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女马珈说:“我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肯坐在单车上笑。”
潘帕斯鹰王马拉多纳说:“如果阿根廷队在南非世界杯夺冠,我愿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裸奔。”
马珈的超级粉丝牛小芳说:“做人当如马珈,恋爱也是这么赤裸裸。”
马拉多纳的铁杆球迷盖朝说:“如果女友和我分手,我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于黄浦江边裸奔,哪怕影响市容,有伤风化。”
马珈和马拉多纳八竿子打不着。如果一定要找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姓马”。但是,牛小芳和盖朝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了,他们恋爱了六年,已经准备谈婚论嫁。
2010年7月的第一天,距离马拉多纳率领阿根廷队迎战德意志战车只有短短两天时间。被闹钟吵醒的盖朝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翻了个身,身边却空空如也,昨晚和他疯狂鏖战几百回合的牛小芳不见了芳踪,衣柜里的衣服也少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只是男装。盖朝发疯似的翻遍了这个一室一厅的家,结果,除了茶几上那个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之外,属于牛小芳注册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信封上还用红笔还写着三个字:分手费。
盖朝苦笑着,情场亦如球场,看来,他被一张无情的红牌罚下了。他不怪牛小芳,只怨自己无能,谁让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西班牙语老师,买不起洋房,也买不起宝马。他知道,在踢开自己这块绊脚石后,心比天高的牛小芳一定去报名参加某个相亲节目了。也许不久后一天,《非诚别打扰》和《为爱向钱跑》上会出现她清丽脱俗的靓影。也许,她会成为下一个马珈。
既然牛小芳为做马珈已经在努力,那么,现在,也是他盖朝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他要在黄浦江边裸奔!
就在前一天,盖朝还兴致勃勃地期待着阿根廷击碎德意志战车之后,一飞冲天,捧回大力神杯。然后,他就可以无遮无掩地欣赏马拉多纳那水桶般的绝世身姿了。不曾想,他区区一个无名小卒,会在马拉多纳裸奔之前裸奔。可惜的是,身在南非的马大帅不会关注他的裸奔。
盖朝当然知道裸奔后的结局,那一定是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决定在裸奔之后,就一个猛子扎进黄浦江,再也不回来。
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二十五岁青年盖朝在黄浦江边气定神闲的走着。望着滔滔江水,盖朝笑了笑,自己对自己说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此话也不尽然,因为你们今日要淘尽的,只是一个狗熊,或者是一个疯子。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看马拉多纳在南非夺冠,然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裸奔了。”
盖朝的手指动了动,解开了一颗纽扣,他要开始裸奔了。
就在这时,盖朝发现路边盘腿坐着一个道士。看样子,他已经坐了很久,但在如火的骄阳下,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汗水。更怪异的是,这个道士还戴着一副能遮住大半个脸的蛤蟆镜。这年头,距离全真七子、张三丰等道士中的英雄豪杰叱咤风云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上千年,在大街上,想碰上一个道士已属不易,想碰上一个戴着蛤蟆镜的道士比猜中足彩十三场比赛结果容易了不少。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想在裸奔之后跳进黄浦江为祖国渔业作出毕生贡献的盖朝也不例外。他不禁对这个奇怪的道士多看了两眼。道士的身前还竖着两块木牌子,一块写着“借钱救命”,另一块写着“非万元不借”。
一个小伙子看了看牌子嘟囔了一句:“疯子!”一个姑娘看了看牌子,小声说了句:“骗子!”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大爷看了看牌子,中气十足地说了句:“疯狂的骗子!”
盖朝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奇怪的道士,眼睛连眨也不眨,那势头,就像马拉多纳看见了足球,欧阳锋瞅见了《九阳真经》,唐伯虎发现了秋香,张生碰见了崔莺莺。别往歪处想,我们的盖朝同志不是“同志”,可不想和这个怪里怪气的道士玩什么背背山,他只是觉得兜里牛小芳留给自己的那一万块钱有了一个绝妙的归宿。他不想花这一万块钱,那样和吃软饭好像没什么区别。他也不想把这钱寄给父母花,那样和自己花没什么区别。再说父母那里他已经做了安排,卡里所有的钱都转到了父母账上,他连一分钱都没留。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跳进黄浦江喂鱼了,这一万块钱硬梆梆的,鱼不喜欢吃,还不如送给这个疯狂的道士。不,错了,用词不当,不是送,而是借,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借。
望着盖朝送到眼前的一万块钱,道士的脸色平静如初,伸出一只保养的赛过香港小姐的雪白雪白的手,大大方方、心安理得的接了过去。那样子,就好像不是他向盖朝借钱,而是盖朝欠他八辈子的钱到今天才终于还上了。
一万块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打了个水漂,连句“谢谢”都没捞到,换做谁都会气不打一处来,甚至会产生“老子还不如拿它到天上人间走一遭,虽说泡不上如今已经香消玉殒的花魁海玲姑娘,但玩个把一般货色还是绰绰有余的”这种下三路的低俗想法。但盖朝不是一般人,他非但没生气,反而扯开嗓子唱了一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转身就走。那样子,仿佛不是他借给了别人一万块钱,而是终于推掉了一个烫手山芋。也是,他要是一般人,也不会在失恋之后玩裸奔这种集大勇气、大智慧于一体的高端游戏。
“施主,请留步!”道士终于开口说话了。“原来不是哑巴。”盖朝暗暗嘀咕着,回过了头。
道士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和一支朱笔,笔走龙蛇,在纸条上划拉了几下说道:“这是借条,请收好!”盖朝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对他一个即将喂鱼的人来说,有没有借条都无所谓。
道士不再说话,手腕轻轻一抖,那张雪白的纸条像长了翅膀似的,轻飘飘,慢悠悠地飞向盖朝。盖朝也不说话,转过身去,快步就走。不要就是不要,难道这张借条还能追上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但很快,盖朝便傻眼了。他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那张借条已挡住了去路。盖朝被勾起了兴趣,伸出左手向借条抓去。借条倒也识趣,飘在空中一动也不动,就在借条入手之际,盖朝只觉中指一疼,那张借条突然不见了。盖朝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中指之上有一颗绿豆般大的血珠。紧接着,那颗血珠也凭空消失了。盖朝只觉左腕一紧,好像是被戴上了一块手表。但是一眼望过去,左手腕上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盖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遇上了异人,急忙回头望去,那个道士已经不知所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似的。要不是左腕上有个看不见的东西,而兜里的一万块钱也不见了踪影,盖朝一定会认为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梦。盖朝摸了摸左腕,感觉那张借条已经紧紧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盖朝苦笑着,心想:“管它呢?爱咋就咋地,反正自己就要死了。”
一个念头上来,盖朝飞快地脱下外套,扔下了黄浦江。但几乎是同时,那件外套又飞了回来,不偏不正的套在盖朝身上,就连纽扣也扣得好好的。这时,只听有人对盖朝说:“有我借用器小白在此,你想裸奔门都没有。”
“借用器小白?”盖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你就是那张借条吧!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为何管我的闲事?”小白慢条斯理地说:“从你掏出那一万块钱之后,你就是我小白生死与共的主人,你如果死了,那我也活不成,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盖朝疯狂地叫道:“不,不,决不!我不需要!任何东西都别想阻止我!”说着,他用上吃奶的力气,想把外套扯下来。但说来也怪,外套上的扣子如同铁打铜铸似的,任凭他如何使劲,也动不了他们分毫。盖朝累得满头大汗,也只能是徒劳无功,不禁长叹一声:“小白,小白,盖某人算是服了你了,我不裸奔还不成吗?”盖朝假装和小白妥协,却慢慢的向江边移动着脚步。“到了,终于到了!别了,牛小芳,还有小白。”盖朝一个鱼跃,跳过护栏,落向黄浦江。
盖朝暗自窃喜,以为小白只能让他的裸奔流产,却不能阻止他献身鱼腹。因为眨眼之间,他的身躯距离江面已经要用厘米来计算了。说时迟,那时快,盖朝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及时地托住了自己。然后,就像之前那件被他扔下黄浦江未遂的外套一样飞回到了岸边,连根汗毛都没少。
“跳吧,继续跳!洒家保证,主人跳多少次就会回来多少次!不过,洒家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主人,你再跳一次,肯定会上今天的晚间新闻报道。也许是明天,你会被送到某个研究所被人像小白鼠那样研究。”小白的话让盖朝迅速停止了自己的跳水训练,在看热闹的革命群众没有合围之前,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