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回来后,明浅就一直蹲坐在门后,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开灯也不说话,时间在这就像静止了一般。
夜越来越黑,房间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风卷动着纱帘,呼呼地吹在耳边。
“哒——哒——”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的清脆。
明浅的身体不由得一颤,她机械性地抬起头来。
遮月的乌云突然散去,光辉打在来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嘴角轻扬,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明浅呆呆地盯着来人。
来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朝着她伸出手来。
明浅本能地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行流水轻轻一笑,将明浅从地上拉起来。不料明浅蹲太久腿麻了,差点倒栽在地上,亏得行流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有些无奈地将明浅抱到床上。
明浅在床上坐后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行流水顺势坐在明浅的身边,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我来给你解惑的。”
“解惑?你何不把传道、授业也一并带上?”明浅突然间有心情玩笑道,可语气间还是藏不住悲伤与迷惘。
“什么?”行流水明显不知道明浅在开什么玩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现在倒是变成了他需要明浅来解惑了!
行流水站起身,再次朝明浅伸出手,“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明浅盯着行流水看了三秒,最终还是决定跟他走。
行流水将明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四合院,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子里。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明浅在屋里转了一圈,寻了个椅子坐下来。
屋里的陈设简陋且随意,有些地方还有灰尘,有些家具是新添的,看来是最近才有人住的。
“自然是来解惑的。”行流水笑道。
明浅凝眉,说:“哪里不可以解惑,非要到这里?”
行流水故作神秘,笑道:“因为能够帮你解惑的人就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他能够解到什么程度,但是对于现在的你,应该是需要的。”
“到底是谁?”
说话间,里屋走出来一个人。
当明浅看见那人的脸时,整个噌的站起来,“沐法!”
沐法苦笑地看着明浅,“小姐,好久不见。”
“你,沐法…”明浅来回地看着行流水和沐法,说话都结巴了。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明浅才开口说:“你就是带我来见他的?”
行流水拧眉浅笑:“正确来说不是他,他这是附带的。”
被说成的附带的沐法无声地挑了一下眉。
“小姐,请跟我来。”
明浅下意识地看向行流水,只见他瞥眼看向沐法点点头。明浅叹了一口气,还是跟着沐法一起进入里屋。
刚进里屋,明浅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健全的医疗设备,浓烈的消毒水味,洁白的床榻上正坐着一个在打点滴的男子。
“涂枉禛!”明浅吓得后退了一步。
涂枉禛倒是神情淡然,不怒不羞。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救了他们。”不知道怎么时候,行流水也跟着来到里屋。
“为什么!”
行流水拍了拍明浅的肩膀,说:“我有我的理由。”
明浅抬头看着行流水,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是一样。
“你说的能够解惑的人就是他。”明浅的语气有些嫌弃。
行流水点头。
“好吧。”明浅一副无奈认命地表情。
随后,行流水和沐法一同去了里屋,将时间留给他两。
“你想知道瞳印的事情。”涂枉禛率先说出来。
明浅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是他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告诉你的。”明浅知道涂枉禛说的他指的就是行流水,不过行流水怎么知道她要问什么?
“那你知道些什么?”明浅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现在她最想知道就是瞳印的事情,确切来说是瞳力暴走的事情。
“多年前,我在偶然得到一卷残破的兽皮,上面零零碎碎地记载着瞳印的前世今生。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如今的瞳力是被封印过的吧。”
明浅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
“早期的瞳力是现在的数十倍,如果放在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强大的瞳力。瞳力的暴走在数万前,原本解救万民与水火的瞳力却变成了夺取他们生命的利刃。先辈们耗尽心力才将暴走的瞳力封印起来。这层瞳印通过血脉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但是他也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地失去了原有的效用。不错,瞳印正在一步步地消失…”
如此沉重的话题让整个房间的空气几乎凝结,只剩下点滴滴落的声音。
“如果我的推演没有错的话,瞳力的全面暴走将会在不久的将来。”
涂枉禛的话将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明浅的心上,疼得她脸色惨白。
“如此大规模的瞳力暴走将使整个世界陷入恐慌!首当其冲的将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族。”
“你说的不久会是多久。”明浅一字一句地问。
“这个我不知道,大概是一年,十年,或许是一百年?不过,瞳力的暴走已经是无可挽回的趋势,而那些异瞳者将会是这场瞳力暴走的最先提现者。异瞳者的瞳力原本就比一般的瞳者要强,相对的,他们的身体条件比一般的瞳者要弱,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异瞳者”三个字像一根根针扎进明浅的心里,紧握的双拳,指甲扎进肉里却不自知。
涂枉禛双目失神地盯着前方,久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除非能够找到钥匙,要不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阻止瞳力的暴走。”
明浅看着涂枉禛神情复杂。
“我知道有钥匙可以阻止瞳力的暴走,而使用钥匙的前提是要集齐所有的王石。”
明浅听完这句话神情更加复杂,即喜又悲,无奈地闭上双眼。
明浅和涂枉禛的谈话并没有很久,但明浅的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原本深藏心中的悲伤与愤怒此刻正化为有形的实体,将她的心狠狠地撕碎。
行流水看着一副生魂落魄模样的明浅不由得心疼,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些都是她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现在的他也只能这样无声地安慰她了。
行流水将明浅送回了四合院,看着她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不哭不笑。
他强逼着明浅躺好,帮她盖好被子,要她闭上眼睛。
看着僵硬的如同机器一般的明浅,行流水最终只能叹气离开。
行流水站在明浅的门口,看着天上的透过云层的月光,对着暗夜里的人说:“要不要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