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无名一现身,前方的花花草草自动退到两边,三个人轻松的混到前排。孟清清窃喜,看来,她拽上尚云绮是再对不过了。
场上比分十二比六,校队暂时领先。高二、一班的队员也不是软柿子,将战略调整成强守强攻,不消片刻,把比分逼平。
金泽和谢峰眼神一对,心领神会,二人先后摆脱了对方的防守队员,一记长传扣篮,配合默契,BINGO!又领先两分。
筋骨活动开了,金泽开始发威,他在赛场上的霸道初见端倪,无论对方有多无礼甚至无耻的使阴招,他都勇往直前并运用巧劲将对方撞开。二分,三分,转眼就拿到了五分。他站位巧妙,投篮精准,一时风头无两,此时此刻,他就是篮坛上当之无愧的霸主,再没有任何敌人能从他手中夺得球权。拦板、抢断、互传,球到了他手中变成了陀螺,想转到哪儿就转到哪儿,跑动起来他像泥鳅一样灵活,他敢打敢拼的气势远远超过了对手,一分钟内,凭借他超强的弹跳力,他接连盖帽两次。
场外的观众看得两眼发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想。金泽就是一颗闪亮的星,他的身影映在了每个人的眼中。他每投中一次,粉丝们就欢呼大叫,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两旁的女孩子时不时的跳起挥舞着手臂。
被激动的人群簇拥着,尚云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上半场终于结束了,不过是短短二十分钟,充实得像过了几个小时。运动员们大汗淋漓,到场下歇息,边擦汗边补充水分。
金泽的长袖运动外衣,早已湿透,他解开拉链脱掉扔到一边,露出了白色的运动背心和肩臂完美的线条,他个子很高超过一米八五,两腿细长肌肉结实,肤色健康,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尤其他那张脸,即硬朗又俊俏,人见人爱。他的内外在条件,足以迷倒高中的所有青涩小女生。此时,很多女孩子手里多出了手帕和矿泉水瓶,她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金泽,祈祷出现奇迹,他会忘带了水杯和毛巾,他会走过来使用自己手里的东西。
上帝一定听见了她们的心声,今天,金泽果然准备不足。几个和校队成员关系很好的女生忙跑过去殷勤的递上备品,金泽皱着眉摆摆手,目光巡视场下一周,最后朝着尚云绮的位置走过来。
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尚云绮也很纳闷。她手里的确也有水瓶和手帕,但那些是自用的,没打算献祭出去。她故意把头压得很低,暗想,不是又出了什么洋相,被他抓到把柄了吧。
偏偏金泽就是感应不到她的困窘,走到她近前,招呼也不打,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一仰头,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整瓶。把空瓶子塞回她手里,又拽过手帕,擦了擦汗,放回她手中。
他走了,上场了。尚云绮拿着空瓶和汗湿的手帕,无所适从。她心如小鹿乱撞,初无名却在一旁抿着嘴笑。人群里顿时炸了锅,议论声沸沸扬扬。
“她是谁呀?没见过啊。”
“我认识,新转到十一班的,听说是金泽的邻居。”
“长得挺秀气的。”
“那当然,以前文科班有三朵金花,现在她和司马照君去了,就成了五朵了。”
“金泽的女朋友不是司马照君嘛,什么时候换成了她?”
“我看她比司马照君漂亮。要不是她身边有个母……夜叉,追她的人也能有一火车皮……”
议论声越来越小,因为,初无名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对劲。要不是听他们说,尚云绮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金花,何时会有一火车皮的追求者,对她而言,这些评论太不可思议。
一个骆驼般痴肥高大的男生挤了过来,半好奇半不屑的问道,“我看看,金泽的马子到底长什么样?”
他动作过猛,像巨浪一样袭过来,瘦小的女孩们被挤得东倒西歪,尚云绮的脚被踩了好几回。初无名将她拉到自己背后,斜眼瞪着来人,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被女生骂,特别没面子,鲜有男生能咽下这口气,这一位应该是新生,就长相而论,是帅哥新生团里的糟粕。初无名个子很高但体型上,那男生能装下她俩。骆驼一听有人叫嚣,立即回骂,“靠,你谁呀,我他妈又不是来看你的。你瞧你那模样,长得跟菲律宾柬埔寨混合杂交品种似的,没事你就一边凉快去——”
他满嘴吐沫星子横飞,脸上的横肉一耸一耸的,见对方没灭火还站着不动,他大嘴一咧打算继续彰显嘴皮子上的能耐,可惜初无名没再给他机会。
她憋足一口气,肩膀略动,猛然一转身、抬腿一个回旋踢,膝盖正中骆驼的腹部,众目睽睽之下,他倒飞了出去,一屁股坐进花池子里,几秒种后,扶着花坛的水泥边缘,嗷嗷大吐,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混乱中,有人小声议论,“他傻呀。估计他是被初无名揍的第一百零八人。”
“可不是嘛。”有人搭茬,“都能演个水浒传了。”
初无名走到他身边,蹲了下去,冷笑一声,“你可以告老师。我叫初无名,高二、十一班的,要报仇也可以直接来找我,单挑群殴我都奉陪。警告你,别动我朋友,想都别想。”
说完,她站起来,领着出了一身冷汗的尚云绮走回教室。
惊魂未定的尚云绮牵了牵好友的衣角,有些担心,“他可能真会告老师,万一给家长打电话或者记大过——”
初无名露出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随他大小便!”
晚自习的时候,尚云绮被人叫到了操场上,她很惊讶初无名没陪自己,等她看清那人的面目,才恍然大悟。
“你,有事吗?”她不解的看了一眼金泽,目光迅速转到他身后的扫帚梅上。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金泽俯身从下面向上端详着她的脸,白嫩的肌肤上红云朵朵,他戏谑的笑着。
“哦。”吓了一跳的尚云绮别过脸去。
“做我女朋友吧。”他开门见山。
“啊?”她没听错吧?尚云绮惊讶的合不拢嘴。
云绮曾问过他,那么多出色的女孩围在他身边,问什么他会选择自己。他的答案很简单,从他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便喜欢上那个歌声动听含蓄羞赧的女孩子。他本以为她是一只只会点头做错事就跑开的小绵羊,没想到她还很有主见。那天晚自习休息时,在走廊偶尔听到她和好友们的谈话,听她分析自己的情况决定弃理从文,他就更想弄明白,这个容颜如画娴静似水的女孩子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现在,他如愿以偿。
他自信又霸道,好在也算通情达理,对尚云绮很体贴。在她的坚持下,两人低调的交往,从不在公众面前有逾越的举动。平时大家各忙各的,放学后,在校门口会和,一起回家。
以前都是初无名陪尚云绮走夜路,到小区门口,她们才分手。如今有金泽在,初无名拒绝做电灯泡,她会拍着好友的肩膀说,“你的Mr.Right出现了,我这个保镖也可以早点下班,明天见吧,亲爱的,撒由那拉!”
……
撒由那拉……再见,不是永别,是再次相见。
初无名,她找不到她,金泽,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早晚会回来,只是,她还没准备好面对,更没准备好接受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实。
一曲终了,音乐结束。他睡得深沉,尚云绮几乎不忍叫醒他。可是KTV不是过夜的地方,两点以后也要打烊。她只得扶着半睡半醒的金泽下了楼。
摇晃间,腹内翻涌,没走两步,他便蹲在马路边的下水道旁大吐特吐,胃部的酒水混合着半消化的粘稠食物通通被吐了出来,夜风吹来,他似乎清醒了一点。
“云绮……”他撤下搂在对方肩上的手臂,眉头拧成一团,眼中露出些许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她弯起嘴角,却笑得异常苦涩。
临近凌晨一点,此时两人都不宜回家。打车到了星月时尚酒店,尚云绮开了两个房间后,便扶他进了房。脑袋挨着软绵绵的枕头,不消两分钟,又醉又困的金泽再次进入梦乡。
听到鼾声,尚云绮渐渐放了心,悄悄退出房间熄灯关门。
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双人床上,空调吹出的冷风让她头脑更加清醒,睡意全无。天花板依旧空荡,她的心却被往事塞满。今天,她第一次看见他熟睡的模样,孩子一般的蜷成一团,抱紧薄毯的他像搂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阴影,他侧面的线条硬朗中不失俊美,从脸颊泛到耳际的潮红好似一抹残霞。她不敢继续待在他房间,唯恐忍不住,会留下来陪他,会亲吻他的脸。
床,不是一个思念人的好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身心沦陷。隔壁住着他,她的所有神经细胞都要围着他转。即使走出房间,下了楼,坐到了马路边上,她的魂魄也没定在躯壳里,原来,逃开不等于躲避成功。
手机音乐突然响起,尚云绮忙伸手进挎包乱摸一通,这么晚了,谁能打电话来?
是骆叶羽,竟然是他。
“你怎么还没睡?”她诧异的问。
“你,没事吧?”
奇怪他为何这么说,尚云绮拧着眉,叹口气,“没事,早点睡吧。”
“……没事就好。”
结束通话,屏幕上显示有31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叶羽的手机。
她猛然醒悟,这才记起叶羽曾叫她到达目的地后回电话,结果,她早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KTV的轰鸣音乐声又掩盖了手机铃声,以至于,让他担心自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她拍着自己的笨脑壳,埋怨自己不仅无用,还为情所困,经历了这么多,一见到了金泽,她便又成了呆头鹅。自己手机应是叶羽帮忙冲的电,否则,也不会有今晚的一切。
金泽,金泽,他对她的爱,真的不曾变过?尚云绮托着下巴暗暗发呆。
不是做错,而是错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辆奥迪A6驶过来停到紫荆花门口,三四个男女下了车,一个女孩前脚迈下车便踉跄着差点跌倒,蹲到路边,哇哇大吐。
又是个醉鬼。尚云绮鄙夷的扫过去一眼。只一眼,她的目光便不能移动分毫。
她没看错吧,那个女孩,是初无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