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对阵学之道有无了解？”
阵学？楚牧恍然，原来这个女子跟自己讨术数之道的真正目的乃是奇门法阵。
“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过阵学一道也分数理阵及鬼神阵。数理阵原本是很容易的，不过是自九宫八卦、河图洛书中演算而出罢了。但现今相传的一些奇门法阵总有神鬼怪力辅助，楚牧未曾见过。”
女子沉默片刻，又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也不必叫我仙子了，叫我师师就行，我就直呼你楚牧吧。”楚牧道：“应当如此，称谓更显得生分，我等只是讨教学问，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师师得楚牧承认，笑嘻嘻道：“楚牧，我是想同你做个交易。母亲有一座奇门诡阵很是复杂，你若能助我找到破阵之法，我便将这座小鼎支付给你。如何？”
楚牧迷惑的看着女子手心紫红色小鼎，接过一试，入手有些沉重，他一个不小心跌掉地上“呼！”灰尘飞溅处，忽然破舞出万千绚光，仿佛无数霓箭冲天怒射。夜空红橙碧紫，流丽万端，就连密集的雨线也镀染了缤纷颜色，像是漫漫珍珠彩帘，随风摇曳。
过了片刻，那霓光才渐渐收敛黯淡。
楚牧张大嘴，怔然直立，忽然忖道：“敢情先前看到的漫天彩光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吗？”他心中乱跳，缓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拾了起来。灰尘擦净幻光绚彩，迷离闪耀，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眯着眼睛端详片刻，方才看清那竟是个剔透玲珑的三足红玉小鼎，高不过半寸，周侧雕了两条龙蛇，双双交缠，栩栩如生，在彩光的波动摇曳下，仿佛正迤俪飞舞。鼎内万千彩光缭绕飞腾，轻烟似的阵阵冒了上来，又化成漩涡，回旋绕转，在鼎内沿壁激撞出迷离万状的绮光。隔着层层绚光，隐隐可见鼎底太极图案，两颗泥丸似的黄土色气丹从鼎底翻浮而上，清香扑鼻，滚滚飞旋，忽而又沉入鼎底。
楚牧正自看得目眩神迷，女子“咯咯”娇笑一阵，打断了他的沉思。
“楚牧，此鼎乃璇玑鼎，内藏乾坤，玄妙莫测。这两颗丹药，乃是黄元气丹，若师师没有猜错，你还是个修武者吧。这两颗黄元气丹正是修武之人修行极品丹药。你可还满意？”
“敢问，何为黄元气丹？”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大千世界自古有四种大丹药名传千古，乃是‘天元大丹’、‘地元妙丹’、‘玄元玉丹’，以及‘地元气丹’。无一不是成就人仙、阴神的神物，以你小小煅肉期修为，一颗地元气丹，就足以让你成就先天武师之境位。”师师说此话时，面上没有傲气，反而不自觉流露出一股伤心、焦急念想，让人不知其然。
听到解释后，楚牧更是毫不犹豫的将璇玑鼎交换给师师，道：“恕楚牧才疏学浅，不能担此重任。”
师师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以为怪道：“若你一口答应下来，师师反而会瞧不起你。楚牧你也不必着急拒绝，以你目前的能力自然办不到。”她又是随手一划，手中立时出现一本古籍，金线字、星纹边，古朴庄严，一看就不是凡品。楚牧接过一看，书面上刻着“八阵图录”四个古篆。
“这是一本阵学初录，有历代兵家陷阵和道家基本阵图讲解，你若是有一天觉得能完全掌握这本书的内容，再来决定也不迟。说实话，师师做出如此交易决定，也是冒着莫大风险……”
经过此一番变故，楚牧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心中早就翻天覆地，结识了这个师师姑娘，虽然有些神秘无法掌控，但实在是莫大的机缘。若能报得母丑，便不能有朝一日停滞前进，有机会自然不容错过。听到师师欲言又止，他心一突道：“怎么？”师师淡淡道：“只不过怕你太傻太笨，就算穷一生之力，也达不成要求的！”
楚牧雷震一惊，他自幼虽然饱受折磨，但是诗词歌赋、礼乐算弈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自认不比任何人差。方要矢口反驳，随即明白自己是中了激将法了，平息一下心情，冷然道：“你也不必激我，只是我不想去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命令我去做。何况你我不是同类，我安知你要我所作之事不是丧尽天良的暴行？只我楚牧一人坠入危途不打紧，天下苍生若因我之所误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楚牧就是千古罪人了，打进十八层地狱也补偿不了。”
师师听见此话，眼睛突然发红，毫无先兆的爆发，喝骂道：“你……你说谁……谁丧尽天良。哼，我与母亲本在璇玑山潜心修道，若不是你们人类贪心妄为，毁我洞府不足惜，还欲夺我母女的内丹修为。哼，卑鄙、无耻、混账加三级的人类……母亲因此不得不陷入杀道，还被那些死秃头封印在苦寒之地，受尽无穷刀霜割骨挖心之苦，我……我……”
仿佛积压无数岁月的咒怨突然找到爆发点，师师一发不可收拾，居然反被楚牧激怒。
楚牧沉默不语，半晌才尴尬道歉，道：“师师姑娘，对不起，在下不知其中缘由……”
这个女人看似神秘，其实心思却欠缺了一些细腻，轻易的就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底细，当然，也不排除老奸巨猾臣服深沉道如此境地。他出生在圣人世家，自然明白一些修道上的秘闻，妖仙修行本就不易，而精元内丹亦是那些丹士炼丹的绝品，其所受折磨料想也不会比自己差。
楚牧心中疑问一闪过后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要考验我，可见事情并不简单。不过在下最不怕的就是挑战，况且我孤身一人，也不怕你有所图，就暂时信你一回。”
女子回复冷静，知道方才有些失态，却一点也不以为意，自言自语道：“哼，像施舍与我一样？不过如今找个肯帮忙又有真才实学的书生还真是难，今日难得碰到你这个明白的读书人，虽然年龄小了一点，不过不怕鬼，不怕妖，倒是难得，就让他先试试，若是果真有才，倒是好了。就怕是个草包，白白浪费我的功夫。”
师师站起身，朝楚牧挥了挥手，楚牧便晕晕乎乎就要倒。恍惚中，似乎有一个温软柔腻的身子将自己抱住，异香扑鼻，耳边不知是谁在呵着热气，伴着轻柔甜美的笑声，像是春风拂过耳梢，又麻又痒，直达心底。
又仿佛母亲重生，正抱着他要给他哺乳。他嘴角含着笑，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娘，小牧长大了，不喝奶水……”那笑声顿时消失了。
梦里碧水如带，春暖花开，他捧着书卷安静落座在枫叶梨花飘飞的山野幽静水乡里，挥舞着书册，向着在瀑布边洗着衣裳的母亲欢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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