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两个月内,连续进了三次牢房,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至少……她所受到的待遇是一次比一次优越,而这次,更有陪囚人员两枚——一人一狗。
这人嘛,是方才捉贼拿赃时独少的那个宁昔程,而这狗嘛……正是那只该千刀万剐,把她引至事发地的爆君!!
仿佛是感应到了贾大小姐强烈而又浓郁的怨念,爆君瑟缩着脑袋躲到了这里唯一一张石床拐角,而石床上面则躺着翘着二郎腿假寐的宁昔程。
他还穿着今天见着时那件花里胡哨的黄衫,一身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像是来度假似的。
“宁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声,宁昔程掀起半张眼皮子,眯眼瞥了她一眼,复又安躺回去。
“叫你今天别出门还不乐意……出事儿了吧?蠢女人……”
他的语气极其轻松,就像是早已料到了一切,就在此等着她的到来,而他最后那三个字则是含在口中,化成一阵咕哝。
眯眼,贾大小姐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大……阴谋?”
懒懒地睁开眼,宁昔程以脚蹭着爆君的脖子,引来它一阵舒爽的呻吟。
“什么阴谋?明明就是阳谋……也就某些无脑的人会往里跳。”
“……”好吧,是她。“那宁少爷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呢?”
一记看白痴似的眼神,“当然是等你。”
贾大小姐:“等我?”傻眼,“你……是不是又在进行另一桩,额,阳谋?!”
闻言,宁昔程冷哼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一言不发。贾大小姐以为他在认真考虑着她这个深奥而又复杂的问题,同时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她又不至于伤害她。在静默了很久以后,贾大小姐终于忍耐不住,向前,然后……她发现了真相——这丫居然睡着了!!
喂喂喂!!这样也行?!
伸手,想使用暴力将某男唤醒,但伸出去的手却在看到他眼下淡淡的暗影时又缩了回来。
这家伙是不是很久没睡好了?黑眼圈这么重……算了,等他睡醒吧。反正进都进来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的了,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谈心”。
“啊呜……”
某种熟悉的低吟声响起,贾大小姐低头若有似无地看了自己的裙摆一眼,无声地阴笑起来。
“哼哼哼……”
果然是我佛慈悲,在她进了牢房的时候,还送上今日的罪魁祸首,以消弭她满心的怨念,真是太T喵的慈悲至极!!
于是乎,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某种动物的哀嚎在这间小小的密闭牢房中响起,继而回响,连绵不断,无穷无尽。
躺在石床上的人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他先是皱了皱眉,继而抿紧了薄唇,最后隐隐可见他额头的青筋有力地跳动起来。
“蠢女人!!你能不能给我安静一会儿!!”她整日吃吃睡睡,神清气爽,他可是连续三天没有合眼了!!
某女受惊吓似的回头,蹲在地上的腿一软就坐了下去,她拍着胸脯,眨巴着大眼,那神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醒啦?”
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宁昔程危险地眯起眼,“是谁在制造噪音?”
“不是我!!”真的,她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闻言,宁昔程磨了磨牙,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还未出声,贾大小姐赶紧把身后的庞然大物拉到自己跟前。
“真的不是我!!是它,是它啦!!!”同时,被指认的家伙也很配合地“啊呜”了一声。
动作一顿,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爆君,宁昔程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打算让它去选美么?”看着爆君硕大的狗头上满头满脸麻花似的小辫,宁昔程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无力感。
“咦?”这里这么先进哒?竟然还有选美这种事……
贾大小姐一愣,手上抓着爆君的劲道一松,而后者则呜咽这直奔宁昔程,却被再后者一脚挡住。
“咦什么咦?你干脆把它的毛剃光了不是更好?”看到它那一头比麻团还纠结的杂毛,他就觉得莫名烦躁。
“我也想啊!!可是我没作案工具嘛~!”双眼发光地看着宁昔程,贾大小姐觉得他很有可能成为自己作案的共犯,为她提供作案工具。
“哼……还好意思提作案工具?你的功夫那么出神入化怎么不把根条竹枝带进来再杀出去?”冷哼一声,宁少爷的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戳到痛处了,闷闷的,闹得心慌,“……宁少爷……二小姐的手不会真的废掉了吧?”
“啧……有空去关心她,还是留些心思关心自己吧!”这女人真是蠢到极点了,万如玉的手如果真受了那么重的伤,其他人,尤其是那老头,会这么平静?
“她……她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你给她看看吧?”
“我很累,别吵。”无视她自责又担忧地神情,宁昔程一脚踹开还一径贴上来的爆君,又躺了下去,“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
“就什么?”
“没事。我要睡了。”
他怎么会想到让她替他缝背上的伤?啧……还是算了吧。
于是,密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爆君因不受待见还在角落低低地呜咽着,听起来很是受伤。
“必要时候爆君能凭你身上的气味找到你,你要真想剃它毛,最好小心点儿,不要一不留神划破了它的喉咙……”
寂静许久,本以为应该已经入睡的宁昔程忽又开口,而他话一落地,爆君不止是呜咽,更是瑟瑟发抖起来了,灵动的眸子里透着水光。而呆坐在地上的贾大小姐闻言,冷眼一瞟故作可怜的爆君,然后望着宁昔程的背影深思起来。
他一早就不让她走正门走出无我坊,非要她去钻那个狗洞,到事发都没见着他的身影,而现在他又和自己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这一切都很诡异,总觉得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操作着这一切,而她只是个小小的炮灰。至于这宁少爷嘛,看他这副疲惫又憔悴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当做她的同党给抓起来了吧?!毕竟……这几****一直瘫死在无我坊,而他要被连累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背靠墙壁,贾大小姐想着想着,感觉眼皮渐渐重了起来,勉强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挡不住睡神的诱惑,缓缓合上。
朦胧间,好像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复又放下。这地儿温温的,软软的,还隐隐透着一股能让人安神的药草香,比那冷硬的地面好睡许多。
于是,咕哝一声,贾大小姐往那温温软软的地儿钻了钻,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