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恋爱百分百
每年到这个时候,北京玉渊潭公园里举办的樱花节,总能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不远万里前来欣赏并拍照留念。那来自北海道的180株各种各样的樱花吐露着芬芳,宛若天边的一道亮丽的彩虹。
格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小外套,卡其色的西裤上搭配着同色系的宽边腰带,时尚而不失文雅。人群中,她紧紧地挽着范柳渊的胳膊,温柔地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但你必须保证听完后,不能反对,也不能生气,行吗?”
“那我要权衡一下……”
“你先答应我嘛!”
范柳渊看着她撒娇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把她拥进怀里,又亲了一口,“好!只要老婆想做的事,我尽全力支持!”
“真的?”
“嗯!”
格子非常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然后俯在他的耳边,尽量压低声音的说,“我准备为小北捐肾。”
“什么?我没听错吧?”
“喂,你注意点影响,这是公园?干嘛那么大的反应?”
“这么做,你考虑过后果吗?”
“黄伯伯说,普通安康的人捐一个肾对身体危害不大,不会影响到人的生理功能和其他需求。每个人有两颗肾脏来对付身体代谢,但其实只需有半个肾脏的功用,血中尿毒素就不会升高。所以,你看肾脏移植者,其实都只要一颗肾脏,还是能够过正常的生活,这即是说,老天给我们先天都有四倍的肾功用,你虽只有一颗肾,若这颗肾是安康且功用正常,就有足够肾脏代谢来维持身体安康。平时,喝足够的水分、不吃过量的蛋白质跟盐分、不吃过量的药物(看病时要跟医师讲只要一颗肾脏)、不要运动过度、不要在太热的环境下工作、不要吃一些刺激性饮料、不要乱吃补药、定期量血压、腰痛或小便有任何异常马上找肾脏科医师检查。一切就都没问题。你还担心什么呀?”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做这个手术。”
“你怎么这样冷漠,一点爱心都没有?”
“格子,不要任性好不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关系着两个人的生命,而不是把桃树的枝条嫁接到梨树上那么简单?”他深情地盯着她的眼睛,安慰着说,“我们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嘛!或许很快就会有更合适的肾源。”
“如果没有呢?小北是不是要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我做不到。”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一片花瓣,“即使移植后,我像它一样随风凋零,只要小北能够健康地活下去,我同样会心存感激。”
“可是……”
“柳渊,我知道你很疼我、很爱我。但要是换位思考一下,假如生病的人是我们,那该怎么办呢?”
“唉!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善良的小傻瓜!以后你就是指挥塔,你说打那就打那。我保证永远不起义,总行吧?”
“OK!共产党优待俘虏!走,陪你赏花去!”说着,她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这算是色诱吗?”
“关键看站在哪个角度去区分,你是佛教徒,最应该明白,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范柳渊快步追上去,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呢喃着说:“我可以抵挡来自任何女人的诱惑,却甘愿恭恭敬敬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让我先数数,一二三四五……橱柜里大约有几十条颜色款式都不同的裙子,唯独没有石榴红的?”她低着头,故意的掰着手指,“不行!我还得抓紧打电话定制一条!”
“干嘛?”
“等着你来跪拜呀?要不然扑空可不好!”
“鬼精灵!敢拿老公开涮?”说完,他一把拖住她的后脑,热情地吻住她的嘴,吻得那么样的自然而轻柔,缠绵而温暖。
……
医院楼下宽阔的草坪上,莫小北亲昵的把头靠在庄明的肩膀上,有些伤感的说:“有母亲的时候,还觉得离上帝很远,因为中间有母亲隔着。但是母亲走后,却突然觉得离上帝非常近了。”
“别灰心!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天堂旅游。听说那边的风景特别的不错,环境也很好,还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到时候,你要是不想回来了,咱俩就申请长期定居。”
“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你的!从正式拍拖开始,我好像都没有好好地陪过你,不是跟你使小性子,就是乱发脾气!”
“我可不这样认为!心爱的女朋友对自己撒娇是双方关系的一种肯定!”庄明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情深意切的说。
“但假如换作其他女孩,我相信你会更加幸福的!”
“别介啊!我属碰瓷一族,不管你愿不愿意,愣往身上贴。”
庄明风趣幽默的回答,让莫小北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灿烂微笑,“要是撞坏了的话,你包赔啊?”
“赔!绝对赔!你看我全身那个零件最值钱,尽管狮子大开口。”
“我要是说了,你就卸下来给我吗?”
“没二话,立马提留咔嚓的往下拆!”
“那我还是要整体原装的吧!以电脑为例,一般重新组合后,不仅使用价值会大幅度的跳水,而且故障的频发率会直线上升。”
“看来,媳妇还是蛮疼我的吗?心里终究是不舍得吧?”
“哪有?我这人自私的很!你要是变成不倒翁或者木偶什么的,我担心再也找不到一个,每天给我梳难看的梨花头,还扯着公鸡嗓唱京剧,陪我逗闷子的中国式卓别林了!”
“这事儿好办啊!将来让咱们的儿子做专职的喜剧演员,把快乐的笑声带给十三亿人民,你看怎么样?”
莫小北佯装生气的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想得美,我才不要呢!家里有一个活宝就够闹腾了,再多还不成花果山呀?”
“没事!你是观音菩萨,随时可以念咒语。”
“那我一准儿被气死!”
“嘘!马上就要做手术了,不能说死这个字,多不吉利!听到没?”庄明的表情非常的严肃,看得出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那里是人的最终归宿,总是要去报到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说着,莫小北温柔的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人如同一根会思考的芦苇,生命短暂而脆弱。”
庄明沉默了许久,眼眶有些湿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的是某农民的驴子掉到了枯井里,那可怜的动物在井里凄惨地叫了好几个钟头,农民在井口急得团团转,就是没办法把它救上来。最后,他断然认定,驴子已经老了,这口枯井也该填起来了,实在不值得花太大的精力去救驴子。于是,他把所有的邻居都请来帮他填井。大家抓起铁锹,开始往井里撒土。驴子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起初,它只是在井里恐慌地大声哭叫。不一会儿,令大家都很不解的是,它居然安静下来。几锹土过后,农民终于忍不住朝井下看,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每一铲砸到驴子背上的土,它都做了出人意料的处理,那就是迅速地抖落下来,然后狠狠地用脚踩紧。就这样,没过多久,驴子竟把自己升到了井口。它纵身跳了上来,快步跑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诧不已。其实,生活也是如此。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挫折,都是人生历程中的垫脚石。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应该保持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这才是战胜病魔最好的良药。”
莫小北苦涩的笑道,“这场病仿佛让我的人生苍老了几十年。此刻,健康对于我,仅仅是照在镜子里的希望。”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嗯!有你在身边,真好!”
爱情的阳光普照在他们的身上,构成了一幅浪漫的图画。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哪怕是短短的瞬间,我愿永久定格在你的心里。
晚上7点左右,结束了复杂的术前检查。当护士将手术单递给格子时,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这个特殊的病例,医院开通了绿色通道,全院的医务人员都在竭力帮她维护着美丽的谎言。
推进手术室前,她紧紧地握着范柳渊的手,真诚的说,“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我回不来,你就把我忘了吧!再找个更好的女孩,开始新的人生……”
“不许说这样的话!”范柳渊心疼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然后低下头轻轻吻着她明亮漆黑的眼睛,“小傻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嘛!我的世界满满的都是你!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占据那个位置。我爱你,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知道吗?”
格子笑着,露出甜甜的酒窝,“老公,我也爱你!”
“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你好坏啊!”
范柳渊迷恋的看着她的娇态,深情的说:“记住,我会在这里等你!以后的以后,我的生活中都要有你的存在!”
格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故作轻松的说,“好吧!那我尽量不缺席!”
“纠正一下,不是尽量,而是必须!”
“哦!律师的话,谁敢不接受!”
“你呀!总是跟我较真儿。”说着,他捕捉到她的嘴唇,顿时浓浓的柔情化开了,“老婆,我爱你,我等你回来!”
……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黄岩疲惫的走过来,高兴的说,“手术非常成功,移植在小北体内的肾不到一分钟就排出了尿液。”
格子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虽然她的眼里饱含着激动的泪水,但还是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谢谢您,黄伯伯!”
“其实没什么好感谢的?这是我做外科医生的职责。在三十多年的临床生涯中,我目睹了太多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面孔。丫头,这一次你却带给我强烈的震撼,让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真情的伟大!”
“瞧您说的!记得在《为人民服务》中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提倡团结,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不是吗?”
“呵!看来你的知识面挺广的,连20世纪60年代以‘老三篇’为主的红色教育都读过,确实不简单啊!”
此刻,范柳渊接过话茬,神秘的说,“黄伯伯,您不知道,我家格子做梦都想获得诺贝尔******呢?”
“开玩笑!我有那么不着调吗?”
“有啊!耳朵为证!”
“那我现在把它揪下来……”
“怎么?你要毁灭证据?”
“不行吗?”
“行是行!就怕全国人民不答应?”说着,范柳渊用双手捂住耳朵,“你看,是不是很丑?这样子出门,不仅严重的影响市容市貌,而且还妨碍交通,造成围观。”
“别担心!现在科学技术发达,整形也逐渐地成为了一种年轻人追求的时尚!我可以给你来个移花接木嘛!”黄岩调侃的说。
“好是好!但我怕到时候,您临时给我配上一对猪八戒的扇风耳?”
“那可说不定哦!”
范柳渊回过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格子,假装可怜兮兮的问,“你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变成怪物吗?”
“嗯?想想也蛮威风的嘛!”
“那我直接歇菜吧!”说完,范柳渊扑倒在床边。
……
黄岩默默地站在一边,面带微笑地看着热恋中的这对情侣,那种无私和善良的举动,让他的内心泛起了别样的波澜。
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在一切幸福中,人的健康胜过其他幸福。可以说,一个健康的乞丐比疾病缠身的国王幸福得多。
但他更加的相信,坚定纯真的爱情,能够替代生活中任何的缺憾。就像船的特点是被驾驭着航行。爱情纽带的力量,足以粉碎一切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