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我准时下班回家。
家里超乎寻常地安静。婆婆抱着孩子半躺在在沙发上张着嘴巴睡觉,口水漾在嘴角,呼呼生香。孩子也睡得很酣的样子,不哭不闹。只是,我眼见婆婆的手松挎挎地搭在孩子身上,然后又掉落到沙发上。
眼看着孩子没遮没挡地,就要滑到地上去了。我赶紧跑过去,将孩子轻轻地抱起来。
孩子一被抱起,婆婆本能一抽胳膊,张开眼睛吸着口水大声问:“干什么?干什么?”
我被她的叫声吓了一大跳。解释道:“我看你睡着了,孩子快掉下来了。”
陈中泽妈“哦哦”地站起身来,“估计是太累了。这每天买菜做饭,伺候小的,还要服伺大的,我这是累的!”
“要么请个烧饭阿姨吧。”我建议。
“你说得倒轻松,家里有两个女人,干嘛还要请阿姨?”婆婆如我所料立刻跳起来反对,“你以为做饭阿姨烧得会好吃的?再说,这些人饭量大得很,一个人一餐可以吃掉三碗饭,都顶得上我们一家子的量了。我们陈中泽养老老小小三个女人还不算,还得花钱请一个人到家里来养养?”
“吃不了多少的,再说,我这不是在挣钱嘛。”我也有些不高兴了。
陈中泽妈继续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不行不行,我在家里,我不还得盯着?”
我一听,既然婆婆说累,那么这是或许是个把孩子争取回来和自己睡的机会。这几个月来,我也觉得孩子和自己不太亲了,婆婆不在家的时候,要我抱,只要婆婆一出现,小家伙就会伸长脑袋,张着一双手去求抱抱。我顺水推舟:“要么,我跟你换个手,这个月让宝宝跟我睡,现在工作也不是太忙。”
陈中泽妈头摇得更快了:“不行不行!这孩子一看不到我就哭。”
“那更不能由着她了。惯出娇气来!”
“你忙你的去吧,我要给孩子喂感冒药了。”陈中泽妈强行抱过孩子进了厨房。
“你泡药,我来抱吧。”我跟过去。
“不用!”陈中泽妈冷冷地,“你忙你的去,钱还没挣到就想着要请保姆了。有时间可以去做家教,贴补一下陈中泽,不要就杵在家里,想着办法怎么花钱。”
我的火噌噌地往上冒,觉得婆婆这话里冷刺频发。我拍着胸边自我催眠“她是长辈,她是长辈……“边对应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怕再站在她旁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捋捋头发,拿着包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婆婆开始给孩子喂冲剂。估计是孩子不喜欢这中药味道,就开始哭。婆婆显然烦了,对着孩子低声咒骂:“闹什么闹,把药都给洒了。都不知道是谁家的种,我家没有这种难搞的种的……”
我实在忍无可忍,面色苍白地冲到客厅:“妈,您这么累,药我来喂,孩子我自己带,您好好歇歇!”
“不行,就跟着我睡!”陈中泽妈一听说我要把孩子抱回去带,马上起身从我手上抱孩子。
我火了:“我是孩子的妈,这孩子品性就是随我,所以不劳您费心了。”其实,我早就想把孩子带过来和自己睡了,婆婆今天的话,只是让我坚定了想法而已。现在我白天都上班,晚上又跟婆婆睡,一天都见不着两次,孩子基本已经不要我抱了!
“快把孩子给我吧。”此时,孩子刚好就放声哭起来。婆婆马上接着说,“你看,是不是?”
“我还治不了她了!”我咬着牙,一转头抱着孩子就回到房间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抱着孩子回房间后,小家伙睁睛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哭得更欢。我抱我着走来走去,哄来哄去,小家伙就是不见停。
婆婆在外面拼命地敲着门,喊:“还是跟我睡吧!别折腾了。看把孩子哭得。”
“你别管!哪能由着她的性子。”我心里急得不行,这次要是不能顺利接手,以后就更难了。我试着拿****去堵孩子嘴,孩子根本不吃,塞进去吐出来,就是哭。
“小妍,孩子跟你不亲,要么我一会哄完了再给你?”婆婆在外面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我听着房内孩子哇哇的哭声和门外她似乎很气愤的拍门声,心里的火气子是越来越大。
我气得站在原地直哆嗦,抱着孩子拉开门冲婆婆说:“你干吗?拍那么响给谁听?我的孩子,就得按我的法子带。你要能接受,你就在这住,不能接受就走人。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孩子跟我不亲?以后孩子晚上就跟我睡,谁都别想摸。”说完啪地一声又关上门。
此时,下班的陈中泽回家了。婆婆马上抓着陈中泽,跟着房间里孩子的哇哇声的节奏,流下眼泪唱:“作孽啊,苦了孩子啊,你这是想要我命啊!”
“小妍,你开门!你这是闹得哪一出?”陈中泽听到******嚎啕和孩子的哭声,心急如焚。
我打开门,说:“咱妈实在太累了。我建议孩子晚上和我们睡。”
“反正跟谁睡不是睡,只要对孩子好就行。我妈不叫孩子跟你睡,也是心疼你,怕你晚上休息不好。”原来在陈中泽眼里,他妈妈是如此地伟大。
“是的,正因为她是长辈我们是小辈,不能让她这么辛苦。我自己的孩子,我辛苦累死,我心甘情愿!”面对陈中泽,我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我们都要上班呢,怎么带?”陈中泽急了。婆婆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停止了嚎啕,站在一旁得意地看着我,“是呀,你要上班呢,没我能行吗?”
“我先请假,或者辞职做家教,以后怎么带,工作的事怎么办,我自己掂量。”我豁出去了,我昂首挺胸地抱着孩子站着,婆婆安全没有必要拿这个来要挟我。
陈中泽妈快速挑衅地憋了一眼我,说:“慢着!谁同意了?是我家陈中泽叫来我来的,是来给带孙女的,他没叫我走,我哪里都不去。”
我冷笑,这个时候,开始用“我家陈中泽”“我家陈中泽”——婆婆的意思我太明白了。她和陈中泽是一家,是他们原生家庭里的一员。而我不是她家的,如果把家庭划分开来,陈中泽妈就是小家之外的人了。她得抢在前面,把这个概念先提出来。
“你的孙女?你的孙女是我的女儿。你先找个律师问问,谁是第一监护人?”
陈中泽妈一听到“律师”两个字,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盯着陈中泽问:“陈中泽,你什么意思?”
陈中泽看看他妈:“既然她都说我自己能带,就随她吧。”
陈中泽妈失望地抬高声音:“陈中泽!”
我轻轻地说:“我和中泽之前沟通过,带孩子,关键时刻,以我们自己为主。”
陈中泽妈气得浑身发抖,哀怨地扯着儿子的手,哭诉道:“我带了这么多年孩子,你们都被我带大了,我会不知道怎么带孩子?!”
陈中泽无奈地看看了他妈,叹了口气说:“妈,您就随我们自己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