直的脸色变得缓和起来,瞬间又露出来抓人的笑容,摆着一口大黄牙,
“两位客官,小店品种齐全,货色新颖,现在正开展各种优惠活动。有买有送,多送多买棺材送花圈。买二送一,买两大棺材送一小棺材。”
“你――你――大白天出来吓人!”林月月一手抓住门把手,一手抚胸顺气,小心还在呯呯跳,还以为这里闹鬼呢。
老板上前一步,继续眯眼笑道,
“姑娘莫怕,大白天是不会有鬼滴,你摸摸我的手,还热乎的,哪里是鬼!”
林月月见老板崩达过来,干脆一头扎到司马炽的身后,猫着腰警惕地望着这老板。
“我说这位老板,我们不是来买棺材的,大清早说这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司马炽闪身挡住老板,向里间东望西望,
“棺材棺材,升棺发财,怎么会不吉利呢。不买棺材买花圈也行,花圈现在也有活动,买三送一,绝对优惠,货比三家,您看―――”
老板口若悬舌,说起来滔滔不绝,被司马炽一挡,将视线投到司马炽身上。向他热情介绍,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请问你这楼上有住人吗?”
“有啊,你们要找他?”
“嗯,我们就是来找他的!”
“那太好了,既然是熟人,棺材可以给打8折!”
“……….”
“………”
“我们家里没有死人,不需这个!”林月月鄙夷老板。
“不会,不会,你们马上就需要了!”老板继续开心微笑,
“什么意思?”
司马炽上前抓住老板的衣领,真想揍他。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万事和为贵!你们不是要找楼上的吗?那老――头子马上就要死了,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或者亲戚,是不是要给他安排后事――――”
老板瘦小五短的身材,被司马炽这一抓,双脚离地,仍然是一脸的招牌笑容。双手比划着,滔滔不绝。
司马炽不再听他罗嗦,扔了一锭银子,老板立即带他们上楼。
低矮的木质楼顶,狭窄的房间,阴冷的木板铺上,几床薄被。
空气中弥漫一种难闻的气息,林月月透着窗口射进来的光线,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床上躺着一个老头子,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紧闭的双眼似乎在暗示着周围的人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司马炽心里一怔,这不正是那藏书楼的王老太监吗?
林月月疑惑地望着司马炽,问道,
“他是谁?”
司马炽脸色一动,朝身边的老板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我回头再找你商议棺材的事情!”
老板点头,哈腰,转身下楼。心头暗喜,这死老太监终于有人管了。不用再担心他会臭在自家楼上。
空气似乎冻结了,司马炽良久没有吭声,林月月也不敢出大声。只是心里一遍一遍猜测这床上人的身份。
林月月摸了火柴,将桌上的残烛点燃,桔黄色的烛光给房间带来一丝温暖。
王老太监眼皮动了几下,颤颤地睁了开来,努力的辨认眼前的来人。
“皇――皇上――万岁!老奴――”
“你快别动!朕来看你了!”
司马炽俯下身,扶住王老太监的身子,又拢被角给他按严实。他心里一丝苦涩,在皇宫辛苦了一辈子,怎么晚景如此凄凉!
“老奴已是将死之人了,忍着这半口气就是为了等待皇上的到来!”
司马炽紧紧握住了王老太监掉出来的手,关节已经僵直,手指没有任何温度。若不是这断断续续的残声,这哪里还像个活人。
“你慢慢说,朕在这里听着!若有何冤屈,朕替洗刷清白。你为皇家尽忠一生,朕不会亏待你的!”
“娘娘!芸妃娘娘,老奴的主子啊!她死的冤枉!”王老太监说完,声音哑了下去,
“她有何冤?你不是叫朕来听你说身世的吗?”司马炽急道,这说的似乎不是他想听的。
王老太监忽地眼中精光一闪,半身坐了起来,定定地望着司马炽,缓声道,
“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的,你的亲娘她――――”话音未落,身子复又倒下去了。司马炽一怔,知道他方才是回光返照了。伸手过去一探,鼻息已无。
林月月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似乎有些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