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后,白夜站在山顶,俯瞰着下方一座笼罩在雾气中的灰色小镇。天色初放,许多建筑仍隐隐亮着灯光,通往小镇内部的宽阔公路上可见密集的车辆来回穿行,小镇边缘,有大片简陋的营房,时不时传来依稀可闻的呐喊和急促尖厉的哨音。
视线越过小镇,远处是在一座隐伏于黑暗中的庞大城市,就像蹲在地面的巨形怪兽,似乎要吞噬所有敢于进入的人。偶尔有阳光洒下来,也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没,仿佛永远见不到光明。至于巨大城市的更远处,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任何人也看不到尽头。
白夜深呼一口气,俯身自山顶从容跳下,双臂向身后舒展,形如一只飞鸟,轻盈而自由地翱翔!一阵阵山风热情地扑面而至,一片片白雾识趣地让开视野,他几乎全身心地沉醉于与大自然的交流中。当他单脚落地一刻,顿时引起小镇入口卫兵的惊觉,不过卫兵最终目光落在白夜身上那件有着浓郁荒野风格的灰白色披风和神后那只掉漆的老旧狙击步枪上,眼神瞬间由惊讶变成轻视和怜悯。就在卫兵愣神一刻,白夜已突兀地到了他的面前,用悦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你好,我是来参加训练营的,请问应该找谁报道?”
卫兵的眼神再次变幻,几乎要凝固在白夜的脸上,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红着脸说:“事实上,这里不是训练营,而只是接待考生的临时住所。你拿着推荐信去找法斯特先生,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嗨,对了,我叫强尼,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好朋友!”
白夜苦笑着点头道谢,然后如幽灵般穿过门岗,踏上修葺一新的街道。他之所以迅速离开,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卫兵那种异常热切、灼人的目光,那里面蕴藏着兴奋、zhan有、和毫不掩饰的渴望,他几乎可以听见那名卫兵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和吞咽口水的咕噜声音。
白夜的出现似乎在小镇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街道两旁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无数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嫉妒、痛恨、鄙夷、轻蔑、贪婪、惊讶、迷惑、乃至赤裸裸的yu望!这些目光几乎蕴含了人类各种情绪,如同钢针刺激着他的神经。
“嘿!从荒野爬过来的土狗!”一个黑人巨汉带着一脸的狰狞挡住了白夜的去路,他身高3米多,几乎比白夜高出1倍,而宽度和厚度几乎是他的3倍。
他光着铁塔一样的上身,浑身上下全是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比头发还要密集的胸毛挂着几滴闪亮的露珠,肌肤黑的发亮,好像刚打一层鞋油。
巨汉掰弄着左右手上的关节,发出喀吧喀吧的声响,狞笑道:“小子,是不是穷得吃不上饭了,想到这里靠卖屁股赚点生活费?不过你要学会守规矩,把裤子脱了先让老子干上一回。”此时,不少行人也停下脚步,带着玩味的笑意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滚!”白夜回答得干脆利落。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喂!黑杰克,你这身肌肉可真没用,连个荒野杂种也震不住。”
“去你娘的,等老子干完这个小白脸一定打得你叫爹!”黑杰克朝声音来处吐了一口痰,然后伸出一根比胡萝卜还要粗的手指,慢慢地伸向白夜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恶道:“小子你死定了!”可是粗长食指刚伸出一半,就莫名地断掉一截,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以至于黑杰克没有立即发觉,仍挺着半截手指戳向白夜的鼻子。
直到那一截粗糙的手指冒着血落在地面,发出啪唧一声,黑人巨汉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缩回手来。他大叫一声:“你******找死!”右手立即握成西瓜大的铁拳,浑身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黑黝黝的肌肉如同藏满了虫子一样快速地蠕动着。
围观的人群迅速让开一片空地,肌肉发达到这种地步,说明黑杰克力量强化已有4阶,如果谁不小心被刮一下,保证会受到不轻的伤。无论哪个能力域达到4阶,虽谈不上可以肆无忌惮横着走路,但至少没有人愿随便招惹。
铁拳如钢锭般砸出,带起一阵疾风,然而迅猛而粗暴的一拳却好像砸上飘渺的幻影,没有丝毫落实的手感。接着,巨汉就感到脸上一阵剧痛,似乎自己又失去某个重要零件。一股咸腥的鲜血如瀑布般流进他的嘴里,黑杰克忍着疼痛低头,发现左脚鞋面上贴着一只血淋淋的鼻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暴雷般的怒吼。
就在所有人等待黑杰克爆发拼命的时候,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冷静下来,他心里明白,对方既然能轻易地割下他的鼻子,也一定能把刀子从鼻孔插进自己脑子。黑杰克虽然外表粗鲁,但脑袋并不愚蠢。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断指并从鞋面上撕下鼻子,一声不吭,拨开人群,朝着医务所的方向跑去。
法斯特先生的位置很好找,他的办公室在一幢灰色的3层小楼里。一进大厅,白夜再次成为人们的焦点,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挑逗和媚眼,因为大厅里百分之90都是女人。从衣着看,其中大部分都是做文职工作的普通职员,当然也有少数的女战士。他们的目光几乎在白夜脸上停留不去,是着迷或者是强烈的zhan有欲。
白夜一脸漠然,目光只落在大厅右侧的楼梯间,全然不理四周女人如母猫发qing似的娇嗲,以不变的步速直上3楼。3楼里光线晦暗,墙壁上是一盏盏昏黄的壁灯,地板上也铺着一层柔软的毛毯,踩在上面没有丝毫声音。沿着细窄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他看见一扇裹着深红色皮革的拱门,门上贴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写着:第十三招生办公室。
白夜请按了下门铃,等了很久,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20来岁的女职员,脸上带着一片潮红,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衬衫上的扣子也系错了位置,下摆没有束在裙子里,而是露在外面,她朝白夜冷哼一声,随后夺路而去。
白夜安静地走进办公室,房间面积很大,但只有一张褐色办公桌和一摞高高垒起的文件,桌面上也干净得很,就连一只铅笔也找不到。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他正阴着脸打量白夜精致如瓷器的下半张面孔,沉声道:“小子,你是来报名的吗?”
白夜迎向法斯特阴冷的目光,点了点头,从披风里取出那封推荐信,递了过去。法斯特接过推荐信,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忽然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微颤,呼吸加重,胸口也有意无意地起伏着。
直到这时,白夜才注意到屋子里一共存在3道的呼吸声,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法斯特的,另外一个来自那张办公桌下面,很显然那里还有一个人。
白夜安静地站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而且关闭了嗅觉功能。
直到大约5分钟后,法斯特先生才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皱紧的额头也放松下来,然后毫无表情地打开信封,随意地扫了一眼,接着立即变成笑意盎然:“没想到。。。你是雷诺公司推荐过来的,虽然雷诺那家伙已经死了,但我是个念旧的人,当初要不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话,我早已成为荒野上的枯骨。”
“不过。。。现在甄选制度已经不同以往,因为名额有限,报名的人又实在太多,所以你只有通过考试才能正式进入训练营。”法斯特随手拉开右边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案卷纸扔在桌面上,纸上赫然印着3个名词:暴民营,疯人院,监狱。
法斯特确认白夜已经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就把案卷纸揉成一团,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便笼上一层红色的火焰,不到5秒钟纸团已被烧成灰烬。他笑了笑说:“你先出去等10分钟,我派人带你办理相关手续。如果你能通过3天后的考试,我请你喝酒!”
大约10分钟后,朱红色的拱门再次打开,走出来的是一名长相秀丽的女职员。她脸上非常自然,用手梳理一下略显凌乱的褐色长发,不咸不淡地说:“跟我来吧!”
白夜点了点头,在女职员的引导下来到财务室交费。他本没想到参加考试居然也要花钱,好在有安娜塔西雅事先准备好的一张黑色卡片。卡片在读卡器上轻轻一划,就被划掉10000元,不禁有点心疼,看了一眼帐户余额,数字显示为49后面是4个0。这些就是他目前的全部财产。
走出财务室后,女职员对白夜的态度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她走在前面摇曳生姿,纤细的腰肢有节奏地左右摆动,还时不时地回头眉目传情,作出明显而强烈的暗示。白夜心中冷笑,这女人定是看见他的存款才产生这么大的转变,不禁觉得兴味索然。女职员引导白夜办理完十几项相关手续后,发现他对自己没有丝毫兴趣,只好悻悻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