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白筱潇觉得自己鼻子里面呼出的气带着浓浓酒味,喉咙干涩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头疼,嗓子疼,脖子疼,胳膊……剧痛,眼皮像被粘在一起,怎么用力睁也睁不开。
白筱潇抬起手,捂在脸上,左右搓了一把,五官才慢慢恢复知觉。她用胳膊撑起身子,甩开糊在脸颊和脖子上的头发,眯缝着眼打量四周。
咦?好熟悉的地方。
这是?这不是仲絮莹家的客房么?!
白筱潇使劲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她记得似乎是带着刘自强去参加公司的聚餐,然后遇到了那个讨厌的范宇昇,难道这一切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她恍然觉得,这会儿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她和李静宜常常拎着一打啤酒跑到仲絮莹家里,三个人炒几个小菜,挤在客厅中央小小的方桌上,这个说公司瞎了眼不重视她,那个道哪都有骗子又被坑了几百块,聊天打屁发牢骚看电影喝啤酒,喝醉了就横七竖八的躺一地,第二天擦把脸又活蹦乱跳的,继续投身于不公平的社会中去。
白筱潇迷迷瞪瞪地在黑暗中情不自禁咧开嘴傻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没有天雷使者刘自强,也没有倒胃口的范宇昇,没有盛气凌人的肖美……可是,这样一来,是不是也没有英俊内敛的顾志成?
白筱潇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她摸着黑,轻车熟路的坐起来,把腿耷拉在床沿,绷直脚尖,在床下轻轻一勾,便找到了那双毛茸茸的兔兔鞋。
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倒了一杯凉白开,仰着脖子灌下去,颓坐在凳子上想了片刻,双手撑着脸颊,低声自语:“三个换一个,值了!虽然顾总有点可惜……哎,也不算赔本。”
“嘀咕……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点怪异的声音,幽幽的,像刚从坟墓里爬上来。
白筱潇悚然一惊,身上冒出一层细汗,酒醒了一大半。
声音是从阳台方向传出来的,她站起身,随手抓住刚刚喝水的瓷杯子,身体弓起,脚步放缓,一点点挪过去,颤颤地问:“是谁?”
阳台的窗帘一扬,闪出一个秀美苗条的身影,怀里抱了一只红酒瓶,歪头盯着她笑:“现在的白筱潇还有害怕的事儿?”
“黑灯瞎火的干嘛呢?吓死人了!”白筱潇松了口气,把瓷杯放回餐桌,脚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仲絮莹晃晃手中的酒瓶:“被某人勾出酒虫了,无知己同饮,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酸倒牙了。”白筱潇从茶几上扯过一张纸巾,轻轻拭去额角的冷汗:“今天的日期是?”
“3月30号,你糊涂了?”仲絮莹没开灯,从抽屉里找了两根蜡烛,点起来,昏黄的烛光下,那一张艳丽的脸蛋颇有几分神秘感。
白筱潇挠挠头:“那个,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一年。”
仲絮莹扑哧一笑,喷出的气流把烛火吹得左右摇晃:“怎么,知道昨儿自己做了什么精彩的事儿,现在跟我装失忆?”
看来刘自强是真的,范宇昇是真的,肖美是真的……顾志成也是真的。
“精彩的事?”白筱潇喃喃自语,仔细回想,藏在眩晕的脑袋深处的记忆一点点露了端倪,她舌头嘴巴一下子不听使唤,结巴起来:“那什么……我……我是不是又吐范宇昇身上了?”
仲絮莹笑眯眯地点头:“比上回进步了嘛,能记得自己做的孽,很好。”
白筱潇抱头哀号:“天,上次的帐还没算清楚,又加上这一次……是那姓范的小子送我到这里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仲絮莹神情古怪的盯了她三五秒,确定她脸上的疑问是真诚的之后,才缓缓点头:“除了那一身泔水味的范宇昇,还有个被你打得满头是包的家伙,好像叫什么刘自强。”
“欸?!”白筱潇跳了起来,头晕加上腿脚没力气,她又顷刻跌坐回去:“我……我没记得打过人啊,肯定搞错了!我这手就算想打人,也使不上力气,哪能有什么满头包?”
仲絮莹指了指玄关处:“你要是用手打的,确实起不了包,问题,你是脱了高跟鞋,用鞋后跟敲了一路,嘴里还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白筱潇见仲絮莹说的有板有眼,不由得人不相信,她拉住仲絮莹的手,胳膊抖若风中落叶:“念叨……什么?”
“你雷啊!你倒是雷啊!怎么不雷了?雷不动了?那换我劈你了啊!!!”仲絮莹模仿白筱潇当时的姿态,闭着眼睛,疯子一样挥舞着双手,一头长发甩的错落凌乱。
白筱潇一抬手:“停!别演了!”
仲絮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丫头,看刘自强扔下你落荒而逃的样子,估计这次他能干净利落的踹了你。咳,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装的呢,真想颁个小金人儿给你,以资奖励……”
“啊!”白筱潇大喊一声,趴在沙发上,随手拉过一个软垫盖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从垫子下面传出来:“莹莹,完了,这下完了。我妈要是知道就毁了……对了,我妈知道我在你这儿吗?”
“我打电话帮你请过假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又跟那姓范的小子搅和到一起去了?头一回吐他一身的时候,他那表情恨不得拿刀直接剁了你,第二次又吐一身,不生气了,还送你到我这儿来,你俩有什么事儿吧?”仲絮莹闪着一对星星眼,左脸写着“八”,右脸刻着“卦”。
结实温热的胸膛,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抚上额头的微凉指尖,低沉温柔的声线……醉酒时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的从脑海中蜂拥狂奔出来,在白筱潇眼前呈现出一幅真实的画面。
白筱潇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慢慢发芽,膨胀,她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透过她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胸部直击手心。
“莹莹,”白筱潇苦着脸,声音哀怨:“我好像得了‘异性接触过敏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