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沉默良久,但是目光却皆复杂难明。
那黑衣老人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啊,如今这江湖真是人才辈出,小小年纪便已经可以使出刀势来,虽欠缺火候,但却颇有声势了,有趣有趣!”
对面穿蓝色长衫的老人没有接话,他不解地独自喃喃道:“那少年看得怎么这么眼熟,感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另外一人沉吟半晌,语气平静的说道:“听得宫先生昨日说过,他的一个老朋友今天会来作客,好像是东岛南天门的李君赢!那是他徒弟吧?”
蓝衣老人脸色大变,惊呼道:“你说什么?李君赢?”
那人不明白自己的老友为何这般激动,反问道:“好你个关山南,不就是李君赢罢,你至于如此失态?”
原来他叫关山南,那么他对面的应该就是万复东了。
世间有两人,以暗器手法高绝而成名,一个是关山南,另一个便是万复东,两人更是生死之交。
而天下皆知,十五年前,关山南与万复东同时失踪下落不明。
世人皆知关山南性格孤僻冷傲没有朋友,唯一的好友便是万复东,能跟他对坐的,也只有万复东!
两人失踪多年,想不到原来潜藏在宫家石山之中。
关山南深吸几口气平复着因为震惊以至于颤抖不休的内心,最后,他面色晦暗的说道:“你知道别问天是怎么死的!”
万复东眼中神色诡异难测,他知道别问天的死与关山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了一下便瞬间明白个中原因。
万复东目光炯炯,右手抚须作乐,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道:“据我所知李君赢并不知情!”
关山南颓然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下俯看,长叹道:“可是他姓别吧?怪不得这般眼熟,原来还真是见过!李君赢最小的徒弟,好像就叫别京年!”
万复东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目光看向广场凉亭上的三人轻声说道:“人并不是你杀的。”
关山南浑身颤抖,刚平复的内心没由来再次掀起波澜,或许是太激动,面色显得有点潮红,他大声吼道:“可是却的确因我而死的!”
万复东双手把他死死的按住,沉声劝解道:“听着,别问天并不是你杀的,这是事实。其二便是别京年已经失忆了,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关山南痛苦万分,双拳用力握紧,手心由于太用力,已经发白了,甚至已经冒出冷汗。
良久,他长处一口闷气,似乎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关山南冷静半晌,看着万复东坚定的说道:“老复,我决定要走了!”
万复东大吃一惊,急问道:“这是为何?”
关山南转身向屋内走去,平静的说道:“既然天意如此,我便还上这因果!”
“要知道宫先生对咱们不薄,你这样离开怎对得起他?”万复东不知如何劝解,只能此般说道。
关山南无声轻笑,说道:“正因为宫先生是好人,对我不薄,我才不能连累于他,放心,我并不是求死!”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别京年是别问天唯一的儿子,既然他失忆了,我便保他周全,倘若他记起往事或是知道缘由要杀我以报仇,我也不会有二话!”
万复东无言以对,他不理解,于是开口问道:“何至于此?”
关山南拍了一下他肩膀,悠悠地说道:“你不知道,这十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都生活在悔疚当中,功法再无寸进,这样死去,真不是我想要的!”
这是心魔,关山南一天不除,便会一直蒙蔽着他的双眼和内心。
他虽已年老不复当年,但这心魔困扰多年,他不想再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了。
万复东坐下后有点迟疑,问道:“宫先生知道此是吗?难道他会让你就这么走了?”
关山南被这么一问,兀自楞神,他看着桌面沉思良久,最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应该不知道,我想宫先生应该不会说什么,更不会留难于我!”
万复东不解:“你就这么肯定?倘若宫先生发现了缘由,以他跟李君赢的交情,保不齐会告诉李君赢,那时候估计便是灭顶之灾呐!”
关山南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到时候倘若果真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万复东知道已经劝不动他,他大手一拍桌面,语气豪迈地说道:“好,那我便跟你一起走,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也搭进去罢,人活一世便求得一知己,但求再与你这老东西快意一回!”
关山南哈哈大笑,指着万复东笑道:“你这老东西别这般说,怪瘆人的,我可没有这般癖好!”
他转念一想,不想连累万复东,于是拒绝道:“老复,我知道你意欲如何,但是这是我自己的恩怨,由不得你掺和!”
万复东正要反驳,关山南已经打断他说道:“听我的,非是怕你如何,只是宫先生有恩于我,我这一走,就只好由你帮我还上这份恩情喽!”
石山山腰上的小木屋内争执不休,但是山下广场的凉亭上却是欢声笑语。
别京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晴儿执袖轻舞了一段,惹来一阵鼓掌喝彩。
晴儿舞姿确实动人,别京年用陶笛吹奏唱和,两人相得益彰,宫成韵拍掌连连,一派欢喜景象。
不多时,晴儿估计也累了,她向宫成韵建议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您今天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就过来了,这样怕是会饿坏身子呀……”
宫成韵一脸不耐烦神色地摆手说道:“这哪到哪,今天不是吃过早点了嘛,别这般扫兴,本女侠还没玩够呢!”
晴儿听到宫成韵不愿意走,更觉着急,她苦着脸反驳道:“还说呢,您今早就吃了一块桂花糕就跑出来了,夫人要是知道我把你饿着了非打死我不可。”
宫成韵一听,不由生气地作势要打,别京年不愿意她们争吵,立刻计上心头。
他嘿嘿一笑然后说道:“小韵,我今早也没吃午饭,刚才跟你打了一场,现在更饿了,要不你让晴儿给我弄点好吃的呗?”
宫成韵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看了一眼晴儿然后说道:“嗯……这样吧,我带你回去弄点好吃的,我家什么都有,尽管吃,管够!”
晴儿听到小姐要回去,顿时开心万分,她感激的看了别京年一眼,微不可察地对他施了一个万福。
宫成韵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给别京年带路,晴儿拿起她落下的短剑快步跟上,三人向着池塘院落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