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和思水赶紧进船舱,齐齐的靠着床,担心的注视张氏。
张氏额头的汗珠如雨一般,杨天赐执意送她去见大夫,伸手去扶她起床,张氏起身,冷不丁的刮娟一巴掌。
“啪”一声,娟受力,晃一晃半依到思水的怀里。
“你……您不是我女儿。”张氏指着娟说。
“娘,您不要生气了,照顾好小弟弟。”娟委屈的想哭,使出浑身的解数没哭出声,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弟妹,阿妹也是权宜之计,你安心养胎才是。”杨天赐安慰张氏,可是自己对阿妹刚才的举动也惊一跳,这哪里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想到的。
“让杨大哥费心了,我没事。”张氏还是强忍着,不愿意去看大夫。
杨天赐只好让张氏躺下,围坐在张氏的身边,以防不测。
“您们都去睡吧,我没事的,真没事的。”张氏劝说
大家看他摸样也不像刚才那般痛疼,嘱咐娟机灵点,让思水也陪在身边,有事就喊他们。娟和思水点头应了,杨天赐才和二老离开,经过船头去了河岸,像是商议事情的。
娟看看他们的背影,转头看到桌子上的银两,不知是谁捡回来的,它好像是没有导火索的炸弹。
思水搬来两个凳子坐到张氏的床前,另一个让娟也坐,娟点点头,坐到张氏的面前。
“丫头。”张氏有些累,声音轻微。
“娘。”娟站起来,抓起张氏的手臂。
“奶奶说你爹爹回来了,是真的吗?”张氏问。
“是的,今晚一定会来是不是?”娟问。
“咳。”张氏咳嗽一声,眼睛慢慢的闭上,没有回答娟。
如果陈二河回来三天而不来和她们母女会合,一是家中出了绊子,二是陈二河真的也许真的不想离家出走。无论哪一样,张氏都心痛欲裂。
娟默默的退回凳子前坐下,低下头掰手指,掰一会,眼神还是迷茫的注视着地面。
思水睁大两个眼睛盯着张氏,希望她和小宝宝真的没事了。
“娟。”张氏喊。
“娘。”娟再次站起,听候张氏的吩咐。
张氏想问什么,却没问,眼皮下面的眼珠微微的动几下,沉默一会说“床里面的草席子拿去,铺在地上,你和思水将就着睡吧。”
“爹说了,我要照看您,不能睡的。”思水站起说。
“我好多了,没大碍的,你们在我身边睡着,随时能听见我的动静。”张氏说。
思水点点头,赶紧把凳子移开,娟麻利的把草席铺上。
第一次和女孩子睡在一起,思水很不好意,有点木讷的躺下。
要是在平时,娟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可是此一时彼彼一时,娟脑海了都是爹爹和张氏的安危,爹今夜回来吗?张氏回带她离开这里吗?
“睡吧。”张氏见娟坐在草席上看她走神。
娟点点头,和思水并头躺着,思水的身上好像有安神的因子,娟顿觉舒畅,靠他靠的近些。思水不只是紧张到不知所措还木讷的很,娟无心逗他,只想把他当做枕头,睡的更踏实些。
思水彻底僵了,但心突突跳的不停。
杨天赐和山老头水老头商量好久,也没有好办法,最不是办法的办法是大家都到山洞里躲。
张氏腹痛消失,抚摸着肚子,闭上眼睛,但还是不能心定,想的太多,肯本睡不着。
娟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强迫自己思考问题,奈何前世贪睡,这世又是正在发育期的孩童,睡眠细胞旺盛,娟把所遇到的问题当做一道非常复杂的物理试题思考才提起自己的兴趣。
陈二河没来。
娟还是熬不过,睡着了,可是嘴角微扬,好想做了美梦一般。
一夜很多人无眠。
杨天赐没睡,去了一趟陈家,他想知道陈二河到底回来了没有。
陈家院中的杨树上吊一个大红灯笼,里面吵闹的很。
“娘,我要娶媳妇。”这是大树的吵闹。
“找你奶奶。”这是三婶娘的声音。
“娘,我要睡觉。”这是三树的声音。
“睡觉,睡觉!整天就知道睡觉,睡死吧你!”这八婶娘的呵斥。
“你是怎么当娘的。”这是八伯伯的呵斥。
“娘是让我们聚在一起商议哑巴的事情,你们吵什么呀?!”大伯伯说。
大伯伯和八伯伯回来了,陈二河肯定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望张氏和娟呢?
杨天赐在院外徘徊。
院内的吵闹依旧,在漆黑的夜晚传扬的开去,好像陈家是梨园戏台,里面唱的起劲,外面听的心奇。
“奶奶,我要娶媳妇。”大树求奶奶。
“你想媳妇就找奶奶了,奶奶掉河里你怎么不想奶奶。”常奶奶坐在躺椅上,心里厌恶,睁大眼睛瞧瞧,眼前站乌泱泱的人,男的没有男的样,女的没有女人样,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后代会打洞,她一个英勇的土匪的后代都是这般啊,唉咦,就剩一个还能挣气的竟是不待见的哑巴。
“奶奶,您不疼孙子了吗?”大树问。
“滚一边去,不争气的东西。”常奶奶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竟然对带把的发威了。
院内立刻安静下来。
“大河,八河,你两明天带着二河请把张氏和哑巴请回来,哑巴是我陈家的人,无论去那里要从陈家着个门出去。”常奶奶吩咐。
“是,娘。”大伯伯和八伯伯点头答应。
“我不去,我的丫头那也不去,你们也不能把丫头带回来。”陈二河平和的说,说完也不管他人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回柴房了。
“……”常奶奶气的向牛一样吹气,捏着躺椅说:“大河,八河你两明天去把我的孙女带回来。”
“娘,我也去吧,顺便劝劝张氏,别死心眼,家里再不好,也比外人强。那人家是看中了哑巴唱歌得来的钱,才对她母女那样好的,虚假蒙蔽了眼睛。”大婶娘主动请缨。
常奶奶点点头。
八婶娘听说一百两银子心里激动,想请缨的来着,奈何儿子死死的缠着她,她狠狠的打几巴掌,三树哇哇的哭起来。
杨天赐叹口气,顺着陈家的院子观察,院墙高高的,上面布满碗与缸的碎片,锋利的很。
这时陈家的院中的灯笼灭了,眼前一片黑暗,偶尔传来三树的哭闹。
杨天赐想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转身离开陈家,跨步疾走,寂静的田间因他的脚步多几许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