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蔡侯姬申之子,在他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异国了,对于他这种弱国国君庶出的儿子来说,在外国当人质的生活反而会更好一些,毕竟生活在国内的话,恐怕随时会变成别人的诱饵,甚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性命给送掉了。
此时的他,正端坐着听取着太史炎、司马羽两人的汇报,说起来,这两个人去散布消息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所宴请的对象往往在他们表露出一些消息后不是装醉就是借故离开了。
毕竟身处高位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像这样牵扯到高层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们所愿意去接触的,所以逃避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也因为如此,近日里他们二人才将目标放在了低层士族的身上,而马难也只是他们的第一个选择罢了。
“这样啊,那你们感觉对方是完全没听出你们的意思还是在装聋作哑呢?”
“根据我的判断,对方应该是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太史炎在思考了一番后说道:“而且从我们获得的情报来看,对方也不是长于策论的谋士。”
“那也不一定,”坐在太史炎身边的司马羽打了个呵欠说道,“我看那小子倒有点像是在装蒜。”
“司马羽!”
太史炎对着司马羽吼道:“你能不能不要胡说那些没有依据的事情!”
“啊啊,随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相比较起太史炎来说,司马羽倒是一副对对方毫不在意的表情,而坐在上位的姬元像是对二人的这种情景司空见惯了,丝毫没有打断二人争吵的样子。
“总而言之,现在指望马难来猜透我们的意思已经不太可能了。”
太史炎猛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不过,我们选择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引起士家密探的注意,现在我们只能祈求对方能记住我们的话就好了。”
“嗯,辛苦了。”
姬元向着二人点头说道:“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待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仆从从外面轻轻地敲了下门,姬元将头扭了过去,说道:“什么事。”
“启禀公子,士家遣使前来拜访。”
“……”
收到这个消息,太史炎和司马羽对视了一下,然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姬元的身上,而姬元则只是笑了笑,他向着门的方向说道:“我知道了,将使者引到堂上。”
“是。”
尽管可以坐在席上,但是马难还是选择了站着,对于他来说,跪坐简直就是一场酷刑,所以在家中,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直都是采取着半躺着的姿势,这固然有些以前喜欢躺在窗上看手机的习惯,但是跪坐时间久了以后,他的腿部会很麻这倒是真的。
而且相比较起长时间跪坐后,因为腿部发麻抽筋而引起的丑态,他更愿意用这一种只是稍微有些劳累的姿势罢了,而这一点点劳累对于经历过平中之战后,竭力逃生的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不过说起来,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但是和他的体力比起来,马难的耐心却是缺失得太多了,或许是因为那场战斗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对于这种考验耐心的场合,马难一直是怀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因此有的时候,他宁愿去弥补因为快速而造成的错误,也不愿意去耐心等待最佳的时机。
尽管马服清也试图去改变马难的这种状态,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于事无补,不过马服清倒是对此放得挺开,就像她对马难说的那样:“言语的教训永远没有身体的记忆来得直接一些,等以后你吃了亏自然就会改正你的态度,只不过,到时候付出的是你自己的性命也说不定。”
“公子到!”
就在马难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姬元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太史炎、司马羽这一对活宝,当他们看见马难的时候,姬元遥遥地向马难点头示意了一番,而太史炎则是觉得有些吃惊。
毕竟之前他还说着马难极有可能不清楚他们的示意,但是转眼前,对方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作为士家的使者而来,这表明对方已经看穿了己方的计策,甚至还借这次机会来嘲讽己方一番。
相比较于太史炎的惊叹,司马羽但是显得一本正经,只是在经过马难身边的时候,他冲着马难挤了挤眼睛,像是在表明“我看好你哦”的意思。
“使者辛苦了,余便是蔡侯之子,公子元是也。”
在分定主次坐定后,姬元便对马难问候道,而马难则正正规规地跪坐在案几前——尽管自己对这种坐姿很不感冒,但是作为社交场合上必不可少的礼仪,马难还是练习过不短的时间的。
在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的相互问候后,双方的交流也进入了正题,马难将摆放在身边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取了上来,然后放在了身前的几案前,说道:“在下这次前来,是奉家主之令,将这份谢礼呈上。”
话音刚落,就有仆从走上前取过礼盒,呈在了姬元的面前。
“公子不妨此时打开来看一下,”马难一边说着,一边将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或许能让公子大吃一惊也说不一定。”
“哦?那就先多谢中军将大人了。”
姬元笑着回应道,同时吩咐仆从打开了锦盒,但是没想到,当锦盒掀开以后,里面的状况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太史炎,当他看到里面装着的只是一具蝉蜕时,立刻对着马难说道:“敢问使者大人,士家此举用意为何!莫非是瞧不起我家公子么!”
“哼!”
看着对自己大叫大嚷地太史炎,马难只是冷哼了一下,对于他马难没有任何的好感,在他看来,自己会落入如此的困境之中,全是拜对方所赐,毕竟对方的打扮也罢,气质也罢,完全就是给人一种谋士的感觉。
而与之相反,马难对于司马羽则是说不出的亲切感,毕竟对方的所作所为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二货,而对于马难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几乎人人都拥有这种特质。
“很贵重的礼物。”
这时,姬元开口说话了,他看了看摆放在锦盒内被用红色丝捆好的蝉蜕,然后抬起头看着马难说道:“回去后劳烦回禀上军将大人,姬元感激不尽。”
说完,姬元站了起来,对着仆从说道:“送客。”