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楼阳光明媚,此时蹲在门外的赵文山正怔怔出神,冷不丁的被洛秋迟的叫声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绷直。
洛秋迟眼神古怪的看着赵文山,打趣道:“在想什么呢?师妹还是师姐呀?”
赵文山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的事。”话音刚完,他更加不好意思,独自在那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话。
不料洛秋迟面色一变,骂道:“瞧你那点破出息,赶紧给我滚过来,上楼!扭扭捏捏,活脱脱一发情的母狗!”
赵文山舔着脸吧唧吧唧地跑了过来,对着洛秋迟谄媚说道:“大师兄,咱商量个事呗?”
“别哄这么近,有屁快放!”洛秋迟听后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推开赵文山不耐烦的说道。
赵文山紧接着说道:“您以后能不能别老骂我?尤其是在师妹面前?”
洛秋迟无言以对,感情这呆子刚才真是发情了。
洛秋迟懒得理他,转身便向楼道走去。赵文山犹不死心,他谄媚的快步跟上。
两人上到五楼,放眼望去,一个巨大的沙盘摆放在五楼正中央,整个五楼被这大沙盘挤掉整整一半的地方。
沙盘是整个乾元的地貌的模型,制造的惟妙惟肖,甚至连远如倭台国都赫然在列。
每个重要的地方皆有标注,地貌层次分明,标注详尽,极为精妙。
五楼是一个会议室,隔音非常好,值得一提的是整个五楼共有两层,一层放着沙盘,第二层是一个观望台。
从观望台俯视下去便可以把整个沙盘收入眼中。
自光武楼建成以来,如若有要事相商,必然要在五楼进行,一是防止隔墙有耳,其二便是此处的巨大沙盘。
此时师兄弟二人直接上到二层,洛秋迟在栏杆处站定,抬手往沙盘中指去,认真的说道:“师弟,说正事,刚才我去了一趟陆老那儿,姜山河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在风铃镇,更奇怪的是天山天剑宗的凌才卿也出现在此处。”
赵文山向着洛秋迟所指方向看去,静静的听着。
洛秋迟指了一下风铃镇在沙盘上的位置,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凌才卿要去刺杀姜山河!”
赵文山大吃一惊,问道:“结果如何?”
洛秋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被宋知命重伤,生死不知。”
赵文山拳头握紧再放开,平复了一下心胸,了然说道:“本该如此。”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但是意思却不一样。赵文山的意思是:姜山河怎会这般容易被杀死?
洛秋迟接着说的话让赵文山一时沉默无言:“凌才卿以后出现了一群杀手,为首一人使用双刺,不知身份,姜堰被杀。”
赵文山想不明白,问道:“姜堰是姜山河什么人?”
洛秋迟犹豫了一下,他组织了一下措词答道:“姜山河的死士‘亥’,他另一个身份是姜山河的小儿子。”
赵文山震惊得无以复加,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又说道:“本该如此!”只是这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完全不同。
赵文山疯狂的大笑着,越来越激动,就好像人是他杀的一般。都后来已经笑出了泪花,眼神凄苦,口中却不停的笑着,看神情触目惊心!
洛秋迟静静的看着如同癫狂的赵文山,扶着他肩膀平静的劝说道:“往事了了,不要执念于仇恨,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放下了!”
赵文山一把推开洛秋迟的双手,怒吼道:“国破家亡,你叫我如何放下?如何能放下?………”
他越说越激动,整个脸庞已经扭曲,泪水如长河缺堤般流下。
到最后,他低声哽咽道:“我永远忘记不了姜山河跨进金銮殿的那一刻,他是提着我父亲的人头进来的啊!最可恨的是,南宋的百姓居然拍手称快?”
“我父亲虽不如,但总归对得起你们这些愚民,全天下人都骂我父亲懦弱无能不战而降,但不投降还有如今的你们?泰始城还能安然无恙?”
“我父亲背负骂名数十年,换来南宋免于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笔亡国债谁来还?谁能体会?你们懂个屁!”
赵文山声嘶力竭的说道:“那时候我才五岁,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被一个老太监趁乱把我抱走,到最后连老太监也死了,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不是被师父救了回来,我现在已经死了,大师兄,你让我怎么放下这血海深仇?这是五十六条人命和整个江山啊!”
洛秋迟不知道如何劝解,要说南天门里谁最痛恨朝廷,无疑是他眼前的赵文山。因为他正是南宋遗孤——文禇太子!
他现在只能紧紧搂住已经癫狂的赵文山,口中说道:“说出来舒服了?你要记住,大师兄永远在你身后,永远!”
赵文山抱着洛秋迟失声痛哭,泪中带笑。
良久,师弟二人分开,赵文山压住激动的内心,他擦干眼泪以后问道:“大师兄,你准备如何?”
洛秋迟严肃认真的说道:“我想让你去查下那杀手是谁!”
赵文山不解,问道:“只是这样?江湖之大,到何处去找?”
洛秋迟看着下面的大沙盘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查原因。”
赵文山恍然大悟,认真说道:“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出发?”
洛秋迟迟疑了一下,他有点担心,口中嘱咐道:“今晚子时,记住,姜山河何时都能杀,但现在不行,你出去只要查明真相便可,切不可轻举妄动。”
赵文山急道:“这是为何?姜山河离开西北,现在是最好时刻。”
洛秋迟面色不悦,喝道:“你以为姜山河没有后手?此时非同小可暗流涌动,决不可意气用事。”
赵文山咬牙冷哼不再多言,默默的看了一眼沙盘,转身向楼下走去,不多时便走出了光武楼,策马而去。
洛秋迟看着赵文山远去,眼神复杂,他看着下面的沙盘怔怔出神,心中无奈。
姜山河不能杀,原因便在于他不仅仅是姜山河,更在于他是镇守西北的异姓王!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可怕的是,姜山河身边高手如云,更有三十万西北铁骑。
如今天下风云诡辩难测,姜山河为何会出现在风铃镇还是一个未知之事,如何能轻举妄动?
洛秋迟站在原地思付良久,最后悠悠叹道:“这真是一个流血的天下呐!想杀你却杀不得,姜山河,你真行。”
他眼神越说越冰冷,如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