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云月楼。
一个面积颇大的房间内,被紫色的帷幔分割成两半,帷幔外是一个的厅堂,堂内四周的墙壁上悬着不少当时名家的墨宝,墨迹纵横之处,颇见诗意,银钩铁画之下,也是耐人寻味。一面桌案静静安置在厅堂正中的一角,案上有一鼎香炉,沁人心脾的檀香正袅袅升起。其外,有几张矮桌几顺着桌案依次摆放在厅堂两侧,厅堂虽然不大,但也可供弹琴待客之用了。帷幔内,是一张桦木制成的大床,粉色纱布层层叠绕,环顾四周,倒似是一个女儿家的闺房。只是想到帷幔外的厅堂,却又是不像。
此刻床上正躺着一名男子,丰神俊朗,嘴边还挂着丝残余的笑意,而在他身边正躺着位妙人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男子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那对雪峰,引来女子的几声低喃。
龙祈若悄然转醒,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寿王府,景良苑,书房。
“若儿,你的性子像我,感情这些方面,执拗的紧,我也没料到紫嫣那么小的年纪就是别人安插在府上的棋子,但你,要振作起来呀。不然,你母亲在天上看见后也会难过的。”寿王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细心安慰道。
龙祈若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父王,你不觉着,这是我们父子俩的一个机会吗?这些年,不管你如何隐藏,我终究是锋芒毕露了些。”
“你是说?”听过龙祈若的话后,寿王迟疑道。
“嗯,声色犬马的日子,若儿还未仔细品尝过呢。这些年,除了去皇宫,出府的日子忒的少了些。”低头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细声道。
“既然你决定了,那也好吧。”寿王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睛中划过一道深思。
“嗯,没别的事了吗?那我走了。”
随着儿子的长大,变得越发聪明,父子俩的对话也就变得愈来愈少,近几年来,更是如同今次般,事情谈完,便转身离开。倒也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只是以他这个年纪,沉稳得令人心悸,终究是藏着几分怪异。眼见着他即将迈出门槛,白色身影却又蓦地停住了。
“我已经知道了,母亲她还没有死。便是为她,我也不能任性下去了,不是吗?”
没等他回答,霍然抬步,绕过走廊,离开了这景良苑。
留下书桌前的寿王,眼神闪烁不定,终究叹息一声。随他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尽到过父亲的责任,不知什么时候起,若儿便从那个瘦弱的婴儿长成一个可以撑起一片天空的男子汉了。烟儿见了,定是会责怪我没照顾好他吧。
龙祈若说这番话,倒也不是做作,这些年来,寿王的照顾他也看在眼里。但这毕竟是皇家,父王对母亲的爱又是太过深刻,无意间,父子俩便多了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他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不爱他,不管他,只是他不懂得该如何去照料,所以,龙祈若今天抛下这个话题,也是为了避免父子俩当真造成什么误会,酿下大过。
思绪悠悠醒转,望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俏脸,腹中却是一热。
此女是临淄双绝之一的歌绝素秋,相貌自是绝色,但声音却更胜群娇,清丽如黄鹂,辗转似幽谷,绕梁之音,不绝于耳。而经自己昨夜近乎通宵达旦的验证,虽不至于孔子所言:三月不知肉味,但也着实相差不远。
半月以来,自己频繁地光顾这云月楼,诗词歌赋大战群雄,她竟真的一见钟情,拜倒在本公子的锦袍之下。让自己成为她这个素来是卖艺不卖身的奇女子的入幕之宾,不得不说,自己果真是有那小白脸的天赋。
“公子,你醒了?”
素秋无力的支起上半身,似乎准备起床。
轻轻把臂一揽,滑腻的身子立时倒在床上。
“公子?”素秋回过头,疑惑的望着龙祈若。
“莫不是昨日余下了几分力气,这么早便是要起身了?”龙祈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龙公子!”听他提及昨日,俏脸上登时一红,一声娇嗔脱口而出。
“好了,你且在此歇息吧,明日我再过来看你。”说完,起身,自己穿着起衣物来。他知道,尽管这个世界还没有夫为妻纲那么顽固的思想,但男尊女卑却也不容置疑,适才,素秋就是见着他醒了,才匆匆忙忙的起身穿戴,等他起身时好服侍他穿着衣物。
“对了,这是一万两银子,这几日,你就不要待客了。”说罢,转身离开。
留下素秋一人手扶床柱,张了张嘴,仍是什么都没发出声来。对着室内渐渐转凉的空气,久久默然无语。
忆及从前,少年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郁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温柔,尽管那份柔情清淡如水。
“主子,行李以及路上的接应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幽幽响起,而少年身前的黑紫色小木桌旁却已然浮现出一个黑色人影。
“嗯,你下去吧。”端着杯子,少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黑影突兀出现没有感到丝毫的奇怪,只是低声自语道。看来,少年对黑影已经是十分熟悉了。
果然,听完少年的吩咐,那道黑影攸地一闪,接着,消失不见。酒肆里这个昏暗角落,除了空气中淡淡流动的空气外,竟无法令人察觉到有人来去的痕迹。
6岁那年,许是为了那个如仙般脱俗的母亲,许是为了寻找那丝渺茫的希望。在父王的默许和帮助下,6岁的他兴建了自己的势力,暗手,影卫。
暗手共四十五人,隐匿在各个江湖世家作为细作;又或是乡土之间成为当地豪绅;更有甚者,藏于朝堂之上,官职不显,权力却很实在,在各个党派中穿行。仅留下武功最是高强的五人,统筹他们传来的消息,回禀自己。
影卫,二十人,武功放在江湖也皆是一流顶尖的好手,无他,只为护卫自己,或者像刚才那样,跟踪,传递暗手的消息。影卫中人各有特长,其中有一个就是擅于下毒的,上次紫嫣的毒酒便是他传音给自己,才避免了那次的危机。
暗手与影卫的组成,全都是王府在全国各地收养的孤儿,然后又传授武艺,倒也不怕将来会背叛自己。至于他们所学,则全是出自皇宫大内。毕竟,江湖乃江山一隅,这些武功,早在这大夏江山初定那年,太祖皇帝的各种手段胁迫下,被一一收录在策,连不少已经失传的秘籍也是有典可查。
至于紫嫣,由于不想她被这些俗物玷染,竟在有意无意间保下了这番心血,倒也是意料之外的了。想必,这些年她能传递的消息也无非是关于自己天资聪敏的一些事迹吧,否则,那位皇叔也不会这般沉不住气了,像紫嫣这样的棋子应该是要放更久的。
仰头灌下最后一杯浊酒,少年施然离开了酒肆。
然而,当他的右脚迈出离开酒肆的最后一步时,却是彳亍了。
曾经,一个人便是如今日这般离去,凝视过街道两旁的落叶,她白衣胜雪。
漫步在临淄街头,少年表情无喜无悲,只是颇为木然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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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业水平考试过后吧,还有三十天。等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弄月的上传速度至少会达到一天一章的。
毕竟十年寒窗,弄月知道,有些东西,需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