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一回到里屋,外屋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起来。胖子下巴微张,眼睛发直,看样子吓得不轻;赵二眼珠子叽里咕噜地直转,显然胖女人也提到了财宝让他更确定了不枉此行。
柳文若低着头继续嚼着那几根面条,胖女人提到的人,对她来说都不陌生。村子里那个德高望重、天天阴着脸的三叔伯;憨厚可爱、耿直率真的大贵叔;更重要的是还有她爸妈的年轻时候的故事,这是她第一次听说。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听爸妈讲过凤凰岭的事,小时候的她经常问,可是他们下定决心好像要把那段往事埋进心中,永远不提。
“胖子,吃饱了吗?收拾收拾走吧。老板娘买单。”赵二这一嗓子打断了柳文若的思路。
“哎,赵二咱还去吗?你没听那个大嫂讲的多瘆人啊。”胖子一脸紧张地看着赵二,内心似乎在挣扎。
“亏你长那么大个儿,怕啥啊。啥鬼啊怪啊,你还真信啊。快点收拾收拾走吧。”说着,赵二就站了起来。
“大兄弟,我说的那些事你们也别放在心上,都是瞎传着玩的。”胖女人收过钱,一脸笑容地对着赵二和胖子。
柳文若看着赵二和胖子走了,心想这事儿挺蹊跷。原以为他们是到镇上来,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跑凤凰岭寻宝来了。那个赵二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是一同搭个伴儿也不错。想着柳文若站了起来。
“阿姨,多少钱啊?谢谢您啊,可乐也吃饱了。”柳文若看着可乐啃完了那几个骨头,满足地蹲在地上哼哼,就知道它也吃饱了。
“这狗真可爱”,胖女人说着,就伸手去摸可乐,没想到可乐一下子缩到了桌子后面。胖女人也觉得没趣,直起了身子,收了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盯着柳文若看。
“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不会也是要去凤凰岭吧?”
柳文若点了点头。
“咋,姑娘,你也要去凤凰岭?哎,不是大妈我唠叨啊,那地方真的邪乎啊。你要是没啥要紧的事,就不要去了。”胖女人见柳文若也要去凤凰岭,一脸紧张地说。
“阿姨,您不是说真假还不一定呢吗?”
“哎,我看刚才那俩人应该是冲着那宝藏去的,就是劝也没用。姑娘你,就肯定没那花花肠子。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去也不安全啊。这种谣言,怎么说呢,无风不起浪啊。那村子,有人去过,反正挺阴的。”
“阿姨,我是去寻亲戚,没事儿,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柳文若看得出胖女人和自己说这些,是为自己好。
“姑娘,等会儿。”胖女人看柳文若执意要去,转身回了里屋,不多会拿了两个饼子出来。
“姑娘,这两个饼子,你拿着。记着饿了的时候吃。别忘了啊,饿的时候一定吃啊。”
“谢谢阿姨,多少钱,我给您钱”,柳文若一脸诧异地看着胖女人,说着要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这是我送你的,不要钱。姑娘记着,饿了一定要吃啊。”柳文若看看胖女人,想到了上学的时候,妈妈站在门口嘱咐自己,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只觉得一阵感动。
进凤凰岭的路,还是条羊肠小路,和柳文若记忆中的差不多。可乐吃饱喝足,终于有了精神,一进山路,就在前面跑得不亦乐乎。
进村的路,可谓是山路十八弯。柳文若打眼一看,大山连绵不绝,不过已经不见了赵二和胖子的踪影。
柳文若很喜欢乡下的这种感觉,远离喧嚣,难得的清净。路边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儿,野草也长得茂盛,远远看去花红草绿的,煞是好看。
如果不是柳文若有心事,她现在肯定会像个孩子一样,一路跑,一路采摘野花。儿时的柳文若就喜欢采野花,每到夏天都会和别的孩子一起,采得一大把一大把,扔得家里到处都是。儿时也因为这个,没少挨妈妈的训。
这山上的路耐走,柳文若走了好久,才只不过走了这十八弯中的一弯。
路一转过来,柳文若远远地就看到了胖子和赵二,他们走得很慢,再看那胖子还一瘸一拐的。
“胖子,你怎么这么笨啊?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呢?把包都拿过来,我拿着吧。”
“哎,胖子,你脚咋啦?”柳文若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上来。
“哎,姑娘,你也往这儿来啊。你也去凤凰岭吗?看我这倒霉催的,不知道踩啥了?”胖子一看是柳文若,脸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胖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这脚上扎的是刺蒺藜。你快把鞋子脱了,这脚上肯定还有小刺,都挑出来就好了。”柳文若看到胖子鞋边上还沾了蒺藜刺儿,就知道他是被这东西扎到脚了。小时候,她也被扎过一次,妈妈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她弄出来。
“哎呀,姑娘,有你的啊”,在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全部的刺挑出来之后,对柳文若大为感激。
“哎,胖子,脚好了,快走吧。”赵二斜眼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赵二,你让我喘口气儿行吧。这脚还疼呢。”胖子大声地抗议着。
“这进去的路还不知道得走多远呢?咱得快点赶路,要是大晚上要是还没进村,说不定遇到啥呢?”赵二说的挺有道理,毕竟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二,把包给我吧。你别逞强了。”一看,胖子就是个好心人,一站起来,就从赵二那儿把包抢了回来。
“滋,你轻点。”赵二一咧嘴,好像被碰掉了痛处。
“哎,让你伤养好了再来,你不听,看遭这罪的。”
“你懂啥啊,要是晚了咋办。”赵二拿眼睛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
柳文若这时候才看到,这赵二身上好像真得有伤,两个膀子晃得都不自在,手心还贴的创可贴。
“哎,赵二,你是不是怕晚了,那宝藏被别人抢走了啊?”赵二一看就是个财迷,柳文若趁机打趣道。
“啥宝藏啊?我们是来探亲戚的。这年头还有啥宝藏啊?”赵二连忙找话圆,不过眼神却闪烁不定。
柳文若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他们的谈话中,柳文若已经分析出来,他们是想来寻宝。不过寻宝这事,谁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点她还是能理解的。
“姑娘,你叫啥名字啊?我俩这称呼,你都知道了,我叫胖子,他赵二。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都说胖人好打交道,这胖子也是,很容易与人熟络。
“我,我叫柳,柳英子。”柳文若本来想说柳文若来着,但是想到来乡下,柳文若这名字一来太文气,二来文若总给人好欺负的感觉,索性瞎编了一个名字。
“柳英子挺好听的,以后俺们就叫你英子行吧。”
“行,那我就叫你胖哥,叫那个,”说着,柳文若没好气地拿余光瞟了赵二一眼,“叫他赵二。”
“呵呵呵”,胖子一听柳文若叫了他声哥,乐得屁颠屁颠的。
“胖子快点赶路了,哪儿有那么多空给你攀亲戚啊。”赵二显然很不满,冲着胖子大喊。
“真烦,总绷着个脸”,柳文若朝胖子努努嘴,扮了个鬼脸,两个哈哈笑了起来。
“汪汪汪”,可乐突然从柳文若的脚边,跑到前面,冲着天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赵二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纸钱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