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郊林穿梭着,车内四人皆无言,沉默着。果然,最先开口的还是方高。
“我忽地想起来,那山荒了许久早就没了名。你们这一住也算是它的主,不如炽音姑娘起个名,如何?”
因为方高的坦言,炽音早已放下对他的防备,将情况与他说了一遍,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自我介绍。
炽音睁开养神的眸子,看着方高:“名,还是名副其实好些。我还未曾见过,如此草率就为它命名,我想它会不高兴的。万物皆有灵。”
方高闻言大笑:“这有何难!这山也没什么特色,只要一说便知。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方丘。虽然够高,却出奇的平坦,一年四季常青。不过没多少人去过,有没有什么凶猛的异兽就不得而知了。”
水溶冷哼一声,她总觉得这个方高好像总是在故意找话与炽音相谈,着实奇怪:“你自己不确定它的安全性就敢我们去?!万一有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炽音听见水溶话中的针对,不住呵住她。她没想到,一向比她通透的水溶竟然那么反感一心想帮她们的方高。炽音瞬间觉得夹在中间很难做。
水溶还是敬着炽音的,继续闭眼靠在马车上,果然不再说话。
炽音尴尬的笑笑:“让方大哥见笑了,水溶这几天因为屠族的原因心情不太好,望方大哥莫见怪。”
方高耸肩,无所谓道:“能理解。”
炽音对方高的印象又上升不少:“方才我想了想。是山似丘,四季常青,不如就叫青丘吧。”
正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方高对炽音说句“也好。”就下了车。
炽音不明,但也随他下了车。见状,一直当背幕的水溶和林阳也随即下车。
面前是一家客栈,炽音不解。
“我说,现在已经是傍晚好吗,傍晚!”方高翻了个白眼,指着天空落下的残阳:“我可不像你们拥有灵体,我是一介凡人啊,我要住客栈!”
一路上沉默的林阳说了属于他的第一句话:“我家主人很重视休息,情绪有些激动,望炽音大人莫见怪,麻烦炽音大人委身住一晚客栈了。”炽音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想到,他不仅会说话而且声音还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就像说两块巨石的碰撞厚重却不乏干脆。可惜,即使是他说话时,他也依然低着头。
“无碍。”
炽音马虎,没察觉到。但是水溶却感受到了,这个林阳对炽音特别尊敬。而他在对自己的主人方高时,水溶感觉不到他的任何尊敬的情绪。许是她的错觉吧,因为太奇怪了,说不通。奇怪的主仆。
方高对着炽音笑说:“方才失礼了,你们难得如尘世一遭,晚上时去体验一下人间的夜市吧,很热闹,不过别太晚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那你呢?”炽音好奇。
“炽音姑娘想邀我陪同?这般分不开,莫不是爱上我了?”
看见方高的调笑,炽音忙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水溶却道:“你随我们一起。我们不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
水溶的话是众人意料之外的。水溶居然没计较他轻浮的言语,方高也是一愣,但又迅速理好情绪:“水溶姑娘都这么说了,方某去便是。”
真的只是因为不熟悉吗?炽音虽不解她的行为,但也不多问,水溶自有她的道理。
于是四人就一同上了街,街市上热闹极了,到处张灯结彩,人流像海洋般流动,比炽音那天白天采购时还要热闹几分。或许还能在这多采购些,炽音想。
“今天正好逢此地的桑植节,桑植节被当地人认为是丰收的喜庆之日,人们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进行一番采购,不买个够是不会回去的,人自然多些。”
有了方高的解说,炽音她们就瞬间明了了。
“原来是这样。”炽音舒口气,人太多的陌生地方她还是有些紧张。
一路上他们边吃边买边聊,看起来融洽极了。
“我们往深处走走,那里才更是热闹呢。可要小心点儿,别散了。”
听取方高的意见,众人便向里走。果然如方高所说,深处更加热闹繁华,但也如方高所说,他们走散了。
发现方高主仆已经不再身边,水溶冷哼一声。炽音相当着急:“水溶,怎么办,真的和方公子走散了。”
水溶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现在去找他们!”
走了几步后,水溶停下。从裙摆撕下一条布条,系在了炽音和她自己手腕上。
炽音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腕,水溶解释:“这样就不会走丢了,你看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水溶手指了指身边的男女。
不知道是她们气质太出尘还是什么其它愿意,她们周身的人都不再移动,表情千奇百怪的看着她们。
没了人流的阻碍,她们很快就在一个卖面摊位找到了方高。
方高一看见是她们,愉快的向她们喊着:“这里,这里!”
待炽音她们近了,水溶看清他在吃面,不由得又有些怒了。
“我们辛苦找你,你竟然在这自在的吃面!”
方高放下面碗说:“我就是在等你们来找我,人那么多,你走我也走,很容易就错过了,你有没有……”他话未说完,眼神忽然就飘到炽音二人的手腕上……的布条。忽然大笑出声。
“怪不得水溶姑娘将炽音姑娘护得那么紧,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哈哈……”
炽音和水溶不解,但水溶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话:“笑什么笑,我和殿下怎么了,你说清楚!”
方高擦掉眼角笑出得眼泪:“你们知道吗,在这里有一个习俗,扶桑节时相爱的两个人将手腕系在一起走完整条街,就会有相爱到老的意思……”方高指了指她们腕上的布条:“所以,你们这是在昭告天下你们是恋人关系……噗哈哈……不行了,我不行了,让我再笑一会儿……”
炽音面上一红,使了个法术迅速解开二人手上的布条:“不,不是的……这个,是,是预防走丢的……”炽音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水溶也有些窘迫:“那,那也差不多,我对殿下的忠心一生不变……还不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听取你的提议走这边,我们会走散吗!”
方高也不气:“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请二位吃碗面压压惊。小二,再上两碗面!”
炽音二人也做了下来,炽音看不见林阳,问:“林阳呢?”
方高呲溜的吃着面:“哦,他比你们先一步找到我,我就叫他买酒去了。”
水溶依旧针锋相对:“呵,用面下酒,方公子挺能耐的啊。”
“水溶……”炽音轻推了一下她。
方高也不在意,继续呲溜呲溜的吃着他的面。
三人同桌吃面的场景显得很宁和,却不知在炽音使用法术的那一瞬间远在京城的皇宫中一处偏僻的屋内,床边被捧着的青瓷白狐瓷盘瞬间碎了。
屋内一侍卫状的男子满目掩不住的惊喜,冲出屋喊了下人。“快,快去乾清宫,到皇上那儿告诉国师灵狐盘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