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兵营里,龙祈若一袭白衣慢悠悠的走着,瞧着偶尔从身旁经过的几对守卫的士兵,神色慵懒。
他昨夜是睡在兵营帐篷里的,帐篷很简陋,也很小,只够一个人躺在当中休息。帐内铺了一层较厚的毛毯,是阻隔地表传上来的的阴凉,其外便只剩下一叠棉被了,作为保暖之用了。其实,龙祈若是可以要求特殊照料的,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东征副将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寿王世子,不是吗?所以,他自然和其他人一样的歇息了。更何况,他知道,以他此时的军衔而言,他的居住环境算是好的了。
就例如兵士和军卫吧。军卫除了军衔上和兵士的差别外,其他方面仍是一样的。他们通常是住在由二十乃至三十人组成的大帐篷内,横列几排,纵列几行,相互挤压着度过每个晚上,由于行军操练的缘故,脚上常常带有臭味,二三十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臭烘烘的,蚊子都不愿进来。而他龙祈若至少还有翻身的自由,更不必闻行军人的脚臭。这样的大帐篷地上铺的地毯也不十分厚实,有的甚至只是将几层布料搁在地上,聊做阻碍。至于棉被吗,里面通常就是七分棉絮三分秸秆这样混合着的,好在一个帐篷里有二三十人,大家挤在一起也不会真冻到哪儿去。
尽管如此,龙祈若昨日下午在参观完军卫和兵士们的入住帐篷后,也是感慨良多,断然拒绝了更换帐篷的建议,与其他副将,偏将们住在一起。至于正将们的帐篷,自然是分布在元帅的主帐四周,便于随时商议。
来到校场,龙祈若闲散的气质陡然一变,凝神注视着场上挥汗如雨的兵士们,肃然站立。
“龙副将,白将军让你过去。”一名小兵看到龙祈若来了,一路小跑,禀告道。
轻轻点头,龙祈若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校场不远处的帐篷内,中央摆放了一个大桌,桌边摆放着二十来张木制椅子。等到龙祈若进来,椅子还空少许,显然,除龙祈若外,也有其他人没到。瞧了瞧帐内正襟危坐白勋,龙祈若无声一笑,这司徒胜还真是不放心自己啊,竟然把才华超群,可堪一帅的白勋放到后备营做营长了。
片刻后,帐内仍是剩下一个空椅。看了看那个空椅,白勋眉间轻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朗声道:
“诸位,我们开始吧。”
在座众将似乎也明白白勋想的什么,居然都没有异议,点头道是。
然而,接着,帐门前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一个火红色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帐内,昏暗冷寂的帐内,陡地,染上一片火红。
如同龙祈若那一袭白衣在帐内光华流溢中的刺眼,这片火红色的绚丽也是显得格外特别。
兵营里怎么会有如此特立独行的将领?龙祈若心中起疑,细细望去,那火红色的身影赫然是展流月与苏瑾竹的闺中密友,司徒胜的爱女——司徒淩!
想到刚才白勋与众将的表情,龙祈若心下了然,司徒淩恐怕是由于她的特殊身份才可任职军中的,然而毕竟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很少参加集议,像昨日在帅帐便是如此。
司徒淩一袭红衣翩然而来,兀然坐下,直直对视着龙祈若,面色不善。
看得帐中诸将都是一惊,看来,司徒淩和龙祈若似乎是有什么恩怨啊,一个是元帅千金,一个是寿王世子,如何帮衬?诸将心里先是一突,接着就是秉着无功无过的心思,两不相帮起来。
但事实上,诸将望向龙祈若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司徒淩,在军中好歹是呆了两年多,诸将都知道她是个冷冰冰的人,很少有什么火气。而龙祈若呢?大名远扬的神童,同时还是艳名载道的情场浪儿。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交集,而且处于仇视?诸将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暧mei的笑容,淫而不荡,也倒算是一个境界。
不理会帐中诸将脸上想入非非的神情,司徒淩冷冷注视着龙祈若,脸蛋冰寒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右手握着的剑横放在帐中桌子上,倒是杀气十足。
龙祈若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耸了耸肩,一脸玩味的望着杀气腾腾的司徒淩,也不说话,只是轻笑。
而白勋作为此次出征后备营的营长更是无奈,看着让大帐变得气氛古怪的二人后,低下头,打开手中的宣纸朗声宣读起来。
原来,出征大军虽然初分为四个营,但除了先锋营外,其他营中都是要细分下来的。除先锋营外,其他营中的正将大概有三至四名不等,营长由统筹能力最强的正将担任。也是由于正将有好几个的缘故,所以一个营中通常还分为好几军,由各个正将带领。营长除了自己的军队外,只对将领享有指挥作用。简单的说,这就是一种分级制度,防止军官坐大。
“龙祈若,副将,任职红衣军,司徒淩主将。”
抬起头,瞧了瞧龙祈若脸上那丝笑意,白勋面色古怪的宣布道。而龙祈若上翘的嘴角,立时是僵住了。
而此刻,坐在龙祈若对面的司徒淩却是展颜一笑,罕见的露出一丝小女儿态,随即又隐下不见。
集议结束,离开大帐,龙祈若伸展了一下肢体,骨骼里发出两声脆响。
司徒淩一身红色,走出帐来,看着颇为闲散的龙祈若,冷声道:
“龙副将,身为我红衣军的副将,难道不打算随军操练吗?”
“不是说偏将以上可以在营内自主活动的吗?”龙祈若瞧着她眉宇间的不善,疑声道。
“各军有各军的规定,而红衣军的规定就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偏将和副将除特殊情况,上报主将可特例休息外,每日必须和兵士做同等程度的训练。”司徒淩淡淡说道,随后瞧着龙祈若那略显单薄的身躯,眼中又滑过一道不屑与嘲讽。
紧盯着她眼中的不屑之色,龙祈若慵懒的神情兀的化作漠然,不待多说,一袭白衣翩然而去。
“祈若遵命。”
冷漠的空气中,溢散着一句淡淡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