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轻叹一声,孤寂的身影诡异地消失于浓浓的夜色中。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刚刚恢复的宁静。本应该出现在另外一个地点的SX2从山脚下一个隐蔽角落跑了出来,一头扎进尚未完全消散的烟雾,穿越满目疮痍的地面,来到佩罗武夫已破碎不堪的生化义体旁边。
她当即跪下来,紧紧抱起佩罗武夫的头颅,一边抽泣一边疯吻早已龟裂的结晶脸庞,毫不在乎嘴唇被划破。良久,她才抬起头来,眼中透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望着永暗的夜幕说:“爸爸,我要为你报仇,哪怕赔上整个人生!”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佩罗武夫的身躯轻微地颤动起来,两只暗淡无光的眼眸忽然一闪,射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你还活着!太好啦!”SX2破涕而为笑,眼中的冷厉凶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欣喜。
佩罗武夫挣脱她的怀抱,旋风般站起,他的动作异常矫捷,根本不像经过生死激战的样子。他深呼一口气,随着咔嚓咔嚓的脆响,被黑色结晶包裹的胸口诡异地打开,露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乳白色水晶金字塔。金字塔缓缓向前伸出,然后散发一道有如实质的白色光晕,光晕逐渐将整个身体笼罩。
SX2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惊。
大概过了5分钟,金字塔才逐渐收敛了光晕退回胸腔内部,接着敞开的胸口也逐渐地闭合。
佩罗武夫转浑身一震,身体表面的黑色结晶体同时碎裂,露出与正常人类毫无二致的肌理和皮肤。他转回身一笑,说:“我活过来是不是很吃惊?想知道原因吗?”
SX2侧着头颅轻点一下,很快又用力地摇了起来。
“事实上,刚才我不过是装死而已!”佩罗武夫笑了起来,线条分明的脸庞满是得意之色,说:“没错,那个荒野小子确实潜力惊人,实力也很强,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干掉我的程度。我故意败给他,完全是为了借机这个机会脱身!”
“脱身?”SX2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沉吟片刻,才问:“爸爸,难道你要离开艾琳萨邦?”
“你猜对了,我的孩子!嗯,好吧,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在刚才的战斗中,过去某个混蛋安装在我体内的窃听装置和引爆器已经完全毁坏,所以现在,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佩罗武夫大声道:“艾琳萨邦已经完全腐朽了,彻底成为权贵阶级满足个人yu望的工具。这些贪婪的蛀虫早已忘记最初组织成立的宗旨和誓言,虽然顶着一个为复兴人类文明而奋斗的帽子,可事实上,他们的本质却是yu望的俘虏!所以我要脱离这个腐败的组织。”
“何况他们这次派我出战,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就是想借荒野小子的手清除掉我这个顽固的老头。为了仍旧体现虚伪的公平和正以,他们不敢直接引爆我体内的炸弹,所以想出这个办法,让我在战斗中阵亡。否则‘绿色消融’这种用来对付生化改造战士的特种弹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佩罗武夫活动一下身体,看了看两条失去手掌的胳臂,又把目光转向SX2,问道:“我给你选择的机会,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回到虚伪堕落的艾琳萨邦?”
“这还用选择吗?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SX2从地面慢慢爬起,毫不犹豫地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陪在身边!”
佩罗武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咧开嘴笑了笑,说:“好,有这句话就够了!我们先去找我的一个老朋友把这副身体修理好,然后一起去南面。”
“南面?”SX2有些疑惑..
“对,就是南面!我要加入黑暗禁军,利用他们的资源重新建立一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精锐部队。然后再打回无序之地,夺回城邦,将那些蛀虫全部毁灭,重现艾琳萨邦昔日的荣耀。”佩罗武夫咬着牙说。
“那其他战士怎么办?他们可是你多年的心血啊!”SX2问道。
“全部放弃掉!”佩罗武夫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厉声说:“事实上,他们早就开始与那些恶心的蛀虫暗中来往,SX1投靠了摩尔家族,SX3却与培根家族的一个贱货搞在一起。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其实这些事情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至于其他人,也大部分为了利益和前途倒向两大家族,不再忠于我,也不再忠于艾琳萨邦,效忠的对象唯有金钱和权利!烂到骨子里的‘嗜血破晓’,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世界就是这样,腐朽的终将毁灭,堕落的也必然灭亡,真正永恒的唯有不屈的精神。”
这个时候,白夜正如幽灵般在漆黑的密林中潜行,斗篷下的黑硬右臂无力地垂着,行动的时候极为不适,不断传来的彻骨剧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感知。而且他必须忍受这种痛苦,不能切断右臂的神经感知,否则会严重影响细胞和组织再生的速度。
经过曲折迂回小心翼翼的行进,90分钟后白夜终于到达密林的尽头,一路上,为了避开对方布置的陷阱和微博探测器,不得不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此时他隐伏于一处幽暗的角落,同时启动多项视觉能力,仔细地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500米外就是“厄运峡谷”的狭长出口,它夹在两座泛着青色光泽的山壁之间,只有10来米宽,近200米长,另一端就是一片辽阔的平原。事实上平原也不是旧时代意义上的土地肥沃,资源丰饶的平原,也许用荒原这个词形容更恰当些。
细长的通道边缘,两排蓝白色探照灯灯光以45度角交叉射向天空,肆意浪费着在荒原上极为宝贵的电能,将整条同道被照得宛若白昼。而两座山的山顶,则分别有1盏巨大的探照灯,它们射出的光束直径足有3米,在丛林中不停地移动着。山顶上空50米,还盘旋着1架1米多长的无人侦察机,它通体雪白,机身上还安装着一个圆形的盘子,盘子上有几盏颜色不同的彩灯在不断地闪烁。白夜实在想不通,为了对付他这样一个荒野猎人,有必要花如此巨大大的代价吗?
除此之外,白夜根本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不过这却让他感到更加诡异和危险。
从密林尽头到峡谷出口这500米的道路虽然平坦宽阔,但绝不好走。能量视觉告诉白夜,这一片冻土下面,埋藏了近千枚微型电磁地雷。它们虽然被埋藏得极深,足足有3米,而且散发的电磁波动也极为隐晦和微弱,但还是无法逃过白夜的感知。
白夜曾在一次战斗中见到过这种东西,它无法产生任何化学爆炸,但却是一种恐怖的杀伤兵器。只要有一枚地雷受压启动,就会立即向周围发出电子信号,而附近的地雷则以电磁共振的方式被激活,同时释放强力电流,把整个地面变成一张巨大的电网。即使主战战车停留在这个区域内,2秒的时间也会彻底报废。
这又是一项大手笔,白夜清楚,这些用来对付自己的装备和武器如果换算成金钱的话,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心里颇为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值钱?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的表情突然一怔。在左侧一座矮山脚下,竟出现一颗鲜亮的红点,它大概有指甲盖大小,周围还不时冒起淡淡的青烟,看起来就像一颗燃烧的烟头。他立即启动放大视觉,影像很快传输至大脑,没错,那就是一枚烟头。
白夜屏住气,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地向红色烟头缓缓接近,直到距离20米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躲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后。他更加确信刚刚的猜测,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烟草味,耳朵还能听见一阵沉低沉粗重的吐息声。
短暂的失神后,白夜便整理出头绪,他猜测对方不是隐形能力者就是穿着隐身作战衣。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他伸出左手轻轻一弹,射出一枚极其微弱的空气弹。噗!烟头立即熄灭。
白夜静静地等待,很快便听见一声咒骂:“真******倒霉!”同时又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响指,随即空气中凭空升起一缕5厘米长的火苗。
借着微弱的火光,白夜终于看出一点不同寻常,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几乎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的模糊人影。他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个家伙穿着黑色紧身衣躲在黑暗的之中,所以才能躲过感知探测。
白夜毫不犹豫,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跃到半空,一只合金军刀诡异地出现在左手,在夜色下划出一道凄美的寒光。
点燃烟头的家伙得意地深吸一口,还没来得及把憋在肺里的烟雾呼出,只觉一阵冷风从耳边吹过,随后脖子一凉。
他低下头,看见一只明晃晃的军刀已深深插入自己的喉咙,刚要出声呼救,可张大的嘴巴却被一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手死死捂住。
最后四肢扑腾了几下,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