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絮莹曾评论白筱潇:“你就是一只小白兔,惹急了蹦跶上去咬人家一口,也绝对见不了血。”
就像现在,白筱潇双眼猩红,捶胸顿足,显然已经快被刘自强给气疯了,也只不过是敢怒而已。
刚刚,这个她这辈子碰到的最莫名其妙的人在电话里很严肃地告诉她:“白筱潇,我今天去了你们公司,你同事告诉我你早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原来,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就没有说实话,一直在欺骗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的事就算了吧,我已经跟李阿姨谈过了,我跟你不合适,请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怪不得老妈会突然知道她被炒的事儿,怪不得她老人家的态度是可怕的歇斯底里,刘自强这一状告过去,老妈没报警抓她回去暴K一顿,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冷静了。
白筱潇浑身抖若筛糠,她几时跟他联系过,明明都是这个讨厌鬼自己一厢情愿地送花、发短信、跑到别人公司去围追堵截。她上辈子肯定跟要了刘自强的命,不然老天爷怎么会派来这样一个人来给自己的人生路上扔大石头?
“筱潇,不管怎样,得先回去再说。你妈不是说让你马上回家么?”仲絮莹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白筱潇,实在有些担心——这家伙脾气好的就像一首婉约派的宋词,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只是习惯了忍耐而已,真不敢想象,今天白筱潇回家之后,会有怎样的一场暴风骤雨等着她。
白筱潇咬着下唇摇摇头:“莹莹,我今天铁定不能回家了……晚上还要去茶楼,好容易找到的兼职,不想就这么丢掉,今天我去你那儿住吧。”
“我是没问题,可是你不回去的话……”仲絮莹叹了口气。
白筱潇下了决心,她想起了大学时自己不小心挂科的那次,被老妈拿着擀面杖追着在家里绕着圈的跑,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老爸在旁边帮着求情,她跪了整整一夜,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才勉强获得了原谅。
这次的情况,比挂科显然严重得多。
就算失业不是她的错,但隐瞒、欺骗,并因此割断了与刘自强的“姻缘”,这绝对是她的不是。
“莹莹,我……我这几天都不能回去。”可怕的后果让白筱潇不寒而栗,她虽然没主见惯了,但绝对不是个不知疼痒的植物人。
“你今天先住我那儿吧,我打电话去你家说一声。反正今天我没事,晚上去茶楼给你捧场,下班之后咱们找地方喝一杯。”
【晚上十点五十分,凤来仪茶楼】
下午发生的事情多少影响了白筱潇晚上的表现,她指法出了几处错。
所幸来茶楼的人大多是不懂乐器的,就连凤来仪的高老板也只不过是善于经营的生意人,于音乐一窍不通,所以,不但没人听出她的错误来,反而有个老板打扮的中年男子说白筱潇略带哀怨的气质非常符合古筝的意境,因此送了二百块钱上来,点了两首六七十年代歌曲。
表演结束,白筱潇手里攒着这二百块,回到更衣室,把新买的旗袍仔细拉平整,挂进衣橱里。拿仲絮莹给的一瓶卸妆水,把脸上淡淡的胭脂和睫毛膏细细擦掉,换回了自己的圆领毛衣、小外套、牛仔裤和运动鞋,唯有平时惯于扎起马尾的头发,如今高高盘在头顶上,露出纤细的脖子,倒显得有了几分小女人的柔美。她犹豫了片刻,手指轻轻绕起额角的碎发,卷到耳后,对着镜子,舒展了一下紧锁的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轻松愉悦一些,便匆匆走出了凤来仪。
仲絮莹站在凤来仪门口,看见白筱潇颓废的走出来,冲她晃了晃手机,说:“我刚给你家打了电话,你爸接的,说让你在我那儿住上一个星期,这段时间,不要回家,家里的电话也不要接,什么时候你妈消火了,你爸再打我的手机通知你回去。”
“嗯,在这种时候,也就我爸向着我……”白筱潇锤了自己胸口两下,闷声说:“不说了!走,我刚得了二百块小费,咱们喝酒去。”
伸手拦了出租车,司机听说她们要找地方喝酒,推荐了一家刚开业的酒吧,据说环境好,有酒台,有舞池,十点以后还有乐队演出,在年轻人中人气极旺。
白筱潇小手一摆:“就去那儿。”
这家叫做“Crazy”的酒吧处于闹市中心区域,上下两层,大概有两千平米的面积,刚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激烈的音乐声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香水、汗液和酒水的味道。
白筱潇轻轻皱了皱眉:“太吵了,咱们还是找个安静点的酒吧。”
仲絮莹笑着拉住她,说:“既来之,则安之。好几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喝点酒,下去蹦一身臭汗,什么烦心事都扔到一边去了,回家在舒舒服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保你精神百倍,心情舒畅,走吧。”
白筱潇别别扭扭地跟着仲絮莹走了进去,大学时代,她听说班里有不少同学流连夜场,也曾听说,这种地方是多么过瘾,多么刺激,还有无数艳遇的机会,可她就是没胆量来,老妈张秀芹对这些场合的鄙夷,让她连稍微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
大三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阳光又温柔的男孩,对她好得没话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超喜欢泡夜场。
他一定要去,她绝对不去。所以,在毕业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分手,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可自此,她对恋爱就一直兴趣缺缺——不出色的她,身边原本就没有成群的追求者,况且她认定了除了自己老实本分善良的老爸之外,男人都是无聊、无趣且无耻的,包括弟弟白筱桐。
今天,她竟然要踏进这种地方了么?
她有点尴尬,胸口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剧烈地撞击,这是一种在她以往平淡的生活中极少出现的感觉——兴奋。
白筱潇好奇地打量着舞池中央那些被电击了一样,从头到脚剧烈甩动的人们。
跟从前在电视里看过的一样啊。
她舔了舔嘴唇,情不自禁学着仲絮莹的样子,肩膀轻轻抖动,脚步踏着音乐的节拍前行。脸上漾起了一点点笑意。
一扇门,一道墙,把内外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是宁静的人间,而这里像狂欢的地狱,激烈、狂热、纷嚷、充满了诱惑力。
喝酒、跳舞,跳舞、喝酒……
冰凉的啤酒沿着嘴唇滑入喉咙中,给身体四肢带来奇异的热流,有一点眩晕,有一点放浪,好像被缚了小半辈子的手脚,今天突然松了绑,不受控制地四下挥舞着。
我有些醉了,不能再喝了。白筱潇心里想,却忍不住又拿起了面前的酒瓶,狠狠灌下去一大口。
仲絮莹也有些醉意,两个人已经喝了八瓶啤酒,舞也跳了一只又一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遢透,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儿,不能再继续下去,是时候回家了。
仲絮莹拎起自己的提包,伸手推了推白筱潇:“走了,筱潇,回家了。”
“我不!”白筱潇耍赖地趴在桌子上,嘟着嘴,手里紧紧握着酒瓶子。
仲絮莹试图把白筱潇从桌子上拖起来,白筱潇不但不配合,身体还直往桌子底下钻。仲絮莹实在没有办法,眼珠一转,凑在白筱潇耳边大声吓唬:“白筱潇,你妈来了!”
这回管用了。
白筱潇腾地从桌子底下站起来,拿着酒瓶子的手向空中一扬,大喊一声:“快跑!”只见一条金黄色的酒线沿着瓶口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一滴不差的落在了后面那桌的人身上,那人一推桌子站了起来。
这惹祸精!仲絮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大半。
她连忙丢下白筱潇,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发火,小跑过去,低下头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方哼了一声,没说话。
身后那酒气冲天的罪魁祸首却冲了上来,指着被撒了一身酒的男子嬉笑道:“咦,又是你?缘分呐缘分!”
仲絮莹伸手拉住白筱潇的衣服领子,努力遏制着她挣扎着要扑到人身上去的意图,抬起头来,充满歉意的看向对方:“您看,她真大了……怎么是你?”
仲絮莹略一怔忪,手上松了劲儿,白筱潇一个饿狼扑食就扑到了那人的胸口上,“呜哇”一声,吐了个畅快淋漓。
那人也好,他的同伴也好,仲絮莹也好,一时呆住了,竟没有人立刻把白筱潇拖开。
白筱潇醉眼迷蒙地扯了那人身上一处干净的衣角,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嘿嘿一笑:“小屁孩,让你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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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了个封面,HOHO,臭美两天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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